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师长降团长

老君坡的冬日，满目萧索，一片荒凉。

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照耀在大雪掩盖下的山谷里、山坡上，驱散了笼罩大地的寒霜，让凛冽中的自然，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老君坡的山峦、山壁上的孔孔蜂窝似的窑洞、方正的堡子，更显得历史的苍凉、肃穆。

这是老君坡冬日的艳阳天。

苏家堡子院中间，直属连清扫出了一块空地，摆上了桌子，火炉子，煮上了茶水。

小战士们兴奋地忙碌着，政志部、供给部、军医院的同志们也利用这个好天气，打扫卫生。

让同志们如此高规格打扫场的，原因是他们的师长兼政委吴焜，虽住处跟苏家大院近在咫尺，平时也难得来一趟，这次竟然主动通知在大院里召开师党委扩大会。

果然，没让刘节代、黄充和师部的同志久等，吴焜到了。

会议第一个议题，是落实长征红军战士入党的工作。经东方宏同志提议，凡是通过长征到了西北的红军战士，只要对党有明确的认识，有入党要求，一律吸收入党。

几人确定政治部办理手续，跟入党战士谈话，以团为单位宣誓等程序后，转入下一个议题。

16师在红石堡战役中，缴获了较多的武器弹药和衣被、行装。

返回阵地时，李震政委和彭绍锋参谋长已到16师，在详细了解追击经过，特别是吴焜与张灵甫决斗的情况后，盯了吴焜很久，一直没说一句话。

战斗总结时，他们向湘鄂军只汇报了16师在完成迟滞东北军的任务后，留下部队坚守阵地，派出一支小部队出击，收获颇丰。

对吴焜跟张灵甫拼刀的事，只字未提。

红石堡战役，整个湘鄂军当预备队，只有16师有这点缴获。

李震一声令下，军供给部给红16师划拉出一挺重机关枪、一挺轻机枪和10支中正式后，其它所有的物资，被军供给部拖走了，连收条也没有打。

吴焜想议的下一个议题就是队伍扩大的问题。

刘节代反对自行扩充，理由是三大主力会师，要统一发展，不能有任何山头主义，宗派主义的言行，要保持团结。

以熊威、彭飞龙、谭中善为代表的军事干部，坚决主张扩红，红着脖子说了很多的道理，讲了很多故事，证明了队伍强大的重要性。

吴焜也心知刘节代说的是对的，他怕老刘研究完工作后，又拿出上级的文件来学，自己是主要领导，不但要认真听，眯忽一会就不行，还要假装深思熟虑的发言，比打仗都累。眼珠一转，有意放纵几人争论，把会议时间拖长，趁机脱鞋抠脚丫。

伍泽甫和鲜春虽不排斥学习，可他俩是吴焜养在肚子里的蛔虫，只需瞧师长一眼，就猜出了师长的意图。

功夫闲、太阳好，茶水足，战友亲，此时不扯淡，更待何时。

于是，两人参与讨论，一会添盐，一会加醋，抽空撒胡椒面，加柴添水，脸上一本正经，心中乐开了花。

苏家堡子的主人，不，应叫留守负责人，是老君坡乡最大私塾学馆的馆长，深孚乡望，受旅外族人的影响，思想也较为进步，成立乡苏维埃时，被乡人选为副**。

他见众首长今天难得的聚在院中，欢声笑语，就献上了一笸箩核桃、花生。

为能让食物快点到嘴，不论是吃核桃、花生，吴焜都不用剥。

当年徐允士教授过，用一支手同时夹鸡蛋和核桃，现在他能轻松的抓起两三个核桃，略一用力，“噼嚓”核桃粉身碎骨啦。

吃花生，他一把花生在手，两手一搓，花生全祼……

战士报告：军政治部肖友明科长到。

正闲得搓球，哦，是搓花生，小朋友肖友明来得太好了。

吴焜跳起来，准备玩个一溜烟出门去接，突然响起几声仪式咳，周围一瞧，不但刘节代在咳，另几人也在咳，才想起自己是官大位高的师长了，虽不用仪表堂堂，可也要有些起码的端庄轩昂。

学了两下仪式咳，扣了领扣，身板挺直，全脚掌着地走路，方显深沉稳健。

刚要出堡门，从门外窜进一个小军官，猛扑上来，抱住吴焜猛晃荡“焜哥，捉住蒋介石了。”

啧！好不容易摆出的架势，全废了。

在众人膛目结舌的注视中，肖友明的样子帅呆酷毙：“同志们，蒋介石被抓起来了！被**、杨虎城活捉了！”

吴焜的双眼皮瞪成了铜铃；

熊威、伍泽甫各吸了一大口凉气进胸，哽着吐不出来，互相望；

谭中善脚一软，左腿抵在地上，仍望着肖友明不转眼；

鲜春长脖颈伸直，惊得嘴合不上

苏塾师手中的盖碗茶杯落下了地。

肖友明的声音更大更清晰：“同志们，是真的，前晚和昨天早晨，东北军**、西北军杨虎城在西安华清池发动了兵变，把蒋光头抓起来了。”

全院子的人继续惊愕，相互用目光询问：这不是做梦么？院子内顷刻开始寂静，寂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激动的心，嗵嗵跳个不停。大家谁也不开口，他们在沉默，在倾听，在判断。

猛然间院子内爆发起狂喜的喊声，先是警卫战士、机关干部的狂喊，没人命令，他们就冲出堡门，呼喊着向附近跑了去，声音传到那里，那里就传来阵阵的欢呼声，逐渐隐约，又逐渐向老君坡喧哗而来。

是真的！刘节代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拳头往墙上一捶，大叫道：“真好啊！”

他接过肖友明递上的情况通报，在众人的簇拥下读了。顿时，又一批战士跑出去相告，有的老同志，泣不成声，当然，泪最多的，还是他们的师长，蹲在地上，扯下帽子，放声的哭。

等吴焜和众人哭喊过了，肖友明又说：何总和关前应政委在李政委和刘主任的陪同下，过一会儿要来16师，因西安事变发生后，他们要连夜返回，让我打前站来通知。16师连级以上干部立即集合，他们要宣布命令。

北上途中受到重创的16师，连级以上干部只有50多人，全体肃立在吴焜和师领导身后，迎接何总一行。

何总满面风霜，但精神特别好，把马鞭扔给警卫员，边取手套，边对肃立在面前的干部讲话：“16师的同志们，从哈达铺分兵后，我们一直没见面，不是我心中没有16师，实在是忙。从你们军发来的电报中，看到你们和二军一样，身陷重围，北上途中数次遭遇埋伏，师长牺牲，政委失踪，大量的干部战士牺牲，让我揪心，但你们在吴焜同志的坚强领导下，英勇作战，终于突破重围，打得好，我要表扬你们！”

掌声响起。

何总示意大家坐下，“刚才肖友明同志已经给你们简要说了西安发生的事，我们要急着赶回去，下面先请关前应政委，给你们作详细通报并宣布整编命令。”

众干部纳闷，湘鄂军和红二军，一直是任运时同志担任政委，关前应同志担任副政委，何总这一称呼，有变化了？

关政委讲话，详细通报了前晚昨晨在西安临潼华清池发生的变故，赢得热烈的掌声。

通报完情况，关政委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说道：“红军总部决定，对湘鄂军进行驻训整编，人员编制安排上，重新进行了合理调整，任运时等同志调总部工作，担任红军前敌司令部的政治委员，不再在湘鄂军担任职务。关前应接任湘鄂军政委。李参谋长率领32军参加援西军，移师宁夏。新的湘鄂军由二、六军组成。司令何龙。政委，关前应……

湘鄂军领导兼任红二军职务。仍是4师辖3个团；6师辖3个团。西北红军一个团调入6师，改称17团，以补上在甘南康县丢掉的那个团。

红六军因兵力较少，恢复甘孜时的编制，取消师级单位，军直接指挥4个团。司令，白军。政委，李震。参谋长，彭绍锋。

第49团，团长，陈外欧，政委，谭文帮。

第51团，团长，刘忠，政委，陈文斌。

第52团，团长，吴焜，政委，刘先利。

第53团，团长，覃国翰，政委，刘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