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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第60章 天兵怒气冲霄汉

小说:伍卒 作者:少风 更新时间:2023/5/10 23:29:10

瘟军仅两个师,宣汉城内驻有二师师部,但它的四个团,分布在宣汉、城口、万源三个县,围剿开始后,城内仅有一个师部警卫营。

草街子距宣汉城不到十里,是宣汉的屏障,城门外的重要据点,是从南坝方向进入宣汉城的必经之道,瘟军长驻有一个营部、一个连。

昨天,周绍武抽调了这个连的两个排,参加围剿大山坪,营部仅剩下一个排。

营长并没随队上山去,原因是这个营长是刘存厚的一个远房妻侄儿,惯于打牌赌钱,拈花惹草,疏于使枪弄棒,排兵布阵,更别说披坚执锐、攻城掠地。

昨天,他表示不愿上山,周绍武不可置否,委他“重任”——留守。

昨晚,为处理好军民关系,增进友谊,营长大人和几个乡绅,又是通宵达旦的酒桌、牌桌鏖战,起床比周司令还要晚。

草街子营长,虽然是吃喝嫖赌的多面手,但有一个令人意外的风雅爱好,就是——看报。

起因在于,他在老家时,受刘存厚资助,上过几天洋学堂,识得几百字。

这天又是,日上三竿,他才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报纸。

营门前来了十几个人,有一人头戴礼帽和一付金丝眼镜,拄着文明棍,背着盒子枪,看装束,象是野狗般到处可见的提款委员。

一个头戴瓜皮帽的保长,穿着长衫,衫角扎在腰间,躬着腰,跟在提款委员身边,几个团防兵提着枪,跟几个抗缴税捐的农民,一路拉拉扯扯、吵吵嚷嚷来到营门前。

保长拉着抗捐者大声吼:“不缴款,就去当着营长说。”

提款委员把手中的一根文明棍,狠狠往地上一杵,大声喝令:“走!找营长,去讲清楚。”

一个哨兵尚未来得及阻拦,一行人就闯了进去。随提款委员而来的一个团防兵,看样子想偷懒,摸出一包高级香烟,先敬了哨兵一支,自己也含了一枝,两人抽上了。

一行人来到营长办公室,营长正在吃饭看报,废寝忘食的学习,听到动静,刚抬头欲问究竟,一颗子弹钻进了脑门,仰天毙命。

这下子热闹了,进来的十多人,人人都掏出了盒子枪,见人就打。

这个排的士兵,淋浴在弹雨中,聪明的借着熟悉的地理,溜之大吉,蠢笨地当场横尸营中。

枪声大作,到处都在喊杀声,草街子的团防,见驻军营部被端,硝烟升起,没等长官命令,骇得跑出街来,没命似的往树林中逃窜。钻进树林后,才发现,当官的早到了,真是俊杰啊!自愧不如!

营部的弹药库被找到了,几颗达县产地雷似的大手榴弹,被扔进军营,房屋轰塌了,接着燃起冲天的大火,冲天的黑烟柱,象一条黑龙,向天空飞腾而去。

不久,空无一人的草街子团防大队部、税务站、都响起猛烈的爆炸声,又是冲天的大火,冲天的浓烟,数股浓烟柱在草街子上空,绞成了一团,形成一个巨形的黑烟柱,飞散四方。

又有人在街上洒大洋。

逃到树林中的人越来越多,土豪劣绅背着地契、高利贷的借票。税官、收款委员、店铺老板抱着钱箱,姨太太、地主婆搂抱着细软包袱,念着阿弥托佛,菩萨保佑,也逃了进来。

吴焜大将军,在草街中场中的大戏台上,发出了声震草街的庄严命令:“向宣汉城进军,踏平宣汉城!”

吼声中、军号声中,队伍乱哄哄地向宣汉城慢慢而去。

一路上队员们的步枪都在不停的打——子弹打不完!

每走出百来米,又有炸弹轰响。

鼎罐押着几个俘虏,每个俘虏都背着沉重的背篼,有的挑着担,这阵势,把躲藏进树林的人,吓得又跑远了一些。

走过湾来,草街子看不见了,可宣汉城在望了。

吴焜一指道路边几个稍高的房子和一个山包:“上去,拉开,攻打宣汉城。”

数十枝好步枪,架上山包,不停歇的向宣汉城楼上射击。

不久,军号声响了起来,冲锋号、要求弹药号,左翼出击号,调某营营长来团部、调某连副来团部的号声,响个不绝。

有两个红军战士抱着炸弹向城门运动而去,遭到守城瘟军疯狂的射击。

红军引爆了炸弹,在城门前炸得响亮。

一个士兵,骑着一匹矮小的川马,风一般地跑进大山坪,不断地向路边的士兵询问,飞快地来到黑天池边。

周绍武和张苏已经摆开了架势,几台铡草刀台,已经架好。

一些行刑的士兵,脱光了上衣,亮出脏污油腻的膀子,准备大开杀戒。虽然捉到的尽是些老弱病残,妇孺小孩,青壮罕见。

马蹄响起,周、张二人伸头看时,一个喘着粗气的士兵,在远处下马。

张苏心中砰然一悸“糟!又出事了。”

那士兵在远处就狂喊:“周司令,周司令。”刚跑进竹林,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下,不等卫兵来扶,又爬起来。

“周司令,出大事了,红军大队人马杀进了草街子,枪杀了贺营长,烧了营部、税卡、团局,到处扔炸弹,团防全被打散了,王团总让我骑马来请您回去救火。”

周绍武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多少人?”

“数不清,怕有几百人,已经打宣汉城去了,他们要踏平宣汉城。”

张苏立即大喊“全团集合,全团紧急集合,司号兵吹号,把全团给老子调回来。”

周绍武:“张团长,这……”

这时,张苏算是看清了“姓周的,是你要留我在大山坪不走,一切后果你要承担!”

正在催促集合时,又一个骑马的副官冲了进来,卫兵急忙接了马缰绳。

“张团长,宣汉城遭到大批红军袭击,正在攻城,子弹象雨一样密集,炸弹在炸城门。魏师长已经亲自率警卫营上城墙督战,命令你团火速回城,和他两面夹击,在宣汉城下与红匪决战,确保宣汉城安全。”

“是!是!是!张副官,张老弟,我正在集合部队。可周司令——”

那副官象看死人一样的眼神,望了周绍武一眼。回头对张苏道:“师长已经亲自上了城墙,指挥作战,什么**城防司令部,你先保住自己再说。”

张副官与张苏私交不错:“这里已经到了一个营,张团长,你亲自当先锋,马不停蹄地去救宣汉,我在这里给你收兵,收拢一个连走一个连。”

那张苏拉过自己的马缰绳,边走边抱拳:“大恩不言谢,老弟的抬爱,哥子记下了,日后必报!”

骑上马,吆喝着那个营跑步走了。

周绍武醒过神来,也带着自己的部队,包括准备行刑的刽子手,紧跟了上去。看押群众的士兵,见状慌了神,有的班排长匆忙带队跟着走,有的散兵班、排,还想等自己的连队。被押的群众见机迅速的牵扶着,钻进竹林深处,没人理。

距黑天池20里的芭蕉乡场,士绅杜仁瑞家后院阁楼上,白纸糊成的窗棂上,一个消瘦的身影正在伏案疾书。

他就是根据地指挥部**兼指挥长兼梁达中心县委执委王渡同志。

昨晚他在冉南轩分队和地下交通员的保护下,从山僻小路来到了芭蕉场,住进了芭蕉场士绅、地下党员杜仁瑞家,那里睡得着,正在起草给**的报告。

从成都回来召开大山坪会议,已经近一年了,经过艰苦努力,已经在大山坪、广福、梁平百里槽站稳了脚跟,三个支队初步形成了骨干的战斗力量。

形势依然严峻,刘湘、王陵基、刘存厚出于反动本性,不停地对根据地的围剿,影响着刚刚草创不久的根据地建设,影响着红军游击队的发展。

第一路红军巨大的损失、第三路红军东征几乎全军覆灭,让王渡痛心疾首。万源高山上堆积的烈士遗体、西乐坪红军遗体填满的棒客坑、唐伯壮、胡洪疆同志就义前的呐喊、以师礼尊敬自己的雷玉书,无药痛死、曾莱被**杀害,这些,时时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一遍遍回顾川东革命歪歪扭扭、步履蹒跚的成长足迹。一路红军、二路红军、三路红军,数千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漫长的战斗路上,那都应该是进行根据地建设的主力军,是川东人民的精华,是开创皇冠体育投注:历史新纪元的英雄,却都早早的长眠在革命战争的沙场,太可惜了。为什么在四川搞革命,就这么难?道路为什么就如此曲折、代价如此之大?

在川东,如果形势好转,集合起各地游击队、赤卫队,人数可达数千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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