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三（1）

时光荏苒，很快就到了高二结束的暑假，过了这个暑假，那就是高三，也是所有高中生都要发起冲刺的最后一年。

“这个暑假，我们高三不放假，所有同学都要到学校来抓紧时间复习。”在班务会上，戢辉一脸严肃的宣布道，“你们在过去的二年，已经把高中课程全部学习完毕，虽然是向前赶得急了点，但这是值得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要反复的做习题，反复的温习学过的课程，这是一点也不能马虎的……”

戢辉还准备继续给学生们讲如此安排的重要性和意义，牛有力却举起了手，他示意牛有力有话就说。

“我是体育生，难道也要那么玩命的复习课程吗？”

“体育生也一样，难道你们不参加基础考试吗？你们只不过是在体育项目上有加分，如果你的高考成绩一塌糊涂，试问哪个体育学院会要你？”

牛有力顿时像泄气的气球，顿时就委顿了。

戢辉用目光示意牛有力坐下，然后又扫视其他同学，

“从下个礼拜开始，每天都要做一次测验，一个礼拜搞一次模拟考试，我在这里不得不严肃的对你们说，你们的平均成绩硬是比一班的低了13分，这是多么大的差距啊？你们知道不知道在高考的时候，每多出1分要挤掉多少其他考生？所以，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定要把成绩搞上去！”

这天的班务会，戢辉说的吐沫星子乱飞，他也是真急了。

上周末，高二年级进行了期末考试，自己这个班硬是全面输给了一班，这让戢辉感到很是气闷，尤其是看到一班班主任那喜笑颜开的表情，看到其他老师批阅卷子时的指指点点，戢辉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个时候，高中学习的科目还是很多的，随着高考的规范化，已经确定的考试科目还真是不少，理工科要考语文、数学，每门满分120，还有物理、化学、政治、外语，每门满分100，这还没完，理工科还要加考一门生物，不过生物的满分是50分，这样，学生要复习的就有七门课，总分达到690分。

而文科也只是少一门生物，语文、数学满分120，历史、地理、政治、外语满分100，总分**0，看似少了一门，可学文科的可是有大量的课文要背诵的，不是像理工科那样，理解了就可以做任何试题，文科对课文背诵的要求是很高的。

戢辉说的口干舌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宣布散会。

国言还是一如既往在班上混个中下游，成绩不是垫底，可也绝对不是拔尖的。

其实，那个时候高中生最麻烦的是外语，国内刚刚开始在高中普及外语教育，许多学校连师资力量都不健全，就比如说房龄县中，最缺乏的就是英语教师，

陈校长为了让学生们能学好英语，硬是咬牙给每个班买了一台录放机，那时候，一台录放机的价钱足抵得上一个教师一年的工资，而且，还要买大量的磁带，一到晚自习，整个校舍里都是叽里呱啦的录放机的播音声。

国言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知道是找的谁，从省城里买了一套日语教材，他不跟班上同学学英语，而是自己自学日语，这让戢辉感到很是奇怪。

国言考高中的时候，就被考过英语，不过那是初中的初级英语，非常简单。可到了高中，这英语教学的难度就增大不少，尽管这里教得不是那么妥帖，可毕竟单词的数量，语法语句的规范摆在那里。

当时，许多基层高中生学的外语的确是五花八门的，到了大学后，许多带有地方口音的英语发音都成为大学里在学生间流行的段子。

国言对高中英语根本就不在乎，打开课本一看就知道深浅，他与老道之间是可以用英文相互写信的，最近两年，各种外文书籍和杂志也多了起来，国言还会找一些英文原版书带回去给老道看，不过他在班上却是从来都不露。

英语教学当时占了学生大量的自习时间，这学语言还不同其它学科，得要经常念出来，弄得学校里上课听录音，跟着读，下课到处都是背单词的学生，国言想要清净点都没地方，于是，他别出心裁的学起了日语。

因为自己要单独学日语，国言干脆到学校外面找了个地方，只要是外语自习课，他就溜出去，理由是充分的，“我也得找个地方背诵单词啊！”

其实，他大部分时间是去找李有田，在那里给李有田的女儿辅导，这说话间，李有田的大女儿也马上要参加中考了，虽然通过关系也是在县中读书，可总是跟不上学校的进度，如果再不想点办法，这县高中肯定考不上。

国言帮助李二妞学习，李有田免费给他吃宵夜，说起来还算是公平。

有了国言的辅导，李二妞的学习成绩提高的很快，初二期末考试还进入了学校的前十，这让李有田很是高兴。

这天，晚自习结束了，戢辉正准备骑车回家，他看到国言从校外走回来。

“国言，你这是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在宿舍里自习日语呢。”

“我到校外找个安静的地方背单词呢。”国言随口答道，“在学校里，大家都在背诵英语，那声音可是不小，咱们那宿舍也不背音啊。”

“噢，你说的也是……国言，我想跟你谈谈，你有时间吗？”

“我没有问题啊，不过，您不想早点回家？师母可还等着呢。”

“没事，她其实还在给一班的几个尖子生讲数学呢！”

戢辉的妻子是数学老师，现在，几乎全部精力都扑在一班那几个学生身上，最近回家比戢辉还要晚，要不是家里有老人带孩子，这两口子还真是转不开。

“戢老师，要不我陪您往家走，您边走边说，不耽误功夫。”

“也行！咱们边走边聊，反正家属院离学校也不远。”戢辉推着单车不骑了。

“你……我说啊，你为什么经常跟大家另一道劲啊？”

“我跟别人另一道劲？戢老师，我是什么事情做错了？”

“啊，你不要多想，不是你做错了，是我有些不理解你。”戢辉发现自己的开场白不是很好，“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其实很不错的，你许多时候都是在装自己不行，而且，你还有体育项目加分，或许我们班真正能考上大学的也就是你了。可你总是蔫不拉几的，没个年轻人的冲劲。”

“我看一本书上说的一句话，‘冲动是魔鬼’，我觉得有道理，我们年轻，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想要少犯错，最好的法子就是多听多看多想，少冒尖，这是我爷爷跟我说的，我觉得爷爷说得对。”

“可你为什么要学日语，大家都学英语，而且学校里也可以提供许多学习资料，可你这日语资料学校就没有，你这不是吃大亏了？”

“大家都学英语，我要跟着一起，竞争太大，能够考好的几率不是很小吗？而学日语的人很少，咱们县好像就我一个吧？就是地区其它学校里估计也不多，所以成功的机会要比考英语高很多的。”

“哎呦！你这个想法还是蛮有道理的哦！”

国言的话让戢辉停住了脚步，他眨巴着眼睛算是明白了这个大男孩的心机了。

“人家都说你憨，可你心里很有数的。我知道，你在县里这二年，一直是在外面捡破烂搞收入，你那些故意答错的题目其实都是装的，许多题目你其实是知道正确答案而故意歪曲，比如，有道历史题，你竟然把该写的人物写成那个人的家将，你连那人的家将都知道，能不知道正确答案？”

“我是不想跟班长和学习委员争风头，他们太好面子了。”

“别跟我说他们，这次的期末考试，两个人全都考的一塌糊涂。”

说起丁东方和张文红，戢辉心里就不是滋味。两个人本来在高一时成绩还是可以的，可是到了高二以后，这成绩就像遇到大风的湖水，波澜起伏，弄得班主任戢辉是毫无办法。

如果像是牛有力或者国言这样的学生，甚至是华家驹那样的，戢辉都有可能把两个人叫过来狠狠的训一顿，至少要给他们施加压力。

可对这俩人，戢辉还真是没那个胆子，家庭背景太过强大了，弄得不好就会踢到钢板上，不但起不到效果，还会被高层给叫过去挨训。

“戢老师，其实你还是应该找他们的家长谈谈，找他们的父亲不合适，人家也没时间，但您可以去找他们的母亲啊，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庭，只要把话说到位，多少还是会有效果的。”国言慢腾腾的说出了一番话。

此时，两人都没有继续散步了，站在路边上。国言见戢辉没有下定决心，就又说出了一番话，让戢辉思考问题的角度改变了。

“丁东方和张文红都处在青春期，青春期的萌动其实是一种生理现象，有的人强烈，有的人显不出来，这些话要跟他们的父母点透，对他们的思想教育也就转移到家庭了，光靠您一个着急是没有用的，他们也不在乎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想了一会，戢辉猛然问道。

“学校每个月收到了《人民教育》杂志上就有许多研究这方面的文章和论文啊，我是偶尔从刘跃进老师那里拿到杂志看到的。”国言随口说着，“还有，初中的生理卫生课本上也有青春期的描述，高中的生物课里也有涉及……”。

“哎呀！看来我们的教学组要多想想了，你说的那两门课，连教学排课都排不上，都认为是选修的，高考涉及的不多，有人还认为，只要主课考好了，那五十分要不要都问题不大，看来，这是想偏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国言就告辞，一路小跑回宿舍了。

那天晚上，戢辉回到家里，把落在角落里的杂志找出来，还真是，上面有好多关于高中生青春期教育研究的文章，把个戢辉看得冷汗涔涔。

丁东方和张文红，都属于年级偏大的学生，丁东方在小学的时候还留过级，论年级在班上属于最大的，足足比国言大二岁，现在已经有着毛茸茸的胡须，说话的声音也已经像个成年人了。张文红也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他们都属于早熟的类型，所以，他们现在经常心猿意马的，那成绩能不下降吗？

国言之所以那么提醒班主任戢辉，是因为他多次看到丁东方在晚自习的时候跑到校门外与一些年轻女子唧唧喔喔，而且还不是同一个人，国言留意看的时候，发现有的是一班的女生，有的是初三的女生，反正弄的有些乱。

而张文红则是在班上经常发呆，别人都在背诵单词，可她却是在那里双眼无神的发愣，对这个，国言也看不出端倪来。不过有一点国言知道，张文红肯定是在暗恋某个男生，他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画面。

其实，在当地，许多年轻人都是很早就完婚的，那些没有考上高中的学生，往往会在家里讨了媳妇后就出去工作了，当年，许多新兵都是新婚后就入伍，这样的例子很多，甚至到了部队后接到家里媳妇有了的消息。

就拿丁东方的父亲来说，那就是十八岁娶了媳妇后参军的，三年后复原回来，从公社通讯员干起，一步步走到今天，而丁东方就是父亲十九岁时候出生的，他父亲现在也不到四十岁，当然，母亲比父亲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嘛。

说话就是高三了，最后的冲刺会是个什么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