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刘大洪营长血洒战场，烈士的鲜血染红了雨雪

第一快速纵队的邹司令官，抽了一夜的香烟。他研究了曹副师长的突围计划，心里禁不住的苦笑：“马师长和曹副师长不愧是整编二十六师的正副师长，两人像是一个教官教导的军校学生，排兵布阵只学会了蛇形阵？马师长排兵布阵，让部队像蛇一样，从东至西，以卞庄、马庄、作字沟、太子堂、伏山口、西马寨‘一字’排开。曹副师长率领整偏二十六师突围又使用蛇形阵，把突围的部队又‘一字’排开。”

“我们第一快速纵队，岂能被二个蠢材的正副师长所摆布。”他向部下下达命令：“调二十二辆坦克给整编二十六师突围打头阵。第一快速纵队的整编八十旅跟在突围部队的后面。由于突围队伍拉得距离长，在以作字沟为核心的防御阵的整编八十步兵旅，留一个营不随大部队行动。”

邹副司令官在心中盘算：“如果整编二十六师在前面侥幸突围成功，第一快速纵队整编八十旅后卫营再火速跟进。”

“曹副师长向峄县突围受阻，我邹司令官再带着第一快速纵队少量部队向兰陵古镇方向突围、向邳县国军的整编军方向突围！”

显然，第一快速纵队邹副司令官己经盘算另起炉灶，有自己的打算。

　?突围队伍摆成长蛇阵，坦白地说也不能全怪曹副师长，他毕竟也不是吃干饭的国军陆军少将。

制定向峄县方向突围有徐州方面的指令，又有马师长的具体命令和摇控指挥。

马师长起码不愿意整编二十六师弃他不顾向台儿庄或徐州方向突围。

曹副师长在脑子里也反复盘算过：以作字沟村为核心防御阵地的第一快速纵队，直线距离下湖村，还有那个漏汁湖洼地，只有三四公里地远。虽然整编二十六师辖下的整编四十四旅旅部已被共军围歼。整编二十六师辖下的整编一六九旅，大半突围跟上大部队，再加上第一快速纵队的坦克、炮车、战车、美制十轮军用卡车合起来还有几百辆。这几百车辆前后排成一字形纵队，行驶中还要拉开距离，少说那阵式也要排摆上一二十里路。

再说，漏汁湖是一个开阔的荒野地带，就算在漏汁湖上开辟一条宽阔的大公路了。那么多部队拥挤在一起，也排得像长龙。曹副师长也只得黔驴技穷、使出浑身解数，因地制宜、结合现实去布置立体式、滚动式突围计策。他妄想借住空中的飞机掩护和地面有铁甲厚盾的坦克开路做先锋优势，向峄县方向实施突围！

不过，让曹副师长和郑参谋长想不到天时地利人和已经都不在他们那边。

先说天时：天，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在整编二十六师突围的档口下雨，徐州方面派来的飞机掩护突围。结果，八架飞机只能在云层上空盘旋，满载的航空炸弹用不上。

　?再说地利：整编第二十六师司令部的长官，几天前，满脑子还沉浸在占领共军的山东首府临沂！如何炫耀、享受胜利后的喜悦！他们做梦不曾想到，正过元旦新年，国军的精锐、主力部队，就“夜走麦城”，更没想到全军会陷入漏汁湖洼地狼狈不堪境地，他们使用的军用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漏汁湖”地名。

曹副师长和郑参谋长，有个重大的失误！在突围前夜，他们两人没有对突围的必经地漏汁湖的地形、地貌、地质做一番调查勘察。不知道漏汁湖的地面遇到水，就会变成沼泽国。漏汁湖地面，晴天时，地面硬得像石板。一旦遇到雨水和河水，地面的土壤就变成糖稀，粘土粘性罕见！

山东野战军，从北、东两个方向攻击，华中野战军一个师，以南面阻击！

两大野战军的中枢、野司故意在峄县方向留有口子。而且，早已在下湖村、漏汁湖洼地张网以待，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请君入瓮”。

误打误撞的整编二十六师的上层军官，像一头无脑的野牛，两眼盯着斗牛师那张红布，一头扎进漏汁湖沼泽洼地这个“瓮”里。

说到人和：山东、华中两大野战军，动用了二十二个团，对付马师长属下整编二十六师的六个团和第一快速纵队。

第一快速纵队虽然有一万人的兵力，自恃有强大的机械武器装备。他们遇上共军的野司指挥员，把他们引已为傲的重型武器，引入进沼泽国，迫使英雄无用武之地，让胜算的天平已经倾斜！

再加上马师长狂妄至极，在两军交战之际擅离职守。

整编二十六师辖制的第一快速纵队，又是在频繁地更换部队主官。

几个走调的音符，足已毁掉一场音乐演唱会！

不**的音符也给战场上的整编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埋下了?隐患！

战场取胜的“三要素”，整编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一个都不占，他们突围的前途堪忧、渺茫。

虽然整编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的各种火炮不少，都是美制武器。眼下，从军官到士兵，军心焕散、已无斗志，只是盲目地用炮火还击，坦克也无目标地发射出炮弹！

山东、华中两野战军呼啸的炮弹像冰雹一样，铺天盖地砸向突围的国军，几十平方公里的漏汁湖洼地，到处是四散躲避共军炮弹的国军战车、炮车和国军官兵。

两大野战军，只待炮击停止，从北、东二面发起冲锋，准备一举歼灭整编二十六师主力部队和第一快速纵队。

加强营的刘大洪营长，早已下达命令！他命令四连、五连的战士，每人肩上扛上一捆高梁秸，紧跟在一二三连后面，前面三个连队备足了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

刘大洪营长，准备借用糖稀湖沼泽国的泥泞阵，想要俘获几辆国军的坦克。为几个月前，在阴平阻击进攻的国军时，被敌人炮弹炸死的，有一个排兵力的弟兄，报仇血恨！他狭隘认为：加强营要能炸坏五六辆坦克，或者俘获二三辆坦克，堵在他心口的那股憋着的闷气才能释放出来了。

　?这时雨小了，天又降起了雪花。

　?真叫做天赶地催，往常的年份里，冬天季节，雨和雪同时降落的概率极少！

　?公元一九四七年元月四日。

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与国民党整编第二十六师及第一快速纵队，偏偏在鲁南的大青山和凤凰山以南，新兴镇至古兰陵一带，就遭遇了这样少见的恶劣天气。

　?刘大洪营长带着加强营，冲进国军突围部队的阵营里。

　?加强营的队伍，刚踏入“漏汁湖”的洼地边缘，脚下的鞋陷在泥里拔不动了，泥巴像糖稀粘住鞋，人拔不动腿。

刘大洪营长心里一阵惊诧：“乖乖，无怪地国军的炮车、军用卡车在在泥水里跑不起来，这里的泥浆咋就这么粘糊人”。他大声命令道：“脱下鞋，光着脚前进！”刘营长的命令不存在错误，在泥水里穿鞋与不穿鞋都一样，脚都要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这就是拿命运和生命换取胜利的战士，他们再苦再痛也要忍受忍耐！

　?四处散开在漏汁湖沼泽地里的整编二十六师及第一快速纵队的部队，不愧是国军的嫡系主力部队，有些部队在军官的有效组织下，待到共军的炮击停止。他们以连、排为单位，组织反击共军步兵的进攻，他们以炮车、军用卡车作掩护，开始拼命地阻击共军的进攻！

　?挡在加强营前面，有国军一个连的兵力，他们躲在九辆美制道奇十轮大卡后面，机枪、步枪一齐射击：“哒哒哒！哒哒哒……”

冲锋在前面的加强营一连的战士，瞬间被扫倒了四五个人。

刘大洪营长一看，急红了眼，立刻下达命令：“一连正面进攻，二连从左侧迂回包抄，三连从右侧迂回包抄！把这些敌人彻底消灭掉，一个活口不要留下！”刘大洪营长恨得牙根疼，他看见前方三十米的地方，有一辆美制军用中型吉普，灵机一动，对身边的一连连长靳宗河说道：“你派六七个战士，多多携带着手榴弹，匍匐到中型吉普车近前，让战士们推着美制军用中型吉普车向前挪动，用中型吉普作掩护，距离敌人近时，把手榴弹扔到敌人阵地，可以炸死不少敌人，又可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掩护二连、三连包剿敌人！”

一连的连长靳宗河，立即命令三排的突击班，携带二挺轻机枪，每个人携带十枚手榴弹，战士之间拉开一定距离，向中型吉普车匍匐而去。

九个战士，不敢全身接触地面，恐怕身体被泥泞的粘浆，粘沾在地面上，向前爬动吃力。他们只得用膝盖触地，匍匐前进，向前爬着前进。

突击班的战士快要接近美制军用中型吉普车时，就已牺牲两名！

中型吉普车，被加强营一连三排突击班的战士，推动地向前挪动。两名持轻机枪的战士，用中型吉普车做掩护，把轻机枪伸出去，枪口对着前方盲目地扫射，企图压制国军的射击！

美制军用中型吉普车，被无数颗国军的子弹打得“啪！啪！啪！啪”作响，子弹在中型吉普车四周乱飞！

一连三排突击班战士，推着中型吉普车接近国军还有三十多米时，他们中间有三个擅长投弹手，他们率先投出手榴弹，一颗接着一颗投向国军的阵地，手榴弹在国军阵地四处开花！

不待突击班的战士，把携带的手榴弹投射完毕，投射的手榴弹引爆了汽车的油箱，国军阵地上有四辆军用大卡车，接连燃烧起来！

这时，二连三连从左右两侧，向国军阵地发起冲锋！国军三面受到攻击，一个连的国军那里敌得过加强营三面的进攻，不待半个小时，九辆军用大卡车，先后都燃烧起来，国军这个连，由于失去了抵抗阵地，也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一个连的兵力，就烟消云散了，八九十口子士兵的生命，全部成为了漏汁湖的孤魂野鬼。

加强营也牺牲了三十多条战士的生命。

　?刘大洪营长收拢部队，准备再投入新的战斗。

趴俯在泥水里的一名国军副连长，他的左肩膀被子弹打穿，人休克了，刚刚苏醒过来，他看见有个共军军官，在召集、招呼共军的队伍，少说那个也是共军的连长，国军的副连长带着满腔愤怒，用手枪瞄准共军军官，扣动了手枪板机。

　?一颗子射向刘大洪营长，正中刘大洪营长的左胸！

刘大洪营长身旁的通信员尚铁石，循枪声望去，看见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国民党军官，右手端着手枪准备再次射击！

说时迟那时快，尚铁石端着胸前的冲锋枪，不待瞄准，一梭子子弹打过去，把那个国军军官打成了马蜂窝！他回过头再看刘大洪营长，只见刘大洪营长，倒在地上的泥水浆里。

“营长！营长？”尚铁石跪倒地上，他抱起刘大洪营长，拼命地呼唤：“营长！刘营长！”

　?周围的战士，围拢上来，他们看见自己的营长，已经牺牲在营部通信员尚铁石的怀里，天上降下的雨雪，滴落到刘营长左胸枪眼喷出的鲜血上。红红的鲜血和雨雪溶合在一起，流向大地，把刘大洪营长身下的漏汁湖洼地上的泥浆，染成了猩红色！

　?姜传喜教导员拨开人群，看见尚铁石怀里的已经牺牲的刘大洪营长，一下子扑了上来：“刘营长！刘营长！”他抱住刘营长还有余温的身体，一遍遍呼唤：“大洪！大洪！醒醒啊！”姜传喜教导员撕心裂肺地呼唤！

围拢的人群，全是加强营的战士，他们的脸上全是泥浆，分不清谁是谁？从他们眼睛里流淌出的泪水，在脸孔上冲出了两道白色的泪痕，可以证实，他们的营长牺牲了！

　?姜传喜教导员，突然发疯地向营部通信员尚铁石质问道：“你个狗Ⅹ的，咋保护营长的？我真想把你枪毙了！”

尚铁石猛然醒悟过来，他双膝跪在地上，向刘大洪营长的尸体磕了个头，对着姜传喜教导员说道：“我没有保护好营长，没有脸再呆在加强营里，我去陪营长，到另一个世界里，再给刘营长当通信员！”说完，尚铁石举枪准备饮弹自尽！

尚铁石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姜传喜教导员，他上去一脚把尚铁石跺倒在地，怒吼道：“战场自尽，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刘营长牺牲了，老子发急还看不出来吗？我们大家不都是心疼刘营长吗？你小子留着子弹，多打死几个敌人，为刘大洪营长报仇！”说完，姜传喜教导员留下了两行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