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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沙陀!沙陀!>第一回 化怨为仇悍卒归乡 舍生赴死忠臣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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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化怨为仇悍卒归乡 舍生赴死忠臣尽命

小说:沙陀!沙陀! 作者:历史的形影 更新时间:2023/8/10 23:15:05

唐皇李氏,本源鲜卑。西魏时李虎位列八柱国之一,建勋良多。后宇文篡魏,杨坚代周,李氏始终跻身显位。隋末天下大乱,李虎之后唐国公李渊起兵太原,后来居上,掩平各路烟尘,立国开基。

初唐数代,君臣戮力,上下同心,内修政事,外拓疆土,威震天下。大唐国运如日中天。至玄宗李隆基天宝年间,乱肇渔阳,前安后史,八载乃止。之后李唐皇纲日堕:内有宦官摄权,天子废立,多出其手,至甘露之变,天下悚然;外有藩镇为祸,自专一方,其间纵有元和中兴,亦不过是昙花之现。

唐懿宗咸通年间,西南边患叠出,南诏屡屡兴兵寇犯唐岭南西道节度使治下安南府——咸通四年间,两陷安南治所交趾,掠杀人口十余万,经略使蔡袭身中十余箭,蹈海而死。唐廷震悚,授骁卫将军高骈为安南都护兼本管经略招讨使,统兵御敌;又急敕诸藩镇州道,募兵援戍岭南。各处闻敕而动,次集安南。那高骈本是宪宗时名将高崇文之孙。

高骈督本部进抵邕州,时各镇援兵尚未齐集,南诏军数万已至,围定邕州,昼夜攻打。高骈遂择了三百精勇将校,打开城门,突入南诏营寨,斩杀千余人。后接连数战,高骈无不大胜,南诏兵将胆裂,仓皇班师而逃。自此南诏上下皆畏高骈如虎。高骈遂镇安南。

却言武宁军节度使崔彦曾驻徐州,闻朝廷募兵敕旨,调集精兵两千,由军将尹戡率领,往援安南。行至桂州,分拨八百人戍守于此。尹戡言于八百戍兵道:“你等戍守桂州,三年为期,期满自将别支戍伍替换你等。此三年务要在此竭心用力!”众人应诺。

咸通六年,徐州八百戍卒戍守桂州期满,提请归乡。崔彦曾命人传令,只言麾下兵将多有差遣,一时难以集合轮换之戍卒——着此八百人再戍三年。一时军心怏怏,已多怨言。

至咸通九年,徐州戍卒驻桂州已满六年,屡求还乡。崔彦曾以“军帑空虚,发兵之费不足”为由,令再戍一年。此令一出,军心愤怒。戍卒牙官许佶、赵可立、王幼诚、刘景、傅寂、张实、王弘立、孟敬文、姚周九人合谋,鼓动众军卒自行还乡,且诉诸都将王仲德。王仲德叱令诸兵卒各安值守,不得为乱。军心益怒,遂群起斩杀王仲德。许佶等计议,以粮料判官庞勋素有人望,欲奉其为主帅,遂携王仲德首级往谒。

庞勋正自歇息,蓦见众军校执刀枪而入,掷都将首级于脚下,遂惊问道:“你等意欲何为?”

众军答道:“我等舍妻别儿,去家**,为朝廷戍边效死。向者许以我等三年为期;期至,更延三年。我等一再隐忍,今已戍双期,竟以他由再延戍期,直欲令我等终老西南耶?人遇我如肱股,我遇人如腹心;人遇我如草芥,我遇人如蠃蜾。匹夫尚知人无信义,便如车无輗軏。今朝廷节度屡屡失信于我等,安望我等效之死命?我等唯思归乡,别无他求,因都将不允,故杀之。君素为我等所敬慕,今欲奉君为主帅,率我等归乡。请君勿负众军之望!”

庞勋道:“归乡之心,我与君等无二。既奉我为主帅,当遵我号令,否则,不敢从命。”

众军齐道:“愿效死命!”

于是八百人结师北还。沿途藩镇,未得朝廷敕旨,并不出兵阻拦。畅行至湖南,乘船沿江东下。一路多有流民散徒加入,人势渐盛。

行至淮南,节度使令狐绹遣人致慰,并供以钱粮。都押牙李湘私谓令狐绹道:“徐州戍卒擅自归乡,其势必为变乱。虽无敕令诛讨,明公身为藩镇大臣,自可临机制宜。高邮地岸高水深,乃是设伏绝好所在——可使奇兵夹击两侧,焚荻舟塞其前,部劲卒绝其后,乱贼一战尽可擒也。”令狐绹闻言踌躇不决,李湘再三进言,令狐绹终不纳,李湘嗟叹不已。

既过淮南,入武宁军地界,途经泗州,刺史杜韬闭城为备,军士皆张弓露刃。变军径缘城而去。

已近徐州。徐州城内崔彦曾召集诸将佐幕僚计议,诸人剿抚主张不一,崔彦曾犹豫不决。其亲信尹戡、杜璋、徐行俭等人皆说道:“桂州戍卒猖狂无制,若纵之入城,必为逆乱,恐徐泗全境皆不免涂炭。不若乘其远来疲敝,出奇兵击之,我逸彼劳,击之必胜!” 崔彦曾计点城内兵卒,止有四千余人,遂分三千人由都虞侯元密统带,径往符离迎击变军。

庞勋得讯,聚众计议,刘景等道:“城内既然有备,莫若备载资财,乘船顺流而下,泛五湖为盗。”

庞勋道:“我等干犯天威,风餐露宿,辗转而行数千里,今已临近家门,岂可轻言退却?莫若拼死与之一战,况且与战未必便败,即若战败,亦可再图他计!”

众将皆附庞勋之言。许佶更道:“我等在外戍守六载,军士们早已归心似箭,故排万难而返乡。今与故里近在咫尺,纵水火为障,虎狼设阻,亦可冲荡而过!”于是整兵迎击元密官军,酣战半日,官军大溃,元密马蹄陷泥泽,为变军所杀。官军一战被斩千余人,余者尽数归降,竟无一人逃还徐州。

庞勋一战获胜,于是召集众军言道:“我等擅自归乡,只因思念妻儿。今已近家,徐州竟视我等为仇雠,出兵相拒。徐州既不纳我等,我等莫若相与戮力同心,杀入城去!况城中将士皆是我等父兄子弟,我等一呼于外,其必响应于内!”众军踊跃称善。

于是变军迅即北渡淮水,九月十五日抵徐州城下,其时部众已逾万人。崔彦曾率众登城观看,但见变军旌旗蔽日,营寨相联,徐州四面尽被围定,左右尽惊得变色。徐州部将劝崔彦曾弃城,逃奔兖州。崔彦曾怒道:“我为**,城陷身死,职所在也!”立斩言者,指挥城中所余之军防守,并下令诛杀变军城中亲眷。十七日,大雾弥漫,尺距难以见物,变军鼓噪而攻,一战而下徐州,城中军民争相归附。节度使崔彦曾、监军张道谨等被俘,军将尹戡、杜璋、徐行俭等尽数被乱军斩杀。

庞勋入城,众人簇拥其高踞帅衙,左右护卫极是威武。徐州诸官吏次第谒见,皆伏地叩首,莫敢仰视。庞勋颐然自得。许佶等人密言道:“崔彦曾久镇徐州,城中多其党羽爪牙,唯有杀之可绝此辈之望。若以妇人之仁,临事不决,久之必生祸患。”于是遂议定次日斩杀崔彦曾一干人。

左右又进言庞勋上表朝廷,自求为武宁兵马留后。庞勋欲寻一善署文之人草拟表章,人言团练判官温庭皓文辞炼达,往日徐州奏表多出其手。庞勋使人召来授命。温庭皓闻言道:“此事甚大,非顷刻可成,请归家为将军细细誉写。”

庞勋闻言喜道:“先生之功,自在诸人之上。”遂命人护送温庭皓归家。

次日,温庭皓早至帅衙,庞勋欣然问道:“表章可草成?”

温庭皓徐言道:“昨日归家,乃是与妻儿诀别。今日特来领死。”

庞勋闻言色变,端视温庭皓良久,冷笑道:“我能克徐州,何患无一草表章之人?”乃命执下与崔彦曾等人一并处斩。后人感叹云:

旌麾指处箪壶迎,

挟马银刀惭愧形。

千万将兵齐卸甲,

不屈不附一书生。

于是庞勋命提出崔彦曾、及监军张道谨、宣慰使仇大夫、原宿州观察副使焦璐并温庭皓,一齐斩于闹市。刑场之上,崔彦曾目视温庭皓叹道:“我遇君何厚?君伴我死义。” 温庭皓道:“将军之渥泽,乃是私恩;朝廷之徽章,乃是大义。今日赴死,非全私恩而报大义也,虽死何恨!”坦然赴死。

庞勋复命上宾周重草写表章,周重授命,立即铺卷于案,援笔在手,不加思忖,一挥而成,文不加修,并无停辍。庞勋称奇,览其表云:“臣之一军,乃汉室兴王之地。顷因节度使刻削军府,刑赏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夺其节制,翦灭一军,或死或流,冤横无数。今闻本道复欲诛夷,将士不胜痛愤,推臣权兵马留后,弹压十万之师,抚有四州之地。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臣见利不失,遇时不疑;伏乞圣慈,复赐旌节。不然,挥戈曳戟,诣阙非迟!”庞勋大悦,立遣押牙张琯奉表诣京师。

许佶、周重等人言于庞勋道:“我等离戍归乡,杀官据城,其罪远大于银刀、挟马之流,朝廷必无赦宥——当厉兵秣马,积粟屯粮,以备不虞;还当据守藩镇要冲,以资进退。”当下庞勋自代行徐州兵马留后之职,以许佶为都虞侯,赵可立为都游奕使,其他亲信皆使充要职,又命刘行及、王弘立、梁丕、姚周诸将各统兵马,分驻徐州四面州府,以备朝廷围剿。一时濠州、宿州等处俱归附,独有泗州,赖刺史杜韬率军民据守,一时难下。

庞勋乘胜,更分遣诸将南夺舒、庐,北占沂、海,连陷沭阳、下蔡、乌江、巢县、滁州、和州,,一时军威大振,旌麾指处,尽皆披靡。

武宁军所辖泗州,早得闻徐州之变,又闻庞勋兵近本府,上下惊惶。有部众劝刺史杜韬离州避祸,杜韬昂然道:“安平享其禄位,危难弃其职守,决不为也。人各有家,谁不恋之?我独求生,何以安心?当与将士共死此城!”众皆动容。于是上下一心,并力守城。庞勋大将吴迥督兵围攻多日,终不能下。

庞勋亦知泗州地处江淮要冲,志在必得,遂调各处军马往助攻城。不数日,王弘立等诸路集聚泗州,一时泗州城外变军营寨层层延绵。那王弘立惯用大刀,极是勇猛,人称“王大刀”,乃变军悍将。便在此时,探得镇海节度使杜审权遣大将翟行约引精兵五千来救泗州,军马已近淮水,吴迥、王弘立并诸将计议,遂由王弘立引兵逆战援军,余者由吴迥统带,将泗州团围四面,日日强攻。

再言镇海节度使杜审权,闻知泗州被围窘急,乃遣大将翟行约引精兵五千来救。翟行约点了军马,星夜北进,行至淮水之南,忽闻一声炮响,迎面杀出无数徐州变军,为首一员大将,横刀立马,正是王弘立,迎头截住翟行约。翟行约怒道:“叛逆之人,还不授首!”招呼镇海军厮杀。正自鏖战,王弘立另伏两支人马自后杀出,镇海军大溃,翟行约欲夺路逃走,被王弘立自后赶上,一刀斩杀。其余镇海军尽被诛杀,无一逃出。

徐州变军大振,王弘立道:“淮南令狐綯亦图援泗州,前锋已入都梁城。今莫若乘胜而进,再摧淮南之贼!”遂引兵径袭都梁城。时令狐綯遣李湘、郭厚本、袁公弁等引淮南军在都梁城内,不意徐州变军来得如此迅疾,竟无防备,教王弘立一鼓攻入,淮南军大溃,李湘、郭厚本尽死于乱军中,袁公弁带伤逃走。徐州变军遂据淮口。

唐廷早得徐州戍卒北还之报,初时不以为意。直至其攻克徐州,斩节度,横行淮泗,始深以为忧。懿宗召三省问计,议定出兵征剿。宰相刘瞻奏请诏岭南西道节度使康承训督军前往徐州戡乱。门下侍郎路岩道:“康承训色厉内荏,优柔怯懦,不堪为帅,用之恐误大事。”刘瞻道:“康承训确非彪悍,然其遇事多谋,知人善任,捭阖诸将,得心应手。且其为岭南西道节度使,桂州兵变,正在其节度权内,着其征讨,亦是常理。”懿宗道:“便依刘宰相言。”路岩不便再说。刘瞻又以为康承训一军难以功成,应有别路军马相佐,懿宗准奏。遂以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泗行营度招讨使,出新兴,攻柳子镇;以神武大将军王宴权为徐泗行营北面招讨使,兵指丰、沛;以羽林大将军戴可师为徐泗行营南面招讨使,渡淮河,救泗州——节度诸镇兵马讨逆。

康承训接旨,集合兵马军械粮草开往徐州,又奏请天子准予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及吐谷浑、鞑靼、契苾酋长各率部众随同征伐。

懿宗览康承训表章道:“向闻沙陀军骁勇善战,不知其出若何?”刘瞻奏道:“沙陀本西突厥别支,世居北庭之碛,永徽年间即效命王事;贞元年间其首领朱邪尽忠为吐蕃所杀;元和年间,尽忠子执宜从李愬攻蔡州吴元济,立有大功,授金吾卫将军。赤心即是执宜之子。今正可命其平靖徐州之逆。”

懿宗便拟准奏。门下侍郎路岩谏道:“沙陀人本性枭逆,桀骜难驯,若再成功劳,恐不复为制。”

刘瞻道:“然则徐泗之乱已是燃眉之急。”

路岩道:“徐泗乱军乃肘腋之患:乱军夙无大志,不过是因迁延戍期,争一时之气,才至如此。若善加抚慰,为首者授以散官闲职,其乱自平。”

刘瞻道:“不然!徐泗之兵骄横兹虐,为祸已久,稍不顺意,辄生事端:前番银刀、挟马之属,一言不合即驱杀镇帅;今日戍边之军,违令擅归且戕杀都将——若再纵容则诸道戍边兵卒必然效仿,朝廷无以制御。且自安史乱后,藩镇日益割据自谋,今有罪者不加征剿,何以号令诸道藩镇?长此以往,朝廷威信不复。今戡徐泗之乱,不啻昔日元和平淮西之功也。”

懿宗急欲平定徐州,遂依刘瞻之奏。路岩嗟叹而出。

却言羽林大将军戴可师,剽勇嗜杀,人皆畏之,称之为“狼帅”。领旨自集所麾羽林军三万,倍道行军往淮南。临近淮水,忽报康承训遣军士赍书信飞驰而至,将书信呈与戴可师。戴可师展其信,言三路诸军正渐次集结,徐州变军枭悍诡诈,未可轻敌,妄进恐有不利,当据淮水固守而待诸军集毕共进云云。

戴可师览毕冷笑道:“彼蕞尔亡徒,有何可惧?我军一至,立成齑粉!”

康承训军士道:“康招讨虑事持重,望大将军从其言。”

戴可师怒道:“我与康承训官品一般,奈何受他调度!”

遂不听其言,渡淮水,进入淮南。众将欲直救泗州,戴可师道:“不可!当先复淮口,以通漕驿。再救泗州。”遂引兵直趋都梁城。都梁城守军不满千人,登城望见官军势大,尽皆胆裂。是夜,潜开城门,落荒逃去。戴可师轻取都梁城。

戴可师笑道:“贼军徒有虚名,我军未至,望风披靡。且看我来日解了泗州之围,当径取徐州。只恐我待擒了庞勋之时,康承训尚未集兵完毕,彼时看他羞也不羞!”因命整军进入城内,城内早已空虚。戴可师命军士卸甲休整,以备次日往救泗州。是日晨,天降大雾,对面难见。众官军俱是因倦生怠,各自休息,不多防备。哪知泗州王弘立率兵数万来援都梁城,驰至城下——已于途中遇出逃之军,得知城中虚实。乘雾气迷漫,官军不觉,王弘立一声令下,变军四门杀入,官军登时大乱,多半未及执刃,便被斩杀。戴可师闻得变故,忙上马带同监军及亲将寻路奔走,未至城门,被王弘立率兵四面围住,戴可师奋力死战,不能突围,被王弘立一刀斩杀,其一行尽死于乱军之中。变军于城内扫荡,官军有拼杀出城者,亦被追赶至淮河,溺水而死。都梁城内死者相叠,血盈街巷,尸腐之气经月不散。三万官军尽殁。戴可师被传首徐州。

徐州变军一战而破唐军精锐、戴可师被斩,天下震动。徐州得捷报,群情雀跃。庞勋命作露布,遍散诸州府营寨乡村。淮南士民震恐,纷纷往江左避乱。徐泗北面招讨使王宴权闻戴可师兵败身亡,心生惧意,亦整军后退。许佶遂会同徐州诸文武计议拥立庞勋称王,庞勋力辞,后受拥不过,乃自称天册大将军,部下尽有升赏。庞勋意得志满,自以为天下无敌,渐有自大。周重睹而切谏道:“自古骄满奢逸,得而复失、成而复败者极多。况今徐州内征不附、外御围攻,忧患实甚,将军诚不足为小胜而喜。”庞勋知其忠直,但骄横如故。

却言康承训得戴可师败报,惊道:“狼帅贪功轻进,自取败亡,却令贼势益加嚣张!”当下奏报朝廷。朝廷遂以马举为淮南节度使,并充徐泗南面招讨使,以代戴可师;又因王宴权畏敌,以曹翔为兖海节度使,充徐泗北面招讨使——与康承训约期一同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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