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国际慢城计划

“嘀嘟”“嘀嘟”“嘀嘟”……

120急救车闪着蓝灯呼啸而去，把饶**送往县医院。

望着远去的车影，薛烛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炸山建别墅、滥砍滥伐、制竹席用烧碱、滥用农药、污水乱排，破坏了大尧山的生态环境，还让村民生了怪病。说到底都是一个穷字造成的。”

“不是我眼睫毛短。我顶多再干一届就退休了，我等不起，大伙都等不起啊。”

“长期计划先放放，来点儿立竿见影的。”

福袋叔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耳膜都疼了。

他快步回到爷爷的住处，打开笔记本电脑，细细地修改《尧玉矿业可行性研究报告》。

黑狼犬伸着舌头，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

到凌晨四点，他实在太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薛烛为尧玉矿业敲响了上市的钟。

他的眼前出现一群村民百万富翁，就像大尧山的白羊一样，漫山遍野！

……

一大早，薛烛安排王亨利和俞子期访问贫困户，为他们建卡立档。

薛烛揉了一下布满血丝的双眼，开着唐斌的皮卡与他一起赶往县政府开会。

来到岔路口，他开上一条小道，决定抄近路早点儿赶到。

突然，小道前方出现一条新挖的大沟，沟里的水还冒着烟。

他愣愣地瞪着大沟，半天不说话。

“这就叫‘欲速则不达’。再让你开，我就要到水里游泳了。”

唐斌一边笑，一边把他拉出驾驶室，自己坐进去驾车，把他送到了政府大院里。

“你单独见祁县长吧，我到大礼堂那边会务组去帮帮忙。”

薛烛点点头，对唐斌招招手。

七点一刻，薛烛出现在祁劲松的办公室里。

祁劲松看了一下手表，“你竟然让我等你15分钟。”

祁劲松哗啦哗啦地翻着报告，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沉下来。

薛烛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地问：“报告写得有问题吗？”

“报告完美至极！”祁劲松声音有些冰冷，“就是用错了地方。”

薛烛惶恐地问：“怎么啦？祁县长。”

祁劲松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到大尧山的目的是啥？”

薛烛脱口而出，“带领村民脱贫致富，并打造大尧山国际慢城。”

“亏你还记得！”祁劲松站起身来，走到《大尧山国际慢城规划图》前凝视着。

薛烛赶忙站起身来，一起看向规划图。

祁劲松背对着他说：“单纯扶贫，本地干部可以胜任，干嘛非要清北大学的高材生来呢？”

薛烛脸上极不自在，好在祁劲松看不到。

“从建国以来就开始扶贫，为啥没完没了呢？”祁劲松自问自答，“因为脱贫之后还会再返贫，没有一个系统的安排。”

薛烛点点头说：“是的，我报到的第一天您就讲过。”

祁劲松转过身来，目光咄咄地看着他，“夏教授制定的《大尧山国际慢城十年发展规划》，能够将扶贫富民和城镇化结合起来，将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统一起来。”

“可是，”薛烛指着规划图说，“这是10年之后的事，现在村民的确非常苦，很多人生病，一些人连吃盐的钱都没有……”

祁劲松说：“那就要找到一个既能短期见效又符合国际慢城规划的产业，而不能急功近利。”

“尧玉矿业不符合吗？”薛烛感到有些委屈，“我花了一个多月调研，选用国际最先进的治污设备，所以，开矿的污染问题是可以预防控制的。”

祁劲松拿起报告，用手弹了弹，“之前的副乡长偷采的案子还没有结，个中原因很复杂，政府明令关于龙宝石矿的一切工作停止下来，你不知道吗？”

薛烛尴尬地挠挠头，没有回答。

祁劲松从文件柜里取出一个复印件递给他，“这是批件的复印件，原件在扶贫办的档案室里，你却不看。”

薛烛的脸红了，“我心急了，没有做好功课。”

“好了，我要提前去会场。”祁劲松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罚你先看政府批件，再看10分钟规划图，然后去开会。”

说完祁劲松匆匆走了。

薛烛看完批件后站在国际慢城规划图前仔细地看着，脑袋里浮现出去年冬天的画面来。

……那天，大尧山下了一场大雪。

薛烛带3个小伙伴从北京来到尧峰村，在爷爷的老宅子里有滋有味地吃着黑山猪烤肉。黑狼犬在一旁嘎嘣嘎嘣地啃着骨头，“呜呜呜……”

薛烛给每人夹了一块烤肉，“大尧山原名宝石山，人们感恩尧帝太平盛世，将它改名为‘大尧山’。这里诞生了皇冠体育投注：第一首农民诗歌《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这种生活你们向往吗？”

俞子期摸摸头说：“咋不向往呀？老睡不好觉，掉头发。”

“我还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是没有耕田而食。”贺敏停下筷子说。

王亨利耸耸肩，砸吧着油腻腻的嘴，“OMG！别风花薛月的，说正题。”

薛烛左手画圆说：“我要把大尧山变成国际慢城！”

“啊……”王亨利打个哈欠，“国际慢城？一听就犯困，叫乌托邦城算了。”

俞子期推了一下他，“困了到猪圈里卧泥去！”

贺敏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停停停！请薛烛讲。”

薛烛看着他们说：“大尧山有‘皇冠体育投注：龙乡’‘尧帝农耕文化之乡’和‘诗词之乡’三大金字招牌，自然人文魅力十足。县里请咱们学校的夏教授制定了《大尧山国际慢城十年发展规划》，已纳入山中省小城镇规划中……”

贺敏打断了他的话，“听说学校招募实施十年规划志愿者，一直没人报名，对吗？”

“是的，”薛烛话锋一转，“我是唯一的报名人。”

“你？”贺敏一愣，“你想带我们上山下乡吗？”

“是的。”

薛烛微笑着点点头。

王亨利起身想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咸猪手！”薛烛用左手挡住了，“今天的上山下乡，是我爷爷那代知青没法比的。待遇好就不说了，关键是有一个新知青机遇！”

“新知青机遇？”俞子期睁大了眼睛。

薛烛端过一盘洗好的竹笋说：“新鲜的空气、蔬菜和粮食，田园牧歌的生活，将成为城市人的向往。交通发达使‘工作在城市，生活在乡村’成为优选。再向前，工作生活都在乡村也不是梦，山乡将成为稀缺资源。一场深刻的社会大变革来了！”

王亨利拂了一下金黄色的头发，拉腔拉调地说：“忽悠——接着忽悠！”

薛烛没理会他，“如果说爷爷那代上山下乡是缓解就业压力，那么今天上山下乡的人就是弄潮儿。把大尧山乡变成田园城市，城市在田园中，田园在城市里，成为全球最宜居的城市。当弄潮儿，做新知青，这就是机遇！”

“我要做新知青！”贺敏举手说。

俞子期摇摇头，“爸妈就想让我走出大尧山，脱离农村，这么多大学生不都选择在城市吗？为什么当逆行者呢？”

“还想内卷啊？在城市做凤尾，在乡村里做打鸣的鸡头，喔喔喔！”王亨利捏住鼻子，学着雄鸡打鸣。

薛烛乐了，“虽然以偏概全，倒也形象！”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我也做打鸣的。”俞子期捏住鼻子说道。

薛烛解开皮夹克，“不要头脑发热哦。走！出去滑雪，清醒一下。”

“滑雪啰！”

大家兴奋地跑出来，顺着坡滑了下去，却撞在一起，四仰八叉的。黑狼犬用嘴拱着薛烛，十分地开心，“呜呜呜”……

“哈哈哈……”

山雪如糖，冰湖似镜，白云缥缈，天空如莲，天地就像一幅静物画。

薛烛笑着站起身说：“国际慢城总目标分三步走：第一步，大尧山变富；第二步，大尧山变美；第三步，大尧山变城。”

俞子期拍手赞道：“大尧山变城？做梦都不敢想，太好了！”

薛烛摇摇左手说：“先别叫好！万事开头难，邀请八戒、沙僧来尧峰村扶贫三年，三年后来去自由，如何？”

俞子期举手问：“八戒是中M交流生，能参加扶贫吗？他总是丧，会不会……”

王亨利耸耸肩，头摇得像拨浪鼓，“NO！NO！NO！我不是丧，是逆向思维。”

“你和我以选调生的名义来。国际学生参加扶贫，政策上没问题，但让不让八戒来，沙僧你把关。”薛烛看着俞子期说。

王亨利急了，“把不靠谱的事干成了，就是奇迹！我爱跟着猴哥干不靠谱的事，你俩需要我，Youneedme!”

贺敏举手问：“那我呢？”

“你还是当公主，时不时魅惑一下猴哥……”王亨利还没说完就被贺敏揪住耳朵。

薛烛划拉手机，将一份《大尧山旅游投资分析报告》PDF文件发给贺敏。

“你学的是经营管理，不一直想当CEO吗？说服你爸投资大尧山旅游1个亿，你来当CEO。”

王亨利插话说：“1个亿对他爸来说九牛一毛。”

贺敏浏览文件说：“重大投资要董事会批，能请夏教授专门讲讲报告吗？”

薛烛点点头，“这个我来安排。若能投资，你得到历练，大尧山得到发展，也支持了我们。你就作我们的后援会吧！”

黑狼犬朝薛烛叫着，似乎代贺敏答应了。

“呜呜呜……”

……

薛烛的双眼开始打架，在祁劲松办公室的沙发上打起盹来。

……山花开了，他在大尧山的大核桃树下奔跑着。

忽然，背后一阵凉风袭来，一群烙铁头蛇吐着信子向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