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同室操戈

“什么？!”看着军委会给第87集团军下的命令，郑虎臣大为惊愕。

“司令，怎么了？”刘元参谋长问道。

“蒋委员长命令我部前往第一战区，接受蒋鼎文的指挥，防止日军经河南入陕，进而南下重庆。”郑虎臣答道，并把电文递给了刘元。

刘元看了看，思忖道：“目前，河南正在闹饥荒，日军和国军由于在当地筹粮困难，均无法展开大规模会战。既然大战打不起来，怎么会突然调集我集团军九万之众，这……这不是杀机用牛刀吗？”

“哼哼，我87集团军在第九战区与小鬼子打了多少恶仗、硬仗，歼灭了多少日军部队？要是打鬼子，我郑虎臣没二话。但是，只怕这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郑虎臣直截了当地说。

“司令的意思是……”

“你想想，河南、山西紧邻陕西，靠近延安，目下，胡宗南的部队调动频繁，粮弹运输，络绎于途，要是说打鬼子，陕西并无鬼子，打死我是不信的！那么，这种调动只可能是一种情况——胡宗南要对延安动手了。假设，此战一经打响，那么阎锡山、邓宝珊的部队必然在山西布防，阻止延安的八路军窜入山西，而在河南……”

“这就是为什么要调我们整整一支集团军过去的原因了！”

“而且，这估计还不是蒋委员长唯一的目的，委员长办事，向来喜欢一箭双雕、三雕，你再想想，目前在河南一带，八路军、新四军的主力部队，有哪一只跟我们有直接联系？”

“我想想……对了！云桥（郑龙）驻扎在大别山地区的新四军鄂豫皖挺进纵队！”

“没有错！阿龙这小子可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当初，冈村宁次在冀中平原进行‘五一大扫荡’，这小子人在大别山，竟然瞒天过海，长途奔袭两千多华里，突然出现在战争的第一线。如今，河南、陕北如同邻居，要真打起仗来，阿龙必然会想办法驰援延安。而委员长的意思就是……”郑虎臣一声长叹，“让我们87集团军和阿龙的鄂豫皖游击纵队斗个你死我活！”

话音一落，郑虎臣、刘元全部沉默了。郑虎臣上将是黄埔军校的教官，刘元中将则是黄埔军校一期的毕业生，按理说，他们都是蒋介石的嫡系，但郑虎臣作为跟随过孙中山、廖仲恺的党国元老，一生忠于的是国家，而绝不是哪个个人，“领袖即国家”的这种屁话，郑虎臣是绝对不认同的，这种性格也直接影响了他的侄子郑龙。当初，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郑虎臣怒发冲冠——王八蛋！人家**帮你把上海都打下来了，你那会儿在袖手旁观，命令所有军队在上海郊区按兵不动，等着上海的军阀毕庶澄和工人武装两败俱伤，现在倒好，看着人家做大，立刻恩将仇报！于是，他愤然辞职，直到1932年，上海“一·二八”抗战，郑虎臣才重返军界，开始为抗日战争做准备。

因此，在蒋介石眼中，郑虎臣比李宗仁、阎锡山、白崇禧等“异己”好不了多少，全都是不忠不义的“反骨仔”。

所以，对于蒋介石铲除异己的手段，郑虎臣那是心知肚明。这次，他派在重庆休整的第87集团军进驻河南，其实，最根本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和郑龙的新四军鄂豫皖挺进纵队碰一碰。郑虎臣有九万人马，挺进纵队也发展到了四万人枪，郑虎臣和郑龙，哪一个碰碎了，都是蒋介石所乐见的。

郑虎臣更知道，目下，重庆重兵云集，当初郑龙逃出重庆，“皖南事变”后屡屡气得蒋介石七窍生烟。但苦于新四军是抗日武装，郑龙此举顶多算脱离国民党，却跟“叛国”沾不上边，可如今自己一旦抗命，很有可能给蒋介石提供对付自己的直接理由，因为人家是三军总司令，让你这个集团军司令做什么，就必须做什么，至于对不对，那是人家的事儿。

郑虎臣不怕死，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他一生光明磊落，不怕阎王和小鬼儿找他的麻烦。但是，自己着九万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抗日好汉，绝不能就这样被自己杀死，死个不明不白！

正当郑虎臣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司令部传来了一个不请自到的声音：“久闻郑司令智勇兼备，眼光独到，今日听您分析校长的布局，竟和校长亲口所说别无二致，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