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血肉缠战垒城山

“我的后事要节俭，我只有一个请求，可能要花公家一点钱，我想把我的骨灰撒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大别山、大巴山、祁连山，让我和牺牲了的战友们在一起。”

——原红30集团军政委李别遗言

解决了诱敌的这个大问题，吴焜说：“王主任，我们的熊发司令员在当支队长时，曾经全歼敌人一个团，打残敌人3个团，击溃敌人一个团。我们没有他那样的本领，但也可以消灭敌人一个营吧？”

手指峡谷口：“我们再打几枪，让杨柏他们假装逃回去，当然人越多越好，但一定要可靠，有一人不可靠，向敌人告了密，去的同志都会全部牺牲。回去报告给敌人，说遇到伏击，红军胜利后要退走了。敌人一定会再来，我们派出两个排锁峡谷口底，前面两个排挡峡谷口，其它连排还是隐藏在坪台地上，到时冲下山去，把敌人斩成两段，然后分段吃掉。另外还要派两个排，到外面去打援，防止敌人援军。”

众人随着吴焜的手指观察着。

何流在旁插嘴：“前后各两个排，战场形势不明朗时，不能动，打援阻敌两个排，这就去了6个排，警卫通讯排要守营部、当预备队，实际拼杀的只有4个排，这要先进行战场布置，坪台地上要摆些敌人的尸体。”众人点头。

李方奎笑了笑，说到：“那不如干脆，装作佘旺连，在这个坪台地上坚守？这样便于聚歼，”

杨柏连连摆手：“这个怕是不得行，有红军在，敌人会谨慎，再说，我看这个佘旺跟他们的营长不对付，不会来救吧？”

王主任仔细看了地形，大手一挥：“不议了，定了，就按吴营长的设想打，伏击不成，我们也可以退下去嘛，吴营长，你安排吧！”

吴焜给王主任敬礼，答：“是！”

转头说道：“诱敌人员的挑选，由王运东副教导员、伍泽甫、杨柏、肖先普、肖良清负责，务必认真仔细，宁肯少一点，也要可靠。诱敌怎么报告，也要精心准备，诱敌来时，可继续争取上坪台地来，最好是自己人先上来，敌人上来得越少越好。上来的敌人，由特务排用大刀和白杆枪解决。你们规定个暗记，自己也要注意位置，免遭误伤。”

唐元明补充：“为免误伤，开战时，你们揭了军帽，把毛巾系在头上。”

几人敬礼。

“8连。”

严有福、林尚品、闵学文应声出列。

“严连长、林指导员，只能给你俩一个排，和所有的新兵，到峡谷前端去阻截敌人。教导员把这里的事办完后，也到你们那里，我们的兵力不足，全靠你们发挥新兵的作用，机枪只能给你们配一挺。”

三人胸脯一挺：“请营长放心，我们保证兜住谷口，除非敌人从我们的身上踩过去。”

团政治部王主任，年龄也不过25岁，抽出自己的驳壳枪，验了子弹：“没说的，把8连那两个排给我，我和闵副连长来断峡谷的进口，保证挡住敌人。”

3营诸将钦佩地望着王主任，吴焜点头，“狗急跳墙，你们那里压力会很大》两个排太少，再加上何流的特务班和李方奎所在的警卫班吧？带两挺机枪，再带上几杆白杆枪。”

诸将听了，心中一暖——这营长，真重感情！这明明是让何流和李方奎去表现给主任看吧？

“丁副营长，你带杨革命的9连两个排，在谷口外敌人来路上，埋伏，放过先来的敌人，战斗打响后，坚决阻挡住后面的援兵。如有敌人突出我们的包围圈，归你们。”

“7连各9连一个排，统归黑熊指挥，埋伏在坪台地上，解决完上坪台地的敌人后，向峡谷中的敌人发起冲锋。其余人员，埋伏在谷中各处要地上，我的指挥位置在坪台地上，请大家听我号令行事。”

可一直到天黑，也没见敌人来。吴焜下令，原地埋伏，不准举火，不准暴露目标。

天亮后，杨革命的通讯员前来报告，敌人来了，是两个连，不到两百人。

原来，张苏的2营长接到杨柏的报告，倒是没起疑，可他根本没有出兵救援的想法。

消息上报到团部后，正在陪着小舅子军需长饮酒听曲的张苏，心疼了一阵佘旺连的损失。为悼念追忆佘旺连的部下，他狠狠喝了一杯后，和军需长商定，令2营长明晨必须亲自出马，率全营去占领峡谷，为全团的进攻，打开道路。

2营长接令后，心中对死鬼佘旺是一番恶毒的问候，在天亮后拖拖拉拉出了兵。

来到峡谷口，2营长仔细地看地形，看了一个多钟头，直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他又满怀怯情的欣赏初升太阳后，才决定先派一个班占领坪台地后，营主力再进谷。

果然他和佘旺是英雄所见略同。可惜佘旺英雄，已经成了鬼雄！

杨柏等人要为同袍报仇雪恨，出列，义愤填膺的向2营长主动请战。

2营长准了，正气凛然的鼓励，言辞恳切！

当杨柏和原佘旺连的几个兵，在坪台地上，挥起示意安全的小旗后，敌人大队进了峡谷。

可小心的2营长，并没走峡谷底的道路，而是亲带着两个排上坪台地来，在峡谷的进口要地上，他还留下了一个排。

用兵谨慎如斯，令孙吴汗颜！

战斗在敌人距坪台地不足10米时打响。

因为坪台上有同袍在深切呼唤，加上早晨吃的鸦片烟，令人亢奋，于是，两个排的敌人，埋头努力爬坡。

陡然响起的歪把子，把两个排的敌人，压在了山坡上，子弹如雨点般的沷来。

枪声响起时，有号声响起，峡谷进口两边山坡上，突然冒出两支小部队，飞跳出隐蔽处，向峡谷进口猛冲而来。

但见左边当先一员猛将，身材墩实，形如烟盒子，肩宽背阔虎腰，腰里揣着两个手榴弹，双手握着一支怪头怪脑的长矛，象方天画戟，又象钩鎌枪，怒吼着冲了过来。那矛一挥，从两个士兵的颈上划过，两股红色的喷泉耀眼，枪往回一收，又一颗人头滚落，接着，他的怪枪戳进一个提着机枪，作势要溜之大吉机枪兵的后背，这才扔了怪枪，血泊里抓过机枪，抱着打开了。

烟盒子身边，有三营的骄子——四小虎，动作灵敏如猴，枪法如神，不时还脆脆的叫喊。

右边突前一将，身材魁梧如巨人，面貌丑如夜叉，也是一杆白杆枪，大开大合，伴随着他熊一般的吼声，当者立死，轻松杀进了人群，换来敌人一片的东倒西歪。

他身边还有一个面相英俊，军装洁净的红军战士，手上功夫也干净利落，左手枪，右手刀，左手抬，枪响，一个敌人倒下，右手一挥，一个敌人的头颅滚下了山坡。

敌2营守峡谷口的这个排，根本来不及组织起反抗，因为排长早被那烟盒子般的猛将，用机枪点了名。

仅数分钟，红军就占领了谷口。各自找到了自己隐蔽时早就相中的蹲位，对着退下来的敌人就是一通射击，让他们伏在峡谷底，没了脾气，只有绝望。

敌2营跟着骡马辎重行进的人马，在听到枪声后，第一时间调头往后跑，跑回来一看：峡谷进口的那个排已经伏尸大半，逃下来的几个，躺在谷底，有的伤兵痛得在溪水中打滚，要弟兄们给他补一枪。

两个排的敌人没有迎着机枪扫射冲锋的勇气，扑在地上，瞪着眼睛四处瞧，可峡谷两边陡峭，就是没有红军的伏击，一时半会也爬不上去。

当红军机枪的第三个梭子响起时，坪台地上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

号声一起，谷中各个制高点上，埋伏的红军纷纷出现，四面八方向谷中冲来，谷底方向响起更多更密的喊杀声。

谷中，伏在地上的二营长，识大局的俊杰，他跟身边的连排长，互相交流了绝望的神色，不约而同的把枪丢在面前，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何流和李方奎，带着两个班，背着500斤粮食和其它缴获，来到梓桐30集团军政治部。

这次时间充裕，他俩连猜带请教，弄懂了门柱上的对联，心中振荡，波澜起伏，久久不转眼。

杜家花园里，余东司令、程益国政委都端着一小碗白米稀饭，嗅着粮食的香味，如饮醇酒。

“政委，你怕是很久没正经吃过白米饭了吧？”

余司令员珍惜的嚼着白米，问程益国。

“听说，吴焜处处向熊发学习？”

余东笑道：“你不是特别喜欢厚发吗？”

程益国：“熊发是个纯粹的革命军人，听党的话，心中无私。这一点，吴焜怕是比不上？”

“继续看吧？从王主任的介绍看，吴焜的军事素养很高啊，系统学习过。刚才送粮食来的两个班长，原先在杨森部当过营长和连长，是洪道同志亲自发展的党员，作战勇猛。现在我们军事干部缺口太大，我考虑要及早用起来。”

“还是要审查。”

“当然审查是必要的！李别同志进行了初步审查，我也着手了这方面的工作，没发现什么问题。据23支队政治部王主任介绍，他俩为参加川东游击队，从万县过来，吃了好几年的苦，好几股土匪邀请他们入伙，都拒绝了。当长工、乞讨，后来参加了游击队，29军遭到叛乱时，他俩带着游击队冲了出来，到达县前，有些游击队员们，听说了我们对13集团军整顿纪律的事，闹着要回去。这两个同志坚决要来参加主力，挽留了一些同志，千辛万苦才找到我们，可见立场还是坚定的。”

程益国手一挥：“这些只能说明过去，关键还是要看现时的表现。”

“余云和李别报告，目前在桐梓区域内活动的，从达县、宣汉撤退而来的赤卫队、游击队、独立连、苏维埃干部很多，他们想把这些同志组织起来，编成两个独立大队，各编3个连，配合主力战斗，你看呢？”

程益国思索后点头：“可以，让李别挑选一些干部，把架子搭起来。”

余东苦恼状：“你叫李别从哪里变得出这么多干部？敌人第一次总攻时，干部损失特别大，有的营连排长一天换了好几茬。我看哪，两个大队，一大队让23支队派个副营长去当大队长，另一个大队的大队长、副大队长就由刚才送粮食的这两个同志担任，再派一个能干的政委去。新部队嘛，锻炼一段时间后，再看。”

“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