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四

的确，徐大亮说到做到了，燕子家的光景渐渐好了起来，孩子也跟徐大亮比较熟了。

老王家的那块地当初给徐大亮时，徐大亮看到地不是很好，只适合种荞麦面，但种荞麦面也不是好地，于是他一到闲的时候就上地里捡碎柴草和熟地去了，每次上山的时候都背两袋子驴粪蛋，慢慢理顺了，种出来的庄稼也好多了，没想到老王一回来看到已变成如此好的地时就开口想往回要了。

九平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开了，对于九平的到来让徐大亮夫姨俩一惊。

徐大亮瞬间表情就变回去了，也没好气地说，九平来肯定是老王叫来的，不说也知道。

九平笑了笑，把半瓶酒拿出来说，他是来找徐大亮喝酒的，徐大亮一天只顾着干活挣钱过光景，哪还顾得上喝酒？

一句话把徐大亮说的不好意思了，他说，他是上门的，在这个村理不长，不好找谁去。又说，你常都不在家，怎么这会有时间过来了？

九平说，你不去找，他来找你，不见意吧？

徐大亮赶紧把麻绳放下让九平坐下，也顺便看了一眼燕子，燕子很识趣地下去拌菜去了。

徐大亮下去找酒杯子去了，可他尽力了，还是没有找到，于是拿出来两个小碗，递上去，九平接过小碗，就开始倒酒了，燕子递上来两杯水，就出去了。九平把小碗递给徐大亮，说，自从你来之后，燕子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闪得村里不少婆姨都开始怨自己的男人不好你好了，这句话说得让徐大亮不由地有些骄傲地看了一眼正在拌菜的燕子，燕子也高兴地望了一眼九平。

九平喝一口水后，继续说道，其实，在你之前老王还在家的时候，大忙小忙没少帮，村里就传来了闲话，那是那些没事干的人乱说的，有谁信呢？咱们都明白，照顾好燕子一家人的生活，就等于照顾好老王家了，所以老王外出的时候，拒绝了别人承包他家的地而给了你，让你种。你也知道外面的钱不好赚，所以老王回来了，他现在想要回他的地......

当九平说到这里时，徐大亮插话了，脸色也有点变了，顺便喊了声，不可能。燕子的表情也变了。

九平看了看他们俩，就摆了摆手，说，还回他原来的地，不是不可能的，这是人家范围内的，经了公家也会向着人家说话，因为队部当年是分好的。

徐大亮侧过脸说，他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拿着酒跑来和他喝酒来了，他原来还想着是不是祖宗烧了高香了，原来是劝话的。

九平说，他的意思是不要让你把地还回去，就是你的态度能不能对老王好一点？再把话说白了，你是来替老王管他家的后人来了，你只是在这里给自己找个老伴搭火过日子而已，你又不图什么，你说是不是？

一句话说到徐大亮的心窝窝里了，他好像很委屈似的，说，前半生是家里有四口老人，他一天只顾着照顾着四口老人而没顾得上给自己成个家，现在把四口老人都送上山了才想到自己，又想到自己这把子年龄了，找个青头是不可能的事了，又听这里的亲戚说了燕子的事后，他感觉很适合自己就来了......

燕子过来又给徐大亮的杯子里加了一下热水后，把菜端上来，把筷子递到徐大亮的手里，顺便在他的背上拍了拍，这让徐大亮的心里一暖，也不说话了。

九平端起碗和徐大亮碰了下，就开始喝了一口。接着说，他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那块地你先种着，只要他给老王那边说好了，你的态度好一点，咱一起去老王家就可以了。

徐大亮听到九平说那块地不给老王还回去时，态度立马就变了，也端起碗和九平碰了一下，把碗里剩下的一饮而尽，九平也跟着把酒一饮而尽。

看着酒瓶里的酒快完时，徐大亮低声对九平说，燕子也很心疼他，一次卖完庄稼去县城时，偷偷拿着钱给他买了两瓶酒，让他美美地说了一顿，他知道那是最便宜的酒，那钱也是他让燕子给她买件衣服的钱，燕子却买了酒，又给他买了件上衣，当他把燕子训完时，燕子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也把酒藏在仓窑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咱们男人这个年龄了还能和这样的女人一块过日子，这辈子就足了。说完，徐大亮喊燕子，让她把藏起来的酒拿出来一瓶，他要和九平一起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