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族群撕裂

说着，那年轻人就笑着顿了一下才道：“所以，先不说老百姓不签字不给回迁房钥匙这一说。就说这种带有处罚性质，带有侵犯村民合法财产的村规民约，您说还有法律效力吗？而某些杂志还鼓吹什么契约精神的体现。这村规民约只要村民签了字就成了契约了吗？而这要是本身就违法的契约，那就是在鼓吹契约精神的老祖儿那里，估计也是得不到承认的吧？”

赵承延听到这儿就暗自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对广营村的这个情况也不算了解的有多细致，因此对这年轻人所说，一时间也无法反驳。

跟着，就听那年轻人接着道：“当然，这也就是现在村民的素质普遍提高了。对于公共环境，谁也不是贱眼子，非要摘花偷果，挖地种菜。而且就那回迁房的隔音效果，养一条狗就能弄得上下左右四邻不安，所以谁也不会没事找事，非要养这个东西。因此也不是说这村里的规约有多硬，而是老百姓素质高了，真犯不着较真儿。”

赵承延听到这儿就点了点头道：“确实，虽说是少数服从多数的村规民约，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与宪法等相关法律相抵触，更不能侵害老百姓的个人利益。所以这些处罚条款，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那年轻人听了后就道：“其实这也难怪，族群撕裂的后遗症，已经是让人互相不信任了。”

赵承延听完就愣了一下，然后就疑惑地问道：“族群撕裂？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听了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族群撕裂，好影响，好控制嘛！只要战队正确，那什么都可以不正确。只要战队正确，黑社会都可以是亲兄弟嘛！”

赵承延听了这年轻人阴阳怪气，东一榔头，西一**的话后，更是迷糊了。

而一边的老人听完就叹了口气道：“说白了，这也都是钱闹的。就连今年我回去上坟，旁边一个人还对着坟头儿念叨，说什么几个兄弟都不来往了，连上坟都是各上各的。”

赵承延听到这儿就心道：“什么意思？这是分家不均吗？可是这分家不均，又关族群撕裂什么事儿了？”

赵承延这儿正想着，这时那年轻人就看了那老年人一眼，然后问道：“老爷子，您家是哪个村儿的？也拆迁了？”

那老年人听完就摇了摇头道：“我早就从村儿里搬出来了，但是祖坟还在村儿里。之后几个村儿拆迁，不就一块儿把祖坟迁到山上了吗？”

那年轻人听完就又问道：“那拆迁的时候，您没把户口弄回村儿里吗？”

那老年人听完就摇了摇头道：“村里的房子早就给人了，想回去，户口落哪儿呀？所以后来一想，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市里也有房，又何必非要回去添乱呢？”

那年轻人听完就点头道：“还是您老看得开。”

赵承延听到这儿，也猜出了这一老一少说的是拆迁的事儿。但是那什么族群撕裂，他还是没搞明白。

想着，赵承延就直接问那年轻人道：“小兄弟，你说的族群撕裂是怎么回事呀？”

那年轻人听完就道：“其实有些事儿呢，大部分经过拆迁的人都明白。因为差不多每个村儿都有承包着村里土地、山、林、厂、房的既得利益者所组成的派系，以及不想集体资产过度流失的和以后可以争取自己利益的派系。而两派的交锋之处，就是可以决定土地承包，以及对今后拆迁有很大影响的村委会。前期，从每周一次的村民大会，到村民代表人选的争夺，之后换届选举对村官位置的争夺。”

说着，那年轻人就顿了一下才道：“在这期间，我就听说有的村儿村民集中**，有的村儿村民开村民大会罢免村官儿，有的村儿甚至对村官都动了手。总之等等等等，那就别提多热闹了。当然，其实只要在《村民委员会组织法》的框架下，怎么争抢都是村民的权利。但是后来愈演愈烈，就有些搞意识形态斗争的意思了。当时大字报虽然没出来，可是攻击性的谣言已经是满天飞了。而接下来的演变，就从只讲意识形态，到了被坏人利用后，必须只讲意识形态的时候。那就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了。说白了就是，同种意识形态下，黑的也是白的。不在同种意识形态下，白的也是黑的。如此一来，族群撕裂，许多的事情也就变味儿了。”

说到这儿，那年轻人就又顿了一下才道：“当然，后来国家可能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把拆迁改成了搬迁，由此也就让拆迁变成历史了。不过，经过拆迁的村儿有些意识形态，却保留了下来。像刚才老爷子说的几个兄弟都不来往。还有那天，我只是看了看村里的财务公开的板报，就有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冲我这边儿撇嘴，一边跟别人说瞅瞅，瞅瞅，瞅瞅。那意思，就跟我看一眼这财务公开的板报就大逆不道了一样。说白了，这连好奇都变成了一种罪行，您说这意识形态可不可怕？”

赵承延听完就暗自皱了皱眉头，跟着就又问道：“刚才你说的被坏人利用，又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听完就简单的道：“意识形态下黑的都能变成白的嘛。两派人一边儿有黑，另一边儿自然也要有黑，只是这两个黑，背后可能效力于同一个老板，或者两个私交很好的老板。而这些老板吃的，肯定是本该属于老百姓的土地红利。当然，没有拆迁，或者巨大利益的村儿，这些老板肯定是看不上的。所以经过这次拆迁后，我就坚定地认为美帝一定会完蛋。因为它整个儿国家都是处于意识形态分裂的状态，利益永远归属于资本，所谓的**也说不定就是意识形态下的，资本的傀儡。”

赵承延听到这儿，脑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以前有各处村民往市里**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一些。所以，似乎好像也不是空穴来风。

赵承延这儿正想着，一边的老年人就问那年轻人道：“说了这么半天，你是你们村儿的什么派呀？”

那年轻人听完就道：“我是傻逼派。说白了就是，我一个人儿哪派也没参与。结果弄得里外都不是人。”

老年人听完就笑了一下然后才道：“还是年轻呀！人家各个都抱团儿，可不是就捡着你这孤家寡人欺负吗？说白了，你是什么意思都没有，但是在别人眼里，你那就是别有用心。”

那年轻人听完就笑了一下才道：“这我都清楚，但是这只讲意识形态，不讲实事求是的立场，我这屁股是真坐不下去。可能就像家里人说过的那样儿，我是看书看傻了，不懂人情世故。但是我现在依然认为我没错。而我就算再没本事，我改变不了别人，也不想让别人用错误的意识同化我。”

赵承延听到这儿就问那年轻人道：“那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别人就是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