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我和何老二在一起

何**没死，他住进了我大脑里。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包括周大褂子，徐油桶，刘坤子和刘婶。

我直直地看着他们，嘴里不屑地笑着，我说：“何**活着呢，你们懂什么。”

刘婶语带哭腔：“暖暖妈，你别吓唬我们啊。”

周大褂子低下头，悄悄和徐油桶说：“看来，那事现在没法和她谈。”

我笑起来，尖声笑起来，我说：“谈什么，你们这些人真笨，有事和我们何**谈去。”

我扭头往村北走。

刘坤子上来阻拦我，被我一把甩开：“你闪开，别打扰我和何**说话。”

我径直向前走，不再理睬他们。

我现在是俩个人，只是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到我的变化。

何**说：“我没死，我是换了种活法，我现在就和你住在一起。”

何**的声音真真切切，我意识到，何**真的在我的大脑里，时时刻刻在和我对话。

我说：“何**，你别吓我，你怎么会住在我大脑里呢？”

他说：“我没吓你啊，不信你试试，你想什么我都能知道。”

我半信半疑，走出大门。刚要往右拐，脑子里的何**说：“别往右拐，向左。”

我一愣，身子往回转。

何**马上说：“别回去啊，和我斗什么气，我们现在是一个人，和我斗，就是和你自己斗。”

我再转回身，这次我没动心思。

何**笑了：“嗯，这次好，自己没乱想，往前走吧，左拐。”

我完全听何**的指挥，左拐，左拐，再左拐。

我说：“何**，你个狗东西，我们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何**说：“对呀，我们就是要转一圈，好好看看这个家，后面我们就不住在这个家里了，我们搬新家。”

我说：“何**，接下来是不是围着村子再转一圈。”

“聪明，这次我们想到一起了，好好看看这个村子，免得回来时迷路，我们去自己的村子。”何**这次说得很详细。

我开始围着村子转，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上午都在转。

我看见刘婶和刘坤子追在我后面。

刘婶说：“暖暖妈，回家吃饭了。”

刘坤子说：“小童，你的鞋呢，你的脚不疼吗？”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脚，左脚有鞋，右脚的鞋不知丢哪里去了，赤脚上沾满了泥，脚趾不知在哪里碰破了皮，流出的血迹已经结成了血痂。

但我一点没觉得疼。

何**说：“当然觉不到疼了，我们现在是两个人，力大无穷，不信你跳跳试试。”

我立刻跳了一下，跳上了一个土堆。

我又一跳，抓住了一道土墙的上沿，手脚并用，三下两下就翻上了土墙。

我站起身，顺着土墙跑起来，一直跑到尽头，迎面是一个门楼，我一耸身就爬上了门楼。

我站在门楼上冲刘坤子喊：“来啊，你追我啊！”

刘坤子吓得脸色都白了，

刘婶的声音变了调：“哎呀暖暖她妈啊，你这是咋了啊！”

我咯咯笑起来，我笑他们小题大做，笑他们可怜无知。

我翻身跳下门楼，又跳到另一边的土墙上，我继续沿着土墙飞跑。

我看到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看着我们，哦，当然他们看不见何**，只能看见我。

何**说：“媳妇，和他们招招手，道个别，告诉他们，我们还会回来看他们的。”

我回身冲他们招手，我高喊着：“再见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我一边喊，一边飞跑。

我看见徐油桶把几个年轻人招呼到他身边，急急忙忙地和他们说着什么。

紧跟着，那群年轻人分头向我这边跑来。

我在墙上跑，他们在墙下跑。

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跳起来，想抓住我的脚。

我笑得更厉害了，我说：“你们抓不到我，你们抓不到我！”

我在墙上蹦跳，一直跑到一道屋檐下，那个高个子青年也跟着跑到了屋檐下，他又一次跳起来，想抓住我的脚。

我用力一跳，直接跳到了房檐上，我顺着房顶上的瓦，一直跑，从这边跑到了那边，迎面是一条胡同，已经无路可走。

何**说：“媳妇，跳过去！”

我一点没犹豫，嗖地一下就从这家的房顶跳到了那家的房顶。

我接连翻过几家的房屋院墙，很快就把人群甩在了后面。

我直接跑上了大街。

现在紧跟着我的只剩下一群狗了。

它们汪汪叫着对我紧追不舍。

我喊：“你们这群讨厌的狗！”

我冲那群狗手舞足蹈地吓唬它们，它们稍稍退后，但依旧不停地狂叫。

我扭身又跑起来，这次简直是身轻如燕，那群狗一开始还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就被我甩得看不见影了。

我看到了远处的田野，看到了远处的高山，那是另一座山，翻过那座山，就能顺着铁马河去更远的地方。

我想到了龙山街，我在想是不是可以一直跑到那里去。

我这是跑到村北的原野上来了。我感到双腿清爽，一低头才看清我的鞋子全跑丢了。

一出了村子，我感到何**就变得不老实了，他在我脑海里不停地下命令，向东，向西，向北。我突然想起来，平时都是他让着我的，今天怎么变了。

我故意和他对着干，于是我的身体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有时候原地打转，有时候前后跳跃，头不停地甩动，像俩个人在摔跤。

我浑身发热。

何**马上笑着说：“热了就脱下衣服。”

我一愣，赶紧打量了一下四周，我发现村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远远地围在我四周看。

何**说：“别理他们，他们看不见我们。”

我立刻把上衣脱了下来，在手里挥舞一圈，然后抛到空中。

我哈哈大笑起来，冲人群拼命招手。

我渴望他们走上前来，看我和何**幸福地在一起。

大人们已经不再靠前，他们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我，表情怪异。

孩子们显然看着好玩，笑着向我靠近，有的孩子拿土坷垃扔向我。

我一眼看见了何老三，何老三跟在孩子们后面冲着我笑，笑得很下流，又很开心。

我立刻怒火中烧，同时我听到何**说了一句：“揍他！”

我猛地冲了过去。

孩子们嗷地一声四散跑开。

大人们也四散跑开，他们跑得很从容，看我的目标冲着何老三而去，他们就停下来，慢慢走，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

何老三今天很邪性，他虽然也跑，但他并不像往日那样慌张。

在我快要追上他时，他已经跑到一辆摩托车旁边，发动了摩托，哈哈笑着飞驰而去。

我一眼就看清那是何**的摩托，我的怒火烧得更旺。

我撒开脚丫子飞奔起来。

那群跑远的孩子再一次四散而逃。

他们大声喊着：“疯子来了，快跑啊！”

我的目标不是他们，我很快地超越了他们。

我跳过了一个跌倒了的孩子身体，又跳过了一个孩子的身体，落下时，踩到了另一个跌倒的孩子的手，那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其他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他们哭爹叫娘四散奔逃。大人们开始寻找自己的儿女救援，把他们抱起来远离我。

我眼看何老三骑着摩托离我越来越远，我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他，石头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圆弧，远远地落在何老三的摩托车后面腾起的烟雾尘土中。

我用尽力气大喊：“何老三，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天空中燃起了大火，那个大火球把云彩都烤红了；我更加酷热难耐，我又扒下了一件衣服，把它高高地抛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