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何须马革裹尸还

1939年1月4日，风尘仆仆的001特别行动队来到了山城重庆。刚一下车，秦坤便飞也似地赶往第87集团军战地医院，在常远主任的保护下，他的女朋友田晓蓉已经随军撤往武汉。

一直担惊受怕的田晓蓉一看见秦坤，惊喜交集，就忍不住眼泪直淌，心疼的秦坤把田晓蓉拥入怀中，两个人就这样久久相拥，难分难舍。

看着这对情侣，远处悄悄守候的郑龙、常远、赵德胜、刘振强都由衷地感到欣慰。

“老常啊，你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郑龙问道。

“哟，瞧你说的，我除了参加过徐州会战，其他时间基本在敌后搞情报，坐办公室喝茶，哪像你，一听见打仗就来劲。”常远揶揄道。

“你啊，十句估计有九句半是假的。”郑龙冷笑道，“淞沪会战是谁率116团在浦东坚持了三天三夜的？徐州会战是谁在藤县外围牵制日军的？武汉会战又是谁作为李品仙兵团的先头部队收复太湖、潜山的？”

“哎呀，我的那点事儿你老兄怎么全知道了。”常远心里得意，嘴上还在假惺惺地谦虚。

“你以为呢？要是我不对你调查得钜细靡遗，光凭一张纸，我就会百分之百相信你？做梦吧你！谁不知道军统的人，娘胎里就开始长心眼！”郑龙哼哼道。

“不过。我第一次上战场杀人时，是在一?二八淞沪抗战时，那时候，我还是个学生兵，因为成绩还不错，被蔡廷锴将军借调过去担任代理排长。打完第一仗，我全身都快散架了，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却怎么都睡不着，想起白天被我一枪崩了的小鬼子，子弹射进他的脑门，后脑全部都被震碎了，一条命就这么没了，这是我第一次杀人啊！”郑龙感叹道。

“……我其实也差不多。”常远也说，“枪这玩意儿，平时看起来喜欢得不得了，可是，真的用起来，一枪下去，一个人就能被打得血肉模糊。”

“我曾经很灰心，觉得自己这么杀人如麻，可能再也回不到过去平凡的生活了。”郑龙看着秦坤和田晓蓉，忽然笑了，“但是，现在我明白——我们杀人，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而是为了保护这些人世间的美好，保家卫国、锄强扶弱，我们杀人，是为了救人、救国家、救百姓，义不容辞！”

此时的常远，也深受感染，他慨然念出了徐锡麟的《出塞》：“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忽然，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打破了重庆难得的静谧。

不好，是空袭！

郑龙、常远、赵德胜、刘振强迅速蹿上了车，一下子冲到秦坤和田晓蓉边上

“坤坤，快上车！”

没等田晓蓉反应过来，秦坤便拽着她上了车，汽车一溜烟地驶离战地医院，前往最近的防空工事。

郑龙太清楚了，由于缺乏有效预警手段，应对日军空袭，只有依靠沿途的防空观察哨肉眼观测，遗漏、误报、迟报太多，往往拉响警报时，日机早已近在咫尺。

果然，他们刚进工事，杀气腾腾的皇冠体育直播：战斗机、轰炸机便已飞抵重庆上空，背对着太阳，面向还在仰头望着天空的重庆军民发动了袭击！

一枚枚高爆炸弹发出破空的尖啸，在重庆市内绽放出炙热的火球与滚滚烟柱，无数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炸成了断肢残骸与一片碎肉，日军战斗机则与仅存不多的皇冠体育投注：空军、苏联援华航空志愿队缠斗在一起。

1个多小时后，日机离去。当郑龙他们走出工事，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烧焦与泥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到处都是惨叫声、**声、求救声，重庆，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郑龙注视着一切，良久，长叹一声。作为皇冠体育投注：陆军的精英，001特别行动队固然能够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给予日军重大伤亡，但是，中日之间的整体国力依旧悬殊。

秦坤气愤而不解地说：“头儿，你说咱们的空军成立的时间也不短了，为啥战机的总数却连皇冠体育直播：空军的零头都没有？我可听说，空军是由委员长夫人亲自在抓，每年拨给空军的钱比咱陆军还要多，这钱都到哪里去了？!”

“哼，哪里去了？!”刘振强愤愤地说，“我听空军的兄弟说，当初蒋夫人不买皇冠体育投注：的、德国的飞机，贪便宜选了意大利的飞机，结果墨索里尼就是个坑货，把飞机性能说得天花乱坠，飞上天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说实话，论技战术水平，咱们的空军兄弟不比他们小鬼子差，可是，他们开着落后的飞机和日机搏斗，那要多少条人命才能换小鬼子一架飞机啊！倒是便宜了蒋夫人，每击落一架日机，她就穿着一身的名牌，在国际媒体前作秀，捞到一个‘空军之母’的赞誉后，把空军的钱全存进皇冠体育投注：的银行生利息！”

“强子！别说了！”常远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常主任，这些事您应该比我还清楚。”刘振强还不解气，“您看看那些权贵，喝兵血，刮民膏，大发国难财，咱们001抢来的黄金哪来的？就是胡宗南手下一个团长的！仗着胡宗南是天子门生，一个团长就捞了那么多银子，我看党国这么下去……”

“好了，强子。”郑龙制止了刘振强，“你要知道，要不是常主任在军统替咱们兜着，就咱们一帮口无遮拦的刺儿头，早就被军统灭了，这些事，我和常主任都知道，你、你们只管安心打仗、效命疆场，我和常主任，绝对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