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第52章 破釜沉舟背水战

三营的阻击，让在山顶上指挥的余总指挥揪住了心，椅子小山阵地虽小，可关全局。他从其它阵地回到指挥部，马上端起望远镜观察三营的战况。

久战之下的三营，干部战士体力严重下降，粮食、弹药即将罄尽。

马丹的包扎所，不但没了任何药，连包扎的绷带也没有一尺，她已经成了警卫通讯排的一名战士，拿起了牺牲战友的步枪。

经过敌人的反复炮击，阵地工事破损严重。

黄昏时，敌人再次进攻，前沿的堑壕，两次出现被敌人突破的迹象。

这时，轮换下来在第二道防线上，当预备队的七连贵子一排的战士们，瞪着眼，屏住气，看着冲上来的敌人和一线的战士们，厮杀在一起，心头急得象火烧。

看到战友们一个个的倒下，贵子两眼冒火，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再也沉不住气，抽出背上的大刀，躬着身子跑到吴焜身边：“营长，龟儿子刘湘欺人太盛，求你下命令出击吧！跟他们同归于尽！”

吴焜脸如铁板，低喝：“给我冷静点！”

他见敌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的两条战壕，已经在翻越木栅栏了，嘶声：“命令，放弃前沿阵地，撤到第二道防线，告诉黑连长，陷坑战术。”

鲜春怕听错，“放弃前沿阵地？”

吴焜声如铁石撞击“要快！”

鲜春应声：“是！”自己亲自跑去传令。

前沿阵地的战士撤到二线。

教导师的敌人顿时发出嚣张的欢呼声。

指挥这次进攻的敌团长高叫：“弟兄们，红军打不过我们了，他们要完蛋了。”随着他的叫声，更多的敌人快乐的跳跃，得意洋洋，各自表演身姿，冲进了三营的第一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与二线阵地之间，仅有几条狭窄的垂直堑壕连接，很容易封锁住。

吴焜默默地观察计算着进入前沿阵地的敌人数量，当要近百时，他用手枪将前沿阵地内的一个敌军官打倒，大喊：“打！打光所有的子弹！”

全营一齐射击，在两道防线中的敌人，向前是三营密集的火力，距离近，一打一个准，根本冲不动。退有木栅栏，中间的交通堑壕里是直线，没处可隐蔽，在三营近距离的射击下，象柴捆一样，一片片一排排的倒了，红军兵工厂生产的圆形弹头子弹，只要打中人，近距离的撞击，也能让人顷刻丧失战斗力。

“全营出击！彪子、东东，上！”

燕明和剩下的司号员们，立即吹响了反击号，贵子排首先跳出第二道防线，冲杀出去，枪击刀砍。

穷得叮当响，营经理部正副经理鼎罐和沈红雨，看见有大缴获，见“钱”眼开，竟然先冲了出去。

鼎罐是双手西班牙，脆响声不断，沈红雨是一枝上了刺刀的步枪，又打又捅。老奸巨猾的营炊事班长瞎子刘真富，手枪弹打光了，拿着一条做扁担的粗木棒，一棒一个脑花开。

敌人掉头爬上木栅栏，一些敌人舍不得刚夺到手的阵地，准备依托木栅栏对抗，不知从木栅栏内那个地方，钻出一条黑熊般的红军干部，带着几个手持短枪的战士，一通急促的射击，打得木栅栏上，挂着的、躺着的，到处是敌人的尸体。

最抢眼的是熊发司令，他的刀法出神入化，难有人跟他对峙三个回合，而且他的节奏，总是不快不慢，没一点花架子，刀刀直逼人的要害。

丁德山将一个敌军官劈死在地后，又四处找目标，被吴焜拉住了：“副营长，你快带贵子排，从旁边绕出去，绕到敌人屁股后边去捅一下。”

丁德山嘴一咧，会心的笑了，应声而去。

三营再次收回第一道防线，敌损兵百余人，稍作整顿，又发起冲锋，熊发、吴焜带着战士们，又继续与不断冲上来的敌人肉搏。

天要黑了，倾盆的大雨又来了。

大雨中，吴焜在喝令：“八连固守左翼阵地不动，独立二大队死守右翼，七、九连集合，准备出击。特务排、通讯排快补充弹药。”

严有福、何流马上指挥八连、二大队拉开阵线，七、九连在木栅栏后按建制列队。

有的战士迅速从敌人身上搜弹药补充，有幸运的战士，从敌人的尸体身上搜到点干粮，交给连排长。

鼎罐、沈红雨、刘真富将战士们交上来的弹药、干粮，进行调剂，让战士们都能吃上一口。

富裕的教导师，这百余人的弹药和干粮，及时缓解了三营的燃眉之急。

突然，夜色中，在教导师攻击队伍的后腰部，响起猛烈的枪声、爆炸声，还有不时泛起的刀光，刀光闪闪。

“出击！”随着吴焜的命令，三营的所有号手，吹起了冲锋号，枪声和喊杀声响彻夜空。

教导师的士兵们，虽是班长以上的军官，同样是双枪兵居多，仗打到这时，早晨吃的鸦片烟的烟劲，已泄得一干二尽，象受伤的狼群，一窝蜂往回逃窜，看到队伍后部遭到袭击，杀声大作，以为红军大队来袭，慌忙改道向山的另一侧逃跑。

七、九连的战士，势如泰山压顶，呐喊着的盖将下去。

天黑了，下雨了，炮兵和掩护的火力失去了目标。

潘文华在阵后，前方情况不明，他也不敢把后续兵力派上去。

他根本没想到，这个连续抗击三个师九天的三营，强弩之末，竟然敢对自己精锐的教导师，实行局部的反包围！

包围圈中，逃跑的敌人象无头的苍蝇，你碰我，我撞你，自家人打自家人，逃进丛林，逃下坡去，首选逃跑的上策。

消灭教导师一个整营！

天黑尽了，余总指挥放下望远镜，对郑山政委道：“派人下去送信，三营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让三营想法撤回来，能撤多少是多少。”

转身对一个参谋命令：“让我们的迫击炮秘密建立阵地，掩护三营撤出阵地，不要节约炮弹。”

郑山回到纵队部，紧急通知三个支队长来开会，片刻间拟出了三条措施：一是集中全纵队的轻重机枪，在山梁上掩护三营，如撤退行动暴露，马上进行火力压制。二是搜集全纵队的绳索，搞他个几十条，从山崖上放下去，让三营战士们攀着绳索爬上来。三是组织几支小部队，对教导师攻击线的侧翼进行骚扰，吸引教导师的注意力。

红军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常常是致胜的法宝。

三营数十名的重伤员，自愿将自己放到了撤退序列之后，自愿掩护战友们撤退。

按照营部、独立二大队、九连、八连、七连的撤退序列，撤上山时，即将黎明。

熊发和吴焜正准备将重伤员送上山时，前沿观察哨发出了敌人来袭的信号。

走不了啦！重伤员们互相望了一眼后，毅然爬回了阵地。

“熊司令、营长，你们快走啊，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吴焜咬牙切齿：“不行，我绝不会丢下你们。”

重伤的红军排长摆摆手“我们这样子，上不去这崖了，何况上去了，部队医院也没药。就让我们为革命贡献最后的力量吧！伍排长，求你把他们拉走吧！”

伍泽甫见天确实要亮了，再不走真的完了。他手一挥，特务排战士用绳索把熊发和吴焜捆住腰，绳索一抖，就升起了。

吴焜再也忍不住，如泉水般的泪水在空中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