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间仙境哈达铺

会议是湘鄂军李参谋长主持召开的，仅有先到的16师、17师两个师的师团级军事干部参加。

李参谋长布置了部队在哈达铺休养的工作。

然后通报了敌情我情：

兵力雄厚的胡宗南部队近日开始进入甘肃，为此，以东方宏同志为首的红军总部发布了《关于冬季以前华中红军、湘鄂红军、红西方军行动方针的意见》要求三个方面军协同，先在甘南消灭国民党毛炳部，逼蒋抗日。

红湘鄂军为右路，任务是东出甘南和陕西西南部，占领成县、徽县、两当、康县、凤县和宝鸡地区，牵制胡宗南，同时休整扩充部队。六军的任务是攻占两当和凤县。

“凤县、两当？”经过李震政委批评，改正错误后的吴焜，这次没有藏头露尾。

他用指捅了捅坐在前排的贺师长，低声道：“师长，我们师打两当吧？我有把握。”

贺祝极回过头，陈外欧也把头凑过来，听吴焜说：“我们团有熟悉两当城的人，可以先行派出去，到时里应外合，关门打狗，多捞点缴获。”

贺祝极瞧了瞧吴焜的表情，欣慰加惊喜：“有把握？”

吴焜肯定：“有！可以试试看嘛，反正不影响攻城。这两当去年红25军曾经打进去过，也是搞的里应外合……”

在一般部队，很少有政委带先头部队的，但六军政委李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16师、17师由李震政委带着到了哈达铺，他却把主力和后卫的活，揣给了军长白军，以至于今天这个会，白军长不能参加，还在后面掌握大队。

李震见还在开会，贺祝极等三个脑袋就凑在一堆开小会，喝道：“贺祝极，搞什么名堂？”

贺祝极挺胸答道：“李参谋长、李政委，我们17师请求承担攻击两当县城的任务。”

师长这一请求，陈外欧和吴焜在他身后，也站了起来。

李参谋长曾当过六军多年的参谋长，对红六军的人员了如指掌，他注意到贺祝极后面的生面孔，皱眉想了会，猛想起刘大传曾经的介绍：“那位同志，你是从西方军8纵队调来的吴焜同志？”

吴焜打了个敬礼：“参谋长你好，我是吴焜。”

李震把头偏向李参谋长，低声道：“这可是个好同志，在西方军，贾**一直压着他。这次过草地，他的唯一的表弟和搭档、多年的政委都牺牲了，好不容易精神才缓过来。”

李参谋长点头，问：“贺师长，你要求打两当县城有什么办法？据我所知，这两当县城可是墙高城厚，易守难攻的。”

贺祝极答：“里应外合。”

李参谋长和李震都是智勇双全的将领，听到里应外全这四个字，明白这种仗，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两人相视一眼，不说了，转移了话题。

会散后，贺祝极带着两个团长，单独接受了李参谋长和李政委的召见，听了吴焜的简要汇报，两位首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政委：“执行吧！让先进城的同志们带上两百块钱，路上要吃好，吃饱。”

贺祝极、吴焜回到铁匠沟，贺祝极低声叮嘱吴焜后，回了师部。

吴焜走进团部的石墙院门，见团部众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听陈文斌政委在讲些什么。

陈文斌的个子比中等偏下身材的吴焜，还要矮两指，可四肢粗壮得多，典型的矮胖子型身材，生存力、战斗力、意志力特别强的那种。

鼎罐站起来问：“团长，吃了没？”

吴焜揭下背包和武装带，递给万山，单背着盒子枪，笑道：“吃了。你以为李政委象你一样扣扣索索的，你猜？我们吃的啥？”

燕明给吴焜搬了个椅子：“我估计是一个生猪腿，这是奖励勇猛将军吃的名菜，戏文里就是这样唱的。”

黑熊不耐烦：“你这个谁猜得出？你说不说，不说是吧？不说我们继续听政委讲楚虎军长的故事。”

吴焜恨了陈文斌一眼：“政委，你这个对不住人哟，我一走，你就讲故事，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讲？”

陈文斌指着吴焜讥笑道：“我发现你这个同志，近来军阀作风多了，蛮不讲理。我讲个故事也要等你回来？我看，你今天肯定吃了顿好饭，快说说，吃的什么？”

吴焜摸摸嘴：“说出来你们要馋得流清口水，今天中午，吃的只整鸡，一锅烩出来的，里面还加了当归天麻，那汤鲜极了。李政委要求，一人一只鸡，必须干净彻底的消灭，谁不消灭就处分谁。大锅蒸的白米饭，用鸡汤泡着，敞开吃。”

“啧啧”大家羡慕得果真流了口水，虽然刚吃过饭，肚儿还是圆的。

鼎罐不服：“这有何难？我们也可以这样吃，你们不知道，这哈达铺真是个好地方，正当几个省的路口，四面八方的物资骡马队，都从这里过，东西多得很，这里盛产当归，老百姓较富足，存米较多，一头肥猪不到5块钱，一只羊两块，一只鸡两毛，一毛钱十几个鸡蛋。军供给部又给每个战士们发银洋一块，让大家上街自己买吃的，洗热水澡、理发。”

陈文斌诧异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发过钱，我的那份呢？”

鼎罐摸摸后脑勺，猛醒过来：“哎呀，政委，是我忘了，过去我们3营，象这种事，从来我就没请示过营长教导员，你们也没领过钱，都在我这里，要用时随拿随取。我马上给你送来……”

陈文斌想不到这几人这么团结，真正是钱财如粪土，友情超越了金钱。他把手一挥：“算球！照样吧！”

吴焜坐下，见太阳正好，于是脱了上衣来晒。

陈文斌瞧见他身上，头、颈、前胸、后背，伤痕累累、伤上有伤，痕上有痕，丑陋的伤疤纵横交错，扭曲翻皮，不禁心酸。自己虽也是从基层上来，也是枪林弹雨中冲出来的，也当过这个团的政委，可在机关里的时间多，当军事主官的时间短，那有吴焜这么多、这么重的伤。

他入神的看了很久，回头要鼎罐去搞些老酒来，让同志们喝一些，把身上的痨伤发出来，伤口上也擦擦。

见陈文彬体恤战士，黑熊和众将会心的传递了眼神，暗暗地笑了。

吴焜眯缝着眼，见鼎罐要走，忙道：“张大主任，你说鸡蛋一毛钱能买十几个？”

鼎罐点头：“对呀，便宜得很，一分钱能买一个多，多得很。”

吴焜扭头问大家：“鸡蛋谁吃够过的？”

在场的都是穷哥们，奢华的鸡蛋谁吃够过！怕是一年也难吃到一个？比如吴焜娃这类穷人娃儿。

有一人红着脸站起来，谁？特派员杨革命。

他这个特派员，类似后世上级纪委派驻到单位的纪检组长，受上级政志部保卫处和本级党委双重领导。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他哥结婚时，嫂嫂娘家的族人集体凑钱，共同置办了一床被子做嫁妆，被子里塞了很多煮熟了的鸡蛋、核桃、花生。

新人入新房前，一些闹房的妯娌，唆使小叔子杨长寿去听床。床还没听到，他却从被子里找到了鸡蛋，于是大吃了一顿，一直到吃出了鸡屎味才罢休。

哄堂大笑罢。

吴焜跟鼎罐交代，要他让直属连准备十来人三天的干粮，多弄些煮熟的鸡蛋、熟牛肉。另外，今晚，本团长要请一桌客人吃饭，就吃鸡蛋，煎鸡蛋、炒鸡蛋、煮鸡蛋、鸡蛋饭，什么都要，看谁吃得多，就交给谁去办一件大事。

众人纳闷的看着他，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故作神秘状，继续在发号施令：

“杨革命，哦，会听床的杨长寿，到直属连去代理连长，何毛去代理指导员。晚饭开始时，团部戒严，非营连级干部以上人员，不得进入。”

陈文斌眼望着吴焜，猛咳，意思明显：部队行动，总要告诉我这个政委吧？你懂不懂呀，你在越权？

吴焜笑笑，继续一意孤行，对燕明、何毛说：“你俩亲自去，秘密通知3营王茂云副营长、直属连连长伍泽甫、指导员马云、副连长何明、排长三疤瘌、副排长五毛、侦察队长陈德平，来团部参加赴鸡蛋宴，但是不准声张。”

众人齐将目光聚焦在吴焜得意到摇头晃脑的脸上，想看出点什么。不料他拿起一个梨子，吃得香甜，汁水四溅。

9月1日，红湘鄂军大队人马通过了天险腊子口，来到了哈达铺。

9月6日，湘鄂军全部人马集结在了哈达铺地区。

这时，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大雁南飞，当这些蓬头垢面，肌瘦背弯，衣衫破烂的红军战士，走在哈达铺的石板街上时，宣告红军彻底战胜了草地。

刘大传和何龙并肩站在门前，看着应湘鄂军全军强烈要求，从西方军行军序列中返回的政委任运时，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喜怒不形于外的刘大传心情激动，他对何龙激动的说道：“老何，我对皇冠体育投注：革命、对我们皇冠体育投注：**的胜利，从未有今天这样的必胜信心！”

何龙的心情也特别好，问：“哦，此言何意？”

刘大传指着哈达铺街上的红军战士，说道：“你看：历经艰苦长征后的红军战士，不但个个身经百战，具备了非同一般的军事素质，而且在政志立场、政志信仰、政志态度上，已经塑成钢铁般的意志、成了坚定的马列主义者！”

何龙点头：“没得一副好身体，没得坚定不移的革命信念，还真走不出来。”

刘大传激动地道：“西北先去了华中红军7000，红25军长征到西北有3000，原西北红军有5000，西方军还有3万多，你湘鄂军有1万多。有了这5万多对党无比忠诚，不惧怕任何强敌、能经受任何考验的红军骨干，只要有机会，我们可以拉起百万红军，比蒋介石那个军校培养的那点人，多得多。而且，世界上有那所军校，能有长征这样的严酷条件锻炼人？国民党的那些黄埔生，能同经过长征的红军战士可比吗？”

何龙双手猛拍：“真有你的，不愧是蜀中名将，不，我看你要成当世名将了，眼光独到，入木三分哪。”

那边，走近了的任运时在说：“怎么啦，何胡子，我才离开两个月，你就要鼓掌欢迎，莫客气嘛。”

刘何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