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第24章 悬赏冲锋

团防兵的冲锋，简直是一场大戏，喧嚣而热闹！

“冲……呀，冲……呀，冲呀！”叫声很大，无奈聪明人多，或爬在地上喊，身子却不动；或慢慢起身，高高喊；或爬起后，以闪电般的鬼魅动作，迅速躲藏到在别人身后，添盐加醋的大喊：

“哥儿们，杀红军呀。”

“谁不爬起来冲，谁是龟儿子呀。”

“谁不起来冲，早晨撞到鬼，出门跌断腿呀。”

“谁不起来冲，婆娘偷人呀！”

叫声不一而足，品种丰富，创意无限，如果让后世的网络写手们看见，也会自愧不如。

“噫？没得事呃。”

磕膝包上象无人一般，团丁们刹时“唬”得无比神勇：红军真走了——军阀们打仗，从来没人敢把攻击者放这么近，四川一路红军也没有过！

“哇，冲呀。”

团丁彻底放了心，壮了胆，悍然不顾，枪口朝上，怪叫着向山包上冲。按一般规矩，谁先上，赏钱加倍，特别是第一人，常常会得到重赏，弄个小富贵。

冲过四十米线；

冲过三十米线后，团丁们完全放飞自我，豪情奔放，眼前没了敌人阵地，而是一叠叠的银钱，就连中队长也快乐地吼叫着，大踏步冲到前面来了。

杂乱声中，突然有一声枪声响起，夹带着一声脆脆的男高音：“开火！”

团防兵前面的山坡上、灌木丛中、山梁上，突然冒出众多的二十响驳壳枪，“砰砰砰砰”或点射，或连发，不到一分钟，“神勇”的官渡团防一中队去了大半，手枪的一轮射击毕，又是一阵步枪响。接着，从乱石中跳出四条吊晴白额大虫般的壮汉，手挥着雪亮的钢刀，杀了过来，“噗”“呀”把呆若木鸡的团防兵象砍包谷杆一样收割开来。

剩下的团防兵，这才猛醒“我的妈呀，幸好我留了个心眼。”逃跑之技，是团防兵必学之技，这一跑，尽管山包上有步枪点射，也只有数人倒霉。终于，有20多个命大福大、轻功超群之人，跑回了场内。

“手枪队打退了敌人第二次进攻，消灭官渡团防大队50人左右。请王主任前去观战。”

庞孟昭派来报告的一个干部，刚报告完，阵地后方沸腾了——其实，谁个红军不愿战，谁个红军不能战！

“好好好好！”听了汇报的王国梁，连说了四个好，稳健的人也笑得嘴都合不上。

山谷中的二支队、三支队、神兵们，不断有人上到阵地，伏在地上看战场，看那些天亮前还在追着自己打，而今横尸战场，有的还在哀嚎哭喊的团丁们。

不用干部命令，有人在从骡子上解东西下来，有人开始埋锅造饭，有人开始检查武器，有人去河中提水。

庞孟昭心中乐开了花，又若有所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与三支队参谋长兼一大队长王文值嘀咕上了。

“老庞，你们在嘀咕啥呢？”

几个干部簇拥着王国梁过来。

庞孟昭摸着后脑匀，显得不好意思：“王主任，我刚才明白了个道理，这个部队呀，要打硬仗才出战斗力，越硬的仗越出战斗力。刚才学财给我说了吴焜的情况，说了手枪队四五小队组织起来的故事。”

“老庞，你是总指挥信任的战将，又受过党多年的教育，你就不要给我打麻虎眼了，绕圈子战术是对付敌人用的，不是让你来对付我的哟？”

“王主任，既然如此，我就明说了，你考虑一下，能不能让三支队上来，让手枪队配合保驾，打上几仗。”

“嗯，你这要求……”

王文值“啪”地敬礼“王主任，我们一定虚心当好徒弟。”

王国梁用眼神征求李学财意见，李学财说，开会研究一下吧？具体是吴队长在指挥。

战场临时会议在山包的后面召开，而三支队百来号人马已经收拾好武器，自觉列队在山谷中的缓坡上。

听了领导们的要求，手枪队李副队长和几个小队长都把眼神定在吴焜脸上，一付你作主的神情。

吴焜看了三支队长矛、大刀占了半的武器，说道：“各位领导，下面，我估计敌人进攻时要增兵，会有掩护。我建议还是放进了打，打近战，打肉搏战。集火射击后，三支队全部冲锋，手枪队用步枪掩护，这次手枪队不用手枪，用步枪，打远目标。”他指了指官渡场方向。

他用细长的眼紧盯着庞、王“这一仗，关键在于，把敌人放近，放得越近，你们的战果越大，缴获越多，对队伍的战斗力提高越快。”

庞孟昭和王文值伸头看了战场上到处遗弃的武器，乐开了“没问题，我们保证。”

吴焜道：“我们手枪队撤到二线山梁上，用步枪帮忙，开火信号你们自己发，出击信号听我吹冲锋号。”

庞孟昭惊道：“你会吹号？你有号？”

吴焜从包里摸出军号擦拭：“这号，随我五年了，过去是为军阀们吹，来根据地途中，在黑老林顶伏击敌人时吹过一次，这次，是我正式当上红军后，第一次为我们红军的冲锋吹响，希望三支队不要让我失望。”

庞孟昭络腮胡子的脸通红：“吴队长，你瞧好吧！这样，我和王参谋长当个普通战士，还是请你指挥。”

年轻的王文值更燥：“打不好这仗，我死！你指挥，我们坚决服从。”

刚出狱的顾之祥等人伏在山包脊上，仔细观察着。

接下来的这一仗，果然不出吴焜所料，起初敌人想出场抵近来建立冲锋阵地，被红军一阵远程排枪射，打倒几人后，丢了抱着的砖，抬着的石头，只能利用场上，接近磕膝包的房屋射击，虽远，聊胜于无。

庞孟照、王文值对三支队千叮嘱、万嘱咐，要战士们遵守战场纪律、战斗计划，累败累战的三支队，从三百多人，几次战斗后只剩百来人，无不是坚定不移的革命者，党员的比例占了大半。

敌人的第三次进攻，一直接近到20米线时，吴焜才命令三支队开火，火铳的近战杀伤力惊人。当吴焜的冲锋号响起时，全支队热血沸腾，近乎疯狂般的冲锋，勇猛无敌的拚杀，直追到两百米外，庞孟昭和王文值叫破了嗓子才叫回来。

三支队这一次出击，让二支队和神兵队的战士们看呆了眼。

二支队和神兵队的干部们，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哈喇子：三支队仅牺牲一人，伤两人，全支队百来人全部使上了步枪，装备与士气面貌一新。

王国梁主任看到三支队，仅一仗就鸟枪换炮，高兴极了。再次主持开会，通过分析，周边敌人正规部队相距较远，在得到消息后最快也只有在明天午后，才能赶到。地形上孤立在中河边，敌无包围我之可能。

他大胆决定，继续阻击，寻求战机。不过下面由二支队主打，三支队协助并继续锻炼。手枪队下来休息，但要留人指导作战。

手枪队24人，在这几次战斗中，无一人伤亡。这一下阵地，受到战友们热情的欢迎、热情周到的服务，就连耧竹竿也受到礼遇。幸好当时没有签名、合影，这些粉丝追捧的套路，不然要把耧竹竿这畜生累死。

手枪队在山谷中的草窝子里补觉，官渡场中，刘东东等人却在开会，争吵。

不赶走红军不行，上司要追责。卧塌之侧，岂能他人鼾睡，这道理人人懂，怕鼾睡之人，半夜起床，给你来上一刀。

迂回、夹攻？河对面是缓山，怕是要迂回几十里才有突然性，就是迂回到了，还要用船过渡。从后山红军的来路迂？迂过去，比场口开阔地，还远一倍。

水攻？水又不会爬山。火攻？磕膝包山上只有些稀疏的灌木，野兔也烧不死，何况人否？

给钱送瘟神？怕是肉包子打狗！

美人计？可红军不喜欢这道菜呀！

这个会，直开了两三个小时，丁宗义还拿出《三十六计》线装书翻阅，最后，刘东东集思广益，果断决策：硬攻。每个乡团防大队攻一次，由团防局督促督查。

于是会议更加热烈，讲客观的，诉说装备差、人员少的，耍嘴皮子的，装做上茅房，不！装做小便的。干脆不干的，暗示手中有刘东东隐私威胁的，不一而足。

无奈之下，刘东东采纳了曾伯熙的重赏激将法。

对红军深恶痛绝的三河乡团防大队长曾伯熙，愿出两百大洋，悬赏招募团丁冲锋。这主意一出，刘东东和其他团防既不出力又不出钱，白捡功劳，厚着脸皮竖大拇指。

官渡场口内的坝子上，数百团丁齐聚集，亲口听清了三河乡曾伯熙大队长的悬赏：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冲上磕膝包后，奖200大洋，马上兑现，刘区长和丁宗义大队长责任担保。

这时的物价极低，10个大洋，可买一亩临河的潮田，仅大春一季就能收稻谷三担。如果有100个大洋的聘礼，50岁的老单身汉，也能赢得18岁黄花闺女芳心，说出爱情没有年龄界限的宣言，跟你心甘情愿，厮守一生。100个大洋，可在官渡街上盘一间铺子，开个杂货铺，连带置办桌柜家具、锅碗瓢盆，货物，养活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