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火中取粟

这边，北伐军见川军出川，侧翼受到威胁，加力猛攻，攻克武汉。

进城之后，北伐军总部立即命令第七军、第八军，从长江以南向杨森的鄂西援鄂军反攻，第十军、第十二军在长江北岸，由武汉向沙市、宜昌侧击。

私自出兵的杨森，在收到武汉被北伐军攻克的电报后，象一个熟谙赌术的赌徒，保本保命意识超强，马上意识到战局将会骤变，紧接着，又见孙传芳在报纸上公开了他向吴佩孚效忠的秘电，把他打折便宜售卖，全国各政党团体、军阀、大学、海外知名人士声讨、唾骂、规劝、警告、埋怨的电报，雪片般飞来。

反应最强烈的是川中军阀刘湘、刘文辉、赖心辉、刘成勋等，或破口大骂、或讽刺嘲笑、或组织辖区内军民**声讨，大会骂，小会闹，各种批判的方法花样百出，文字水平奇高，传诵速度奇快。

杨森命令：援鄂军立即全部撤回宜昌固守。

北线魏楷，对北伐军战力重视，早有预范，接到北伐军两个军来袭的情报，见势不妙，一接杨森命令，第一时间就下令撤退，下令毕，自己上马就向宜昌狂奔。

南线疾进的杨森援鄂第一军，前敌总指挥曾述孔，接到了杨森和何金鳌的撤退命令。谁知他自认为自己的蜀中名将，继续祸乱湖北，每天大把进钱，米酒狂饮，鱼虾猛吃，部下抓来的“少女土匪”让他夜夜新郎，如何肯退？面对北伐军“钢军”七军的猛烈攻击，硬起八股筋下令抵挡。

北伐军挟连胜之威，强兵在手，见曾述孔迎战，大喜，大军展开攻击。曾述孔稍一迟缓，前线一个师的退路，就被北伐军截断，大败，连杨森在该师当团长的亲四弟也被打死了。

消息传到万县，杨森慌了，一日数电，严令曾述孔撤军宜昌。

曾述孔此时退路已断，慌不择路，无奈北渡到沙市，又被跟踪而来的第八军包围，曾述孔只好老着脸皮投降。好在何金鳌逃出了包围圈外，收拢残部，狂奔逃回宜昌。

北伐军进展神速，四个军的兵锋隐隐形成合围宜昌态势，直指入川大门西陵峡口。川军见退路将断，才放开手脚，与北伐军苦战，有卢金山屯集的粮弹支持，北伐军来得仓促，一时攻势稍缓。

杨森得到北伐军合围，宜昌周围开始发生战斗的消息，骇得魂不附体。

他知道，自己那4万“精兵”，在民众拥戴的北伐军面前，无异于一盘豆芽菜，想吃就吃。最大的威胁却来自于西边那几个川中军阀，自己当时糊弄刘湘时，用的是支持北伐的名义。假如四川军阀中已经正式就任国民革命军军职的刘湘、刘文辉、刘成勋和赖心辉中任何一部，打着革命的旗帜，借南方国民政府讨伐之名，顺流而下，自己瞬间就要消失在四川军阀的舞台上，那时把自己交给南方国民政府，说不定脑袋都保不住。

一声“备马！”令下，拉着平时跟洪道交谈融洽的黄蒂牧，窜到了门外。也不管黄蒂牧一身白西装、白皮鞋，是否适合骑马，叫卫兵抬他上了马，就向西较场的军官学校急来。

冲进军校校长室，挽着洪道的手就不松开，一遍遍：

“哥哥也，洪道兄，这事全系误会。兄弟我决心倾向国民革命的诚意，你是知道的。此次出师湖北，完全是为了响应北伐，怪只怪曾述孔那个二杆子、烂杂皮，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不待他说完，洪道严肃地指出：

“既是出师北伐，却假援鄂旗号，名份就不正，实难免资敌之嫌，何况又与卢金山联兵一气，进窥武汉、常德。区区误会二字，怎么解释得清楚！”

杨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强作辩解道：

“这个出兵假援鄂名义，本是为便于军事上的运用。卢金山等部，在兄弟影响联络下，亦有倾向革命的意愿，不过以彼等与吴佩孚的历史关系，目下不便公然倒戈罢了，但决对不敢与北伐军为敌！今天这个尴尬局面，实非我本心，如何收拾，还望洪道兄救我！”

为了尽量争取他，洪道耐心指出：

“事到如今，只有速派代表赴汉口向国民政府解释澄清，请求宽大既往。同时通电就职，以切实行动证明自己确实了加入革命阵营，取得谅解。不知子惠兄以为如何？”

黄蒂牧：“军座，洪代表这是在顾念你们的朋友情，我们失去了对时局的正确判断，再也不能失去与洪代表的友谊了。”

杨森连连点头，对洪道说：“洪道兄，你能否向北伐军总司令部说明，只要四川的那几位不来打我，我愿跟你到武汉去，任职、改旗帜等一切事宜，子惠愿听从南方国民政府的安排。”

洪道答：“好吧，我马上为你向北伐军**治部呈情报告，估计不会马上答复。你在宜昌的政府官员领头的是哪个？”

黄蒂牧：“是省府副秘书长周建侯。”

洪道：“那就立即电告周先生，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汉口，向国民革命军**治部的邓主任汇报，至于汇报的内容，你们懂的，这个时候了，再装神弄鬼的，怕是把自己的脑壳玩脱哟。”

杨森：“老黄，快去办，以我的名义，叫老周连夜出发，办不好，他就自己跳到长江里算了。”

洪道又道：“子惠贤弟难得到军校一趟，有件事跟你商量，就是我办的这个军官学校，目前已到学员有四百来人了，听说还有许多来参加的学员，受阻于地方，是否，请——”

“有这种事？”杨森用询问的眼光望向黄蒂牧。

黄蒂牧：“我也听说了，有些县长、乡镇长，土霸王，地头蛇，担心穷学生来学会军事后，他们压不住，拦截了一些学生。”

杨森装做愤怒：“给老子下个命令，谁敢拦阻，军法从事！”

洪道：“学员多了，生活训练拥挤……”

杨森果断：“黄厅长，给老白、白戴中说，马上腾出白岩书院，把那些不识字的睁眼瞎丘八学员，安排到那里去住。”

洪道：“还有学校名称、学制……”

杨森忙道：“洪哥哥，洪道兄，你在云南就是老军事教官，这些事你来问我？一切由你作主，我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房给房，要物给物。那个龟儿子敢打横炮，就是破坏革命，我收拾他！”

“好吧！不过开学典礼的时候，你来……”

“我事多，我就不来了，你想那个时候正式开学，开就是了。还有，军校校名，就叫洪道军官学校！”

杨森在焦急和恐惧中等待北伐军总部的答复，顾不上对**的监控和防范，军校的各种要求，有求必应。

军部和省府、万县政府各部门，也知道全军和万县命运系于洪代表之手，情绪失控的杨森严令在先，于是对军校全力支持起来。

于是，军校报名处忙碌起来，报名人络绎不绝，各位**推荐的子侄，各师各旅团推荐的学员、各县区选拔的人员；甚至有单位派出的学员队，由官员带队，集体来报名，各大队、中队逐渐丰满。许多路途上受阻于地方官吏的进步青年，放行后，赶到了军校。最受校部重视的是那些自带文凭来报名的穷学生、衣衫褴褛的穷教员，谌杰的政工五大队，每天都有文化学员入队，欢声笑语一片。

军校按报名顺序，每个大队先充实一个中队，吴焜他们的二中队最先成立，是个例外。

逐渐，学员达到了8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