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回 学兵英勇临沙场 倭寇猖狂逞淫威(2)

第14回 学兵英勇临沙场 倭寇猖狂逞淫威（2）

看着学员们惊愕的表情，成古今接着说：“不说别人，就我们而言，就我们跟皇冠体育直播：鬼子打仗的这些人而言，我们打仗的目的是为了活下去。

“我们打仗是为了活，不是为了死。我们打仗的时候不怕死，不得不死的时候我们会毫不犹豫，但死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只是让我们、让我们的战友、亲人、同胞更好地活下去的手段。

“小常说打仗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不对，消灭敌人不是我们的目的，是让我们自己活下去的手段。敌人要杀我们，我们只有杀掉敌人自己才能活下去。

“有人说打仗的目的是收复失土，如果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死光了，要这片土地还有什么用？我们把失去的国土收回来，为的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活得更好。

“还有的人说打仗的目的是报仇，这就更不对了。中华民族是喜欢记仇的民族吗？不是。所以，报仇也不是我们的目的。

“那么我们的仇是不是就不用报了？当然不是，有仇必报，但报仇也是一种手段。如果我们有仇必报，以后的敌人就会有所顾忌，就不敢再轻易杀我们的人，我们的后人就可以活着。

“所以，简单地说，我们打仗的目的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活。”

常报国似乎还有点不服气：“报告连长，您的观点我都同意。我是说，为了让我们的亲人、我们的同胞更好地活着，我们不怕死。”

“我们的亲人怎样才能更好地活着呢？”成古今问了一句，接着给出答案：“我们在他们的身边。我们的同胞怎样才能更好地活着呢？我们保卫着他们。

“总而言之，我们活着比我们死掉，能让我们的亲人和我们的同胞活得更好。当然，打仗总会死人，如果不得不死，我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是我们不能轻易言死，不能让我们自己冒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必要的风险。冒无谓的风险，那不叫勇敢，叫鲁莽，叫傻蛋。听明白了吗？”

成古今的观点让这些不怕冲着敌人的机枪冲锋、甚至有点期望得到这种冲锋机会的热血青年感到新奇。这跟他们以前受到的教育完全不一样，很多人一时还难以接受，但成古今的话又很有道理。

成古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太了解这种盲目的爱国青年了。这些人出于强烈的爱国热情，怀着一腔舍身报国的激情，会无视战场上的一切危险。明明知道下一秒他们就会死，可他们还会义无反顾往敌人的枪口上撞。成古今不能允许自己的兵做这种傻事。

最后，成古今大声说：“我送给你们一句六个字的保命杀敌口诀：冷静、镇静、平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持冷静、镇静、平静。击中敌人不喜，战友牺牲不怒，目空一切，心如止水。大家跟我一起喊：冷静、镇静、平静。”

“冷静、镇静、平静，冷静、镇静、平静，冷静、镇静、平静。”学员们齐声大喊。

自从打死几个鬼子骑兵侦察兵后，一下午再也没出现新的情况，成古今知道日军天亮以后才会发动进攻，所以晚上只象征性地让每个排派了一个岗哨，让学员们充分休息。

学员们非常兴奋，睡不着觉，有的在议论打死鬼子骑兵的事，有的在预测鬼子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晚上不睡觉，明天哪有精力打仗？

成古今本来也想好好睡一觉，因为他的打算是明天晚上趁天黑离开北平。见学员们都不肯睡，他只得四处巡查，不许任何人交头接耳，睡不着觉也得把眼睛闭上。

大战来临前的沉寂最让人紧张，教育长张寿龄也睡不着觉，不过他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担心。

根据经验，日军侦察兵已经摸清了阵地的情况，大规模进攻随时都有可能开始，他对这些学生兵太不放心，忍不住走上阵地，四处巡查。

从一连的阵地开始查起，张寿龄看到学员们都没离开阵地，便让他们利用战前最后的时间加固工事。

走到五连的工事上，张寿龄吃惊地发现，与其他连的热闹景象截然相反，这里一片静悄悄，全连的阵地上只有三两个人影。

日军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怎么能如此懈怠？

张寿龄忍不住心头火起，对一个哨兵说：“去，叫你们连长跑步来见我。”

成古今跑步来到阵地上，向张寿龄报告。

张寿龄沉着脸质问：“五连的人都在哪儿？”

“报告教育长，卑职让他们回营房休息去了。”成古今说。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松懈，万一鬼子摸上来怎么办？”张寿龄很不高兴。

成古今回答：“报告教育长，天亮之前鬼子不会发动进攻，卑职让学员回营房休息，是想让他们休息得好一些，明天才更有精力打仗。”

张寿龄不满地问：“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是日军司令官似的。你怎么这么肯定鬼子在天亮之前不会发动进攻？”

成古今解释说：“报告教育长，白天日军只出动了少量骑兵侦察兵，对我军的前沿阵地进行了初步侦察，所能得到的信息很有限，尤其是对我纵深防御工事没有任何了解，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贸然发动进攻。

“日军掌握着空中优势，他们不会放着空中侦察这种有效手段不用。卑职判断，他们在正式进攻之前，一定会派侦察机前来侦察，而进行空中侦察，只能等到天亮。

“所以卑职恳请教育长下令，让大部分人回营房休息，早晨四点开饭，四点半进入阵地。教育长年纪大了，也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会是一场恶战，全团还指着您来指挥呢。”

“呵呵，本来是我问你的，你反倒给我下起命令来了。”张寿龄被气乐了。

成古今认真地说：“卑职不敢，卑职所思所言，完全是为了尽量把明天这一仗打好一些。”

张寿龄说：“我没怪你，我只是担心你自恃打过几次漂亮仗，因而产生麻痹轻敌思想。”

成古今说：“教育长请放心，卑职深知日军实力远远强于我军，不会轻敌的。”

“依你看，明天这一仗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张寿龄问。

“卑职不敢讲。”嘴上这么说，其实成古今是不想说。

“欸，不要有顾虑，有什么话尽管说。”张寿龄指指一根木头：“来，坐下来聊一聊。”

从心底讲，张寿龄对成古今还是挺看重的，毕竟是他把五连训练成了全团的尖子连。

如果对全团的军事素质进行考核，五连的一百六十八个学员，全都能进前两百名，而且前一百五十名肯定都是五连的人，这个成绩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国民党军队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脾气不好或者肚量狭小的，听到不爱听的话就张口骂人，是平平常常的事。

成古今不愿意触这种霉头，所以平时若非与训练和作战有关，他尽量少说话，少跟长官接触。

这个张寿龄不是个有名的人物，成古今从来没看到过他的资料，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不愿意告诉他战局将会非常不利。

如今他执意要问，成古今只好谨慎措辞道：“报告教育长，依卑职看来，明天这一仗的结果可能不太好，请教育长提前考虑至少两套撤退方案。”

听了这话，张寿龄没有任何表示，其实他也知道这一仗有输无赢，只是不知道会输成什么样子。

他继续问：“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什么？”

“教育长，其实您比卑职看得更清楚。”成古今说：“日军的实力远远强于我军这自不必说，最根本的问题还是我军自身的问题。

“武器装备差、备战严重不足、有作战经验的部队人数不足，特别是指挥问题，此事卑职不便议论，也不必议论，教育长心里肯定很清楚。一旦开战，我军必陷于各自为战的状态。”

成古今的话让张寿龄更加清楚地看到了南苑守军的问题，心中的忧虑更多了几分。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悲观情绪，于是说：“也许形势不会糟糕到那种程度。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军人，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尽量把仗打好，是我们的职责，至于是胜是败，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我最担心的是这些学生兵，他们都是二十九军乃至全皇冠体育投注：的宝贵人才，打仗时要尽量减少伤亡，如果撤退，尽最大可能把他们活着带出去。”

对最后这句话，成古今深以为然，点点头说：“教育长说的是，卑职主动要求到学生训练团来，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

“教育长请放心，更大的话卑职不敢说，单就五连来说，卑职可以拿脑袋向教育长做两点保证：第一、在全团中五连的伤亡最小；第二、卑职一定把五连的大部分人都活着带出去。”

张寿龄感到一分欣慰，说：“很好，不过你不能只考虑一个五连，整个二营，整个学生训练团，如果需要，你也得尽最大力量帮忙。”

能不能照顾到整个二营，能不能照顾到整个学生训练团，成古今没有把握，不过他表示：“教育长请放心，卑职保证，进攻时五连冲在全团最前面，卑职冲在五连最前面，撤退时五连走在全团最后面，卑职走在五连最后面。”

“不、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张寿龄说：“你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你是连长，要把整个五连带好，不能带头冲锋。你活着，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卑职明白。”成古今劝道：“教育长，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请相信卑职，天亮前不会有事的。”

张寿龄站起身：“好，你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