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维持会长

化城寺内闻不到一丝其他寺院中都能闻到的香火味，也见不到任何一个和尚，厚厚的尘埃早就把一众残破的佛像弄得灰头土脸。

院内很嘈杂，一群难民都在为争抢程会长布施的粥汤而争吵。

雷森叹息一声，心中一阵慕名的悲哀。国破山河碎，这些难民不思一雪国耻，竟然为了一点粥汤而争得面红耳赤。

“啊？雷森怎么是你？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见到雷森就发出了惊喜之声，雷森心中一惊，待他发现那个还真的是程家的账房先生后，他那颗悬着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账房先生把雷森引进了方丈室，这儿原本是慧定主持住的僧房，如今变成了程家负责来这儿布施粥的账房先生的歇脚地。

在慧定主持圆寂后，化城寺的和尚早就跑光了。要不是账房先生在这里打理着，恐怕化城禅寺现在不知还能不能存在。

“雷森，你回来了，程老爷知道吗？唉，街坊都说你在杀了钱老板后，和苏小姐一起私奔了。雷森，是不是这样？这几个月你一直躲在哪？咦？怎么不见苏小姐？”

雷森不动声色地说道：“王账房，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能辱了苏小姐的清白。我在杀了钱老板后，怕连累程老爷，就连夜逃进了山里。这几个月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你瞧，把我都晒黑成这样了。唉，淞沪会战时，程老爷收留了我。有感于他的恩德，加不住对程家的思念，我忍不住偷偷跑回来看看。”

账房先生打量了几眼雷森，叹了一口气道：“唉，可怜，还真晒成这样了。还好，没怎么瘦下去。”

雷森一指身边的钱立章道：“哈哈，我倒是想瘦，可没办法呀！王账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山中认识的兄弟，你叫他老钱即可。老钱会打猎也会采茹，在他的照顾下，我怎么可能瘦？”

三个人呵呵一阵大笑，雷森装作紧张的样子道：“王账房，我们在这儿叙旧，会不会突然有人进来？唉，我身上犯了事，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雷森，钱家都败成这样了，你还怕个鸟！虽然现在没人抓你，可你曾经杀过钱老板，皇冠体育直播：人为了维持治安，对你这样有案底的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还有，在这儿你尽可放心，这间方丈室是我老钱的地盘，这伙人都得靠程家施舍才能活下来，怎么敢忤逆程家私闯方丈室？”

雷森说想去见一下程老爷，王账房立即阻止。他告诉雷森，因为程老爷现在是维持会长，所以皇冠体育直播：人为了武汉会战所需的物资，三天两头上门去程府催要。要是让皇冠体育直播：人碰到雷森，那可真的是给程会长惹麻烦了。要是雷森和老钱不嫌弃，暂时就在方丈室住段时间将就将就。

雷森心中暗喜，赶紧向王账房道谢。他还装作害怕的样子，央求王账房千万不能把他回到鹅洲的事给抖出来。

王账房满口答应，趁着他去应付难民的时候，雷森低声说道：“老钱，我们已经到了阳县也已经安顿了下来，王处长有什么命令你应该宣布了吧？”

钱立章苦着脸道：“雷森，王处长虽然超级厉害，可他也有失算的时候。我们当时约好了，在阳县暂时没有电台，王处长会通过报纸给我发布命令的。可是，这地方上哪找报纸去？”

雷森知道钱立章没有说谎，因为阳县还没办过报纸，鹅洲镇上的生意人为了看外面的信息，都是托过关系让人从上海带过来的申报。

可是，战争一起，能活着就不错了，谁还有闲心看什么申报？当然，看不到的主要原因是，没人再敢从上海夹带申报前来鹅洲，这要是在路上让皇冠体育直播：人查着了，还不得立马当作反日分子枪毙了？

见雷森准备外出，钱立章立即紧张地问道：“雷森，你想干嘛？不会是见天暗了，想出去弄死个把皇冠体育直播：兵，从他们手里抢武器吧？”

“老钱，我有那么傻吗？一个皇冠体育直播：兵，他的命哪有我俩值钱？没得到王处长的命令，我是不会擅自行动的。老钱，你不是要看申报吗？我去趟程家，因为程老爷和上海关系密切，他那儿肯定有申报。”

钱立章虽然不大放心，可为了得到王处长的命令，他不得不同意了雷森的冒险。

雷森正想外出，王账房夹着两条薄被子走了进来。他一听到雷森想趁黑去程家，赶紧出言阻止。

雷森纳闷地道：“王账房，天黑了，我保证不会让皇冠体育直播：人瞧见的。你为什么一直阻止我去见程老爷？”

王账房不住地跺脚，雷森瞧出了他心中的疑虑，立即告诉他，有什么事尽管说，老钱就是自己人，是靠得住的。

王账房这才开了口：“雷森，你以为程老爷还和以前一样舒心吗？小鬼子来了，程老爷被迫做了维持会长，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别看街坊喝着程老爷的粥脸上都笑嘻嘻的，背地里戳着程老爷的脊梁骨骂汉奸呢！唉，别人不理解也就算了，就连程家小少爷也离家出走了，整天与一帮小混混在一起瞎混。”

雷森安慰王账房道：“王账房，维持会长都是汉奸，这个没错呀！可我相信程老爷是不会给皇冠体育直播：人办坏事的。”

“雷森，你这样说，我先代程老爷谢谢你。唉，程老爷与鬼子打交道，这才保得了鹅洲镇的平安。程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王账房，不会吧？程家这么富，难道因为在这里施点弱就要败光了？”

“雷森，你哪知道啊？施粥是小事，皇冠体育直播：人催要的钱粮那可是程家吃不消的。饶是如此，程老爷暗中还不忘支持抗日的人，白天是小鬼子来要粮，晚上程老爷也得备上钱粮，不管是忠义救国军还是新四军，夜里来了程府总不能空着手走吧？”

雷森心中一喜，在军统特训班中，王崇武再三教诫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对做了维持会长的程老爷，雷森本也心中没多少底，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彻底投向皇冠体育直播：人了，听得王账房这么一说，雷森心中立即大定，决定立即去程家拜见程老爷，顺便给钱立章要一份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