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饥火难耐大饼惑

士兵们在排长的骂声中直起身，见后面的主队还没跟上来，纷纷开骂。有人手搭凉蓬朝前看，有人揭开水壶喝水，有人在骂这鬼地方的太阳晒得死人，比汕头、潮州，夏天正午的太阳还烙人。

还有人扯开鸭门，对着路边的草丛尿尿，准备把广东、福建吃的海鲜高蛋白，形成的排泄物肥料，灌溉高原的野草。一泡尿爽完，残余尚在滴哒，高原树下的气温低，于是，打了个广东人少有的冷颤，弯腰收裆提裤。突然灌木中一道白光闪，钻进了自己的下腹，定睛一看，竟是一个牛角做的刀柄，尿兵惊恐大喊：“红军来了。”声音起，人已经倒地上。

“砰”“砰”“砰砰”“砰”，枪响的节奏，象雷阵雨初来时的雨珠，没有连贯，约80支短枪和四支冲锋枪，在路边低矮的丛林中骤响，响过了一轮，才有红军战士出现，对囫囵的国民党兵补射，随后几个红小鬼动了手，不管不顾国民党兵白狗子的死活，直接开脱衣服，连绑腿鞋子也要，因为49师士兵脚上，穿的是橡胶底的“陈嘉庚鞋”，耐磨又防水。不但高原上的人没见过，就是很多川东籍的红军战士也没见过，难怪小老虎们喜欢！

当前卫营副营长，指挥主队，勇敢地打跑阻击的红军，来到前卫排遇伏的战场时，“唔天……”大家全傻了眼，只见地上仅剩下几十具祼体尸体，有几个伤兵，在**着地上打滚。

余程万上来了，让受到重创的前卫营，回到团主队，派另一个营担任前卫。

吴焜3营的7、8连，也尝到了大饼味，每人有一小块。敌人每兵携带的3天干粮，大约消耗了一天量，身上剩有6张饼，就这，也够3营的战士们狂喜了。特别是胶鞋，更是稀罕物，在战士们手中传看。穿着破草鞋的马云，不管不顾的掖了一双小号的在包里。

他似乎忘记了纪律？

见众战友担忧的眼神，见唐元明、鼎罐等人生气的脸，马云咧咧嘴，自顾自呢喃：“我姐，丹姐，肯定喜欢！”

马上，唐元明、杜国军出现选择性失明，鼎罐、沈红雨颈椎病发作，脖子疼，头扭了过。

唐元明将20张饼和10双胶鞋，让鼎罐亲自即送支队部，又选了10张饼和5双胶鞋，亲自掖到了耧竹竿背上的包袱里。这才心满意足的拿着一张饼，撕了一半给吴焜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还珍惜地吸吮了肮脏的手指头，对吴焜感慨：“过去吃过红薯粑粑、土豆粑粑，杂粮粑粑，可就是没吃过白面饼子，想不到这么好吃。革命成功了，我每天要吃一顿白面饼子，吴焜，到时你到我家串门，我就请你吃白面饼子，吃一盆，让你吃个够。”

他见吴焜没动饼子，催道：“你把饼吃了，长点力气，我那里留了10个，你想吃就去拿。”吴焜咧嘴一笑，扯过那半块饼，开吃。

刚咬了一口，见正在摆弄缴获机枪的三娃、小七，不时偷偷望过来的羡慕眼神，还有不断吞咽喉结的小动作，把剩下的小半块饼扔了过去：“你两个小朋友缴获机枪有功，奖励你们了。”说完走过去，把饼放在他们身边的一块石头上。

小七伸手要拿饼，被三娃拉住了手，不解地侧头，顺着三娃的眼光，小七直直的望去，是营供给副经理沈红雨鄙视的目光，瞬间脸红。

身旁，班长马云也突然得了严重的“风寒病”，咳嗽连连。

吴焜一笑，到9连去了，他心念着9连，今天的这一仗，9连牺牲带重伤近30人，伤了些元气。

粮食虽是植物类食品，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羊儿终身吃草，死后睁着眼，老农说，是因为羊终身没吃过粮食。用粮食钓鱼，鱼会奋不顾身的上钓，它们也经不住粮食的诱惑。

那饼块就这样，在小七的羞赧中，遗弃在那块石头上。在明媚的阳光下，焕发着诱人的香味。饥肠辘辘的红军战士们垂涎，头脑中生发出，革命胜利后，随意大吃大喝的无数个版本。

突然，一丛蒿草下的洞里，窜出一支土拔鼠，它以闪电般的速度叼起了饼块，小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圈这些不速之客，然后，又以闪电般的速度钻回了洞里。

众人大哗，好一阵惊呼和乱……

吴焜刚到九连，跟杨革命、王茂云等说话。

“营长，这个伍诚仁真沉得住气，这次打痛了他，怎还不走快点？”

吴焜还没答话，突然间，枪声大作，数百个敌人，用数十挺机枪、冲锋枪开路，向三营冲了过来。

三营仓促应战，很快就被比越来越多的敌人，冲入了阵中，分割开来。

突然变得悍勇的敌人，大刀挥舞，机枪扫射，一群群的敌人怪叫着，转眼间将猝不及防的三营，打得晕头转向。

三营也不是吃素的，各连排班，各自成团，奋起厮杀，在被分割的绝地里，苦苦挣扎，顽强抵抗，一点点被越来越多的凶悍之敌。步步蚕食，包围圈越来越小，危在旦夕。

指挥部里，突见变化的洪总司令，见三营即将淹没在人海里，脸色苍白，对余东大声问道：“余东同志，接应部队？接应部队在哪呢？”

“敌人来得太快了，想不到他们这么猖狂？”余东的头上，汗珠子颗颗下流。

刘大传：“必须打下敌人的嚣张气焰，不然会戳穿我们埋伏圈的底子的……要派部队接应？”

红30集团军指挥部，李别、施才平静地观察着：“敌人挑错了对象，用不着惊慌，想吃掉吴焜的三营，敌人没有那么那么好的牙口……”

8纵队指挥部，熊发对身边的纵队参谋命令“到三营后面去吹集结号，三营听到号声，定会向西边埋伏圈的底部杀出来。让毛文春、黄俊久带1、2营出击，把3营接应下来。”

“是！”

作战参谋转身就走。

郑山吼道：“我带警卫连杀进去看看。”

熊发：“给我留下一个排就行。其它的你全部带去吧！”

“走啊……”

纵队部号队的集结号还没吹响，吴焜先吹响了集结号——向西。

九连以机枪为中心，摆开架势，掩护七连、八连撤下来，战士们口中在传达吴焜的命令，且战且退——向西。

跟着严有福、林尚品、胡春霖、石仁等杀出来的七、八连战士越来越多，也有悍勇的敌人，冒死突进三营刚形成的主队列，双方纠缠在一起，机枪已经不好射击了，冷兵器搏杀成了主流。

代彪和燕明带着四、五十个战士，在敌群中拼杀，代彪的雁翎刀，刀刀取人命，他的刀锋挥向那里，那里的敌人就忙不迭的避开，燕明舞着一枝白杆枪，一次次把受困的战士解救出来，不断向西靠。可敌人太多了，他们在敌人的圈子里，陷住了。

情形危急，吴焜叉着腰叫：“把耧竹竿给我牵来。”刚从支队部回来的鼎罐等人，见营长劳累，以为他要骑马撤退，扶着他上了耧竹竿的背。

“警卫排，跟我来。杀进去！”吴焜吼完，用腿猛夹耧竹竿的肚子，耧竹竿吃痛，放开步子，冲向敌人。

吴焜身边的王茂云大惊，立即大叫：“鲜春，快跟我上去。”

“哗”鲜春一边跑，一边大声指挥：“跟着营长！”跟在了王茂云后面。

搏击中，累得拄着白杆枪呼呼气喘的东东，见到这个情况，急得嚎叫着和警卫排跟了上去。

吴焜策马冲进阵地，一边飞舞着刀，一边大喊。

“吴焜在此。三营向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