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第67章 内鬼下药

帮助大批游击队突围后，蔡奎带着一支队脱产队伍，坚持不懈的游击作战。

缺粮、缺弹、缺药、缺盐、缺钱，睡树林、睡屋檐下、睡猪牛圈、睡坟茔山，恨虎城坝上无岩洞。吃的更不用说，只要无毒的东西，什么都吃，生活更加艰苦，身体更加虚弱。

游击中，蔡奎和一支队同志逐渐认识到，游击战的基础在于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没有群众这个**大海，不但不能“游”，更谈不上“击”。

他把一支队的36人，划分成若干的小组，小组人员又再包村，深入到各村各户，揭露军阀的丑陋嘴脸，鼓励群众坚持斗争，继续革命。

队员王惠廷，出身赤贫，参加革命前借了高利贷，被迫充当高利贷商人的专业追债人。本来是淳朴穷人，可跟流氓禀性的高利贷人交往后，染上了流氓习气，再过不惯游击队的艰苦生活。

在分兵发动群众时，他被分配到坝下村发动群众。由于群众对他原来出卖人格、参与讨债的可恶行径极度厌恶，对他不礼貌，甚至于他连饭也弄不到吃。于是，他怠于去接触群众，几次不执行发动农民的任务，受到蔡奎、张云禄等领导人的批评。

王惠廷怀恨在心，借发动群众之机跑到南岳赶场时，被原来的大**金方勋、邓刚太发现。原来就臭味相投的几人，上了酒楼，推杯换盏之后，金方勋带着王惠廷来见他的干爹——南岳团总伍鹏程。

南岳是大乡镇，团防兵上千人。南岳的团总职位，炙手可热！前任团总成了代彪的刀下鬼后，本地大豪伍鹏程接任。

酒醉后的王惠廷，透露了蔡奎的行迹，马上领到了10个大洋的赏钱。但伍鹏程等人深知蔡奎的行踪随时变化，难以抓捕，就安排王惠廷仍回山，归队潜伏。

王惠廷回队酒醒后，毕竟是穷人出身，残存的良心，让他不安，后悔轻信了金方勋，心里矛盾着。加上他对蔡奎无私奉献革命的品格很尊敬，固执的蔡奎又非常信任这个赤贫出身的战士，就装着没事人一般，既不向组织交待，也不联系敌人，继续当着游击队员。

1932年7月，蔡奎甩掉从南岳追来的敌军，率着一支队，收容打散了几十名的游击队员，转战在小峨眉山水碾子一带。

战斗中，王惠廷的反常表现引起了一支队其它领导的注意，经过审讯，查出他与金方勋有联系，决定将他开除出一支队。

蔡奎又固执，不同意，否定了开除王惠廷的决定，只是罚他担任游击队炊事员。

叫王惠廷这样一个习惯耍恶充狠的收债人，来煮饭、伺候人，其结果不言而明。王惠廷心中的不满情绪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乐中，上升为熊熊怒火。

7月15日，乔典丰带着广福二支队30来人，经过曲折的寻找，上了小峨眉山，到了水碾子沟，跟蔡奎接上了头。因人多，不宜集中食宿，就借住在两里外的一户党员家。

乔典丰来到虎南大根据地，发现这里比广福面对的敌人更多，更强，装备更好。而且在欺骗革命人员“自首”上，这边的刘湘财大气粗，赏金更高，兑现更及时，远不是刘存厚扣扣索索的发赏钱。而且这边有刘湘专业的“特别行动委员会”，手段狡猾而残酷。

于是，乔典丰决定休息几天后，请蔡奎政委把两个支队合在一起，打回广福去，在广福与虎南之间活动。

朋友来了有好酒，二支队的战友们刚刚经历了惨痛的损失，千难万险的到来，蔡奎收集了仅有的一点资金，要王惠廷到南坝街上去买点肉。

好吃的王惠廷进南坝场，在馄饨摊上，叫了一碗馄饨，还没吃上嘴，就被伍鹏程派到场上，专门寻找等候他的狗腿子发现，拉着王惠廷，到了伍鹏程的团防局。

伍鹏程象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大清早地就叫来一桌酒席，三巡酒后，端出100块白花花的大洋，摆在了王惠廷面前。

王惠廷彻底沦陷了，和伍鹏程、金方勋，还有善于用毒药、麻药害人的地主恶霸孙自德商量起来。

王惠廷接过了孙自德递过来的一包药。孙自德告诉他这药是巴豆、升汞等烈性毒药混合而成，吃后不但要拉肚子，而且不久会死亡。

当天回来，两支游击队在一起煮肉吃，交流战斗经验，长期饥寒交迫的游击队员们，盼望着这顿肉饭，许多人来帮厨，众目睽睽，王惠廷没找到投药机会。

等到7月18日下午，蔡奎宣布饭后一支队集合，要一起去执行任务。

王惠延觉得机会难得，他把队里所有好吃的全部煮了，然后把罪恶的毒药，掺杂进饭菜中。

饭是分两批吃，房里的队员吃过后，再去换在房外警戒的几个队员来吃。

第一批队员们毫无防备，纷纷端起碗猛吃，蔡奎和张云禄见大家吃得香甜，两人就在旁吃起了烟，乐滋滋地看。等队员们吃后，王惠廷递过饭来，两人刚扒了一碗，就有队员毒性发作了，接二连三的倒下，有12个队员当场断了气，有25人深度中毒昏迷。

那里来的毒？没人知道，王惠廷在装作可怜、无辜相。

蔡奎、张荣禄查觉有异，深知敌人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定会迅速到来，这时，不是查找原因的时候。

他们派人立即向二支队求援。

乔典丰带队赶来，派出6名岗哨，在几个方向观察，一小时一换岗。

看到蔡政委张云禄二人，在强忍着中毒的痛苦，乔典丰带着队员协助蔡政委和没吃饭的同志们一起，迅速掩埋了死亡队员的遗体，又把中毒的队员，转移到了周边的积极分子家。混乱中，王惠廷趁机溜了。

刘存厚的瘟军和金方勋率领的便衣特务分队，接住了王惠廷，在王惠廷的向导下，分多路扑来。

二支队岗哨鸣枪报警，开火进行阻击。

死亡队员还未掩埋完。

乔典丰建议蔡奎、张荣禄率一支队残部向开江广福场方向转移，暂避敌锋芒。

蔡奎思考后，说他放心不下中毒的游击队员，婉拒。

乔典丰见形势危急，而蔡奎、张云禄中毒虽轻，可屎尿顺着裤腿往下掉，恶臭不堪，怎能作战？

他又提出让队员们趁敌人尚未合围前，分散突围出去。

蔡奎此时不愿丢下中毒的战友，又拒绝了。他让乔典丰带着二支队迅速突围，自己突围后，到广福来汇合。

乔典丰不理解，可张云禄洞悉蔡政委的心情，因他的固执、轻信，让王惠廷得到下毒的机会，给一支队造成了灭顶之灾，他的心碎了！

乔典丰复杂的眼神，与蔡政委诀别的眼神相遇，两人久久地不眨眼。

一阵紧一阵的枪声催促着乔典丰，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带着二支队转移了出去。

二支队安全了，蔡奎松了口气。

他马上指挥一支队剩下的队员分散突围，趁敌人包围圈未合拢前，迅速冲出去，约定次日凌晨在黄庭乡万新寺集合……

敌人攻进驻地，将中毒较重、来不及转移的盛希平、汪国清、周玉山等人抓走，三人在押送途中先后死亡。

蔡奎当先突围，右手西班牙驳壳枪，左手上海造驳壳枪，双枪爆响。

立功心切的团防兵们，一**的被蔡奎打倒，蔡奎和张云禄带着队伍杀出了包围圈，冲了出来。

跟伍泽甫交过手的游击队员刘兴科（科二棒），和苏吉轩、刘道静、黄光红等人见敌人被蔡、张等人吸引，趁机向另一方向逃跑，被追上来的敌人抓住了。

金方勋提着手枪，带着一班**组成的特务分队过来，满脸杀气：“科二棒、吉轩、道静、光红，你们是我的好弟兄，我们原来在一起混了几年，交情是有的。现在，我只问一句，降不降？不降，我马上成全你们！”

他把枪一举，在四人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如果降的话，每人马上领一百大洋，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睡嫩的。”

其它**也都是原来的同志战友，一丘之貉，纷纷劝说。

这边，有个金方勋的狗腿子，拿出一挎包大洋，红纸包着，撕开一筒，用劲一吹，银元”嘶嘶”作响。

“老刘、刘兴科、科二棒，你先来。”刘兴科原来就跟金方勋臭味相投，马上丢了枪，脸上堆起涎笑“金哥，呵呵，我早就想跟你混了，没说的，愿降。”

“好，科二棒，这是一百大洋，拿好，今晚我摆酒为你庆贺，站到我这边来。你们几个呢？”

苏吉轩、刘道静、黄光红立即表示：“金哥，你耿直！你开了口，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愿降！”

“好，来领大洋，今晚好好喝几杯。几位弟兄，既然过来了，我老金找你们要个东西，作你们的见面礼。”

刘兴科苦笑“金部长，我们穷得身上掉渣，那有什么东西，只要你看得起的，你尽管拿。”

“够义气，我要的这个东西，就是蔡奎和你们的约定地点，我可是跟着他那么久，别说没有哈？”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还是刘兴科“约定地点……约定地点……唉，我们跟着蔡奎吃了这几年的苦，也算是对得住他，对得起**了！约定地点，明天早晨黄庭乡万新寺。”

金方勋心中狂喜“这不就结了吗，走，下山，给你们换身行头，把你们身上那烂布条子衣服扔了，换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