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回 碧血丹心说大计 真枪实战练学兵(3)

第12回 碧血丹心说大计 真枪实战练学兵（3）

成古今来到学生训练团，学员们正在以连为单位，用木枪练习刺杀的基本动作。学员们练得非常认真，随着教官的口令一招一式地做得像模像样。

成古今看了两眼，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对正要命令五连集合、给成古今做介绍的二营长胡正雄说：“营长，仗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这么按部就班的练法可不行啊。说不定到了打仗的时候他们连对刺都没练过，怎么跟鬼子拼刺刀哇？”

胡正雄说：“我当然也希望早点教他们战术动作，可是不打好基本功，战术动作做得再好也是花架子。”

“您说得有道理，要是有充足的时间，当然要从基本功练起。可是现在这种形势，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推测最多也就二十天。营长，二十天的时间，您觉得他们能练好基本功吗？”成古今绕着弯说。

“扯，别说二十天，就这些学生娃，让他们练两个月，能端着枪不抖就算是好样的了。”胡正雄一脸的不屑。

成古今接着胡正雄的话茬儿说：“对呀，既然练基本功也练不好，何不直接教他们战术动作，让他们进行对刺练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即便是花架子，也比什么都不是强。”

“你说得有点悬乎了吧？”胡正雄难以置信地说：“北平的东、北、西三面都有鬼子，唯独南面连鬼影子都没见过一个。要说二十天里那三个方向会打仗，我倒相信，你说咱们这里会打仗，我觉得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成古今说：“营长，您是老兵了，又是营长，应该听说过‘兵者诡道也’这句话吧。皇冠体育直播：人狡诈无比，肯定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动进攻。”

“这话倒也是。”胡正雄听说过成古今的战绩，所以不以长官的身份待他，对他的意见很是尊重，觉得成古今的话也有道理。他问：“那你想怎么办？”

成古今建议：“营长，我有两个想法：一是让学员们按照实战要求练刺杀，学员之间一对一练，教官和班排长一对多跟他们练；二是用真枪练。

“木枪太轻，练得再好也没用，他们力量不足，将来一换真枪，动作就全变形了。出问题不怕，但要出在战前，不能等打起仗来才发现问题，那是要死人的。这些学员都是人才，是二十九军未来的希望，必须保护好他们。”

胡正雄有点犹豫：“第一个想法我赞同，第二个想法太悬了吧？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成古今解释说：“营长，我说的是用真枪，没说用真刺刀。可以在真枪上绑上跟刺刀一样长的木棍。”

“这我也做不了主哇。”胡正雄说：“这样吧，你跟我去找教育长说说，只要他批准，我是没什么问题。”

成古今跟着胡正雄找到学生训练团教育长张寿龄中将，把自己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张寿龄并不认同成古今对形势的判断，也感觉按照实战要求训练学员有一定的风险。就算用木枪使劲往身上捅，也能把人捅伤，甚至捅断肋骨。

他心存疑虑地问：“这样行吗，万一有人受伤怎么办？”

成古今说：“报告长官，在训练过程中有少量人受伤，这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如果因为担心训练受伤就不按照实战要求训练，一旦打起仗来，结果就是有更多的人战死，这笔仗应该怎么算？

“长官，训练中受伤没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折了肋骨，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将来他们照样可以当排长、连长。可要是战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寿龄也知道这些学生兵的宝贵，以及宋哲元对他们的重视，成古今最后这句话打动了他。

想了一会儿，张寿龄说：“我接受你的建议，不过要分阶段展开。这样吧，五连用真枪假刺刀进行实战训练，四连和六连用木枪进行实战训练，先试验一下，总结总结经验，然后再向一营和三营推广。”

能争取到这个结果成古今就满足了。

用真枪进行实战训练确实很容易出问题，成古今不仅担心学员不能胜任，也担心教官不能胜任，因为他们都没有这样的练兵经验。万一问题较多，上峰说不定连五连都不让进行实战训练了，先做个试点也好。

胡正雄让五连集合，对学员宣布：“同学们，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新来的连长，这个名字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他就是著名的成古今。”

打胜仗的事总是传得很快，传奇经历传得尤其快，学生训练团的全体学员都知道成古今。

五连的学员们听说成古今来当他们的连长，惊喜异常，疯狂地鼓起掌来，手都拍红了也不觉得疼。

胡正雄摆摆手，让学员们安静下来，接着说：“现在，请成连长给你们训话。”

成古今给学员们敬了个礼，让学员们稍息，然后说：“同学们，听说你们都写了请战书，要求去宛平打皇冠体育直播：鬼子，这种精神很好。作为一个军人，我非常佩服你们的勇气。

“不过同学们，打仗光靠勇气是远远不够的，还要靠本领。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应该听说过一个词，暴虎冯河。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词的意思？”

一个个头儿不太高的学员最先举手，成古今指着他说：“好，就你。”

那名学员说：“报告连长，暴虎就是徒手跟老虎搏斗，冯河就是徒步过河，这里的河特指黄河。这个词用来比喻有勇无谋、冒险蛮干。”

“回答得很好，你叫什么名字？”成古今问。

“报告连长，我叫常报国。”学员回答

“好名字，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成古今问学员们：“同学们，你们说敢于空着手跟老虎搏斗的人勇不勇敢？”

“勇敢——”学员们一起大喊

成古今又问：“如果没有空手打老虎的本事，非要去找老虎打架，你们说，这种行为可取不可取？”

这回没人喊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说：

“不可取。”

“不可取。”

“不可取。”

胡正雄不高兴了，把眼一瞪，喝斥到：“怎么回事，都没吃早饭吗，怎么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成古今微笑着摆摆手，说：“同学们，我知道，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最懂得道理。今天我不用军人的方式命令你们，而是用知识分子的方式跟你们讲道理。

“你们谁要是觉得我的话没道理，完全可以站出来跟我争论，不用管我是连长。虽然你们大多数人口头上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你们心里也不认同空手去找老虎打架的行为。

“要想打老虎怎么办？首先要练好本事，其次要找到武器，这样去打老虎，才能把老虎打死，而不是被老虎吃掉。这句话你们同意吗？”

这次的回答整齐响亮多了：“同意——”

成古今继续说：“我非常了解你们的爱国之心，非常理解你们想杀皇冠体育直播：鬼子的心情，可是同学们，你们知道不知道，皇冠体育投注：军队打不过皇冠体育直播：军队，主要原因是什么？

“除了武器装备差、士兵素质低等方面的因素之外，中下层军官的素质低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甚至是比武器装备差、士兵素质低更重要的原因？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班长无能，十几个士兵就都不会有出息；一个排长无能，几十个士兵就都是一群草包；一个连长无能，一百多个士兵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皇冠体育投注：军队的中下层军官为什么素质低下？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没有文化，达到初小水平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识。

“这样的人，如果他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当个班长还勉勉强强，当排长、连长甚至营长，根本就不够格。

“因为没有文化，他们对现代战术战法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差，战术水平必然低下。有的人连军用地图都能看错，连坐标都算不对。

“这怎么得了？步兵看错地图，就有可能撞到敌人的枪口上；炮兵算错坐标，就有可能炸到自己人的脑袋上。

“同学们，军座组建这个学生训练团，目的就是想把你们这些有知识、有勇气、有抱负的热血青年，训练成合格的班长、排长、连长，让你们每个人都能指挥十几个、几十个士兵，把他们的战斗力成倍、成十倍地提高。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意识到你们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同学们，不能轻易言死，要活着，活着才能杀鬼子，活着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希望你们这些人中，将来有人能当上营长、团长、旅长、师长，成为中华名将、当代白起。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学员们被成古今这一席话激励得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有信心！有信心！有信心！”

“好，为了你们将来能有这么一天，我决定对你们进行特殊训练。”成古今说：“从现在开始，扔掉你们手中的木枪，那不是枪，是老太太的烧火棍。

“我要给你们发真枪，用真枪练刺杀，不是练基本动作，也不是刺稻草人，是一对一真人对练。所有的教官，跟学员一对三、一对四地对练。

“一上练习场，站在你们对面的，就不再是你们的学友，不再是你们的教官，他们就是鬼子，就是侵我河山、夺我财富、杀我百姓、辱我姐妹的小皇冠体育直播：子。

“你们要把自己的一身勇气、满腔仇恨都发泄出来，发泄到对方身上。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用真刺刀去刺对方，而是用包着棉花的木棍代替刺刀。

“不过即使如此，也会有不少人受伤，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宁可在训练场上受伤，也不要在战场上送命。

“今天受一点伤，明天就少死一个人。我不强迫你们，如果有谁害怕这种训练方式，可以退出五连，我负责把他安排到其他连，有没有？”

没人说话，成古今又问：“你们敢不敢拼命？”

“敢！敢！敢！”学员们扯着嗓子高声呐喊。

成古今突然感到一阵心酸，眼睛有点潮湿：“多么好的兵呀，要是有足够长的时间，我能把他们训练成最好的士兵，说不定还能从中选拔出一个特战分队。可惜，再过二十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得没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