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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赤脚医生获授祖传秘籍(二)

小说:谶语警言(卷二) 作者:滁州徐舟 更新时间:2022/12/21 17:27:42

余秀珍和方老太接触更加频繁。当了赤脚医生,条件简陋,器械医药买不起,因陋就简,不花钱的中草药担当主角。方老太中药世家,上门请教理所当然,余秀珍明确提出拜她为师。方老太坚决拒绝。小祖宗,不要添乱,让我多活几年。软缠硬磨,方老太答应做她的顾问,难题指点。

黑子队长笑说,谋求就是这效果。背地还是叮嘱,不要明目张胆,尽量做得隐蔽些不让外人看见,免得节外生枝。

余秀珍当然知道话意,拿她当代理人,利用四类分子的医术,为村民做出更多有益的事。乡村急需价廉术高医治百病的医生。

余秀珍顶上赤脚医生的名头,就得担起一份责任。她发现农村妇科病多,主要不讲究卫生,一天劳累下来恨不得早点爬上床,用水清洗省略了。妇女来了月经,卫生纸用不起,缝制布袋装上草木灰,这样卫生条件怎能不得妇科病。即使霉菌感染,轻微瘙痒也舍不得花钱医治,久而久之溃烂病变。余秀珍设定计划准备先从妇女卫生预防着手。她翻阅医书,找出良方且山区容易采集的草药。有一方较为适合:金银花、黄柏、鹤虱、土茯苓、山栀、地肤子、白鲜皮、白头翁、泽泻、龙胆草、车前子等草药剂,请教方老太鉴别选择,对症下药,重新配方。黑子队长派劳力院中支起大锅,加水煮沸半小时后去渣取汁,分发村民,可清洗可热熏。

小草药解决大问题,余秀珍名声鹊起,成为方圆数十里的名人,小诊所门可罗雀。

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她没想到半年后,竟然遇上一件不大不小的棘手问题。

那天她在田间劳作,后村的小石头哭喊着跑来,说他妈妈放牛时不小心被蛇咬伤,生命垂危,赶快抢救。余秀珍不等说完背起药箱要走,夏红兵拦住。石头妈是地主婆,出诊有风险,三思而行。余秀珍推开,我只晓得患者,其它一概不知。

乡下蚊叮蛇叫常有事,余秀珍从方老太哪里得到配方,采集草药做成丸药以备后用。余秀珍随同小石头赶到山脚,石婆婆躺在草地,口吐白沫,,脚裸红肿。小石头惊吓呼天喊地。余秀珍跑上前,用嘴一口一口吸吮血水,直到清除干净,再敷上药粉,吃下药丸。

“好了,扶妈妈回家吧。”

余秀珍从心底高兴,在她的履历中第一次救活患者,按理有着巨大成就感。可现实背道而驰,却成为一段黑历史。三年后知情第一批招工进城,黑子队长转告,名单报上,大队部没通过。余秀珍找到大队部质问,什么原因?劳动不脱产,兼职赤脚医生,哪点做得不如人?后来从熟人那里得知,政治觉悟不高,师从“四类分子”,医患不分好坏人,阶级界线不分,对管制对象大发慈悲。一桩桩黑历史有人为她记得清清楚楚。余秀珍哭泣一夜,眼睛哭红了,喉咙嘶哑了。夏红兵来安慰,名额有限,继续努力等到下批吧,我在城里等着你。向她表白示爱。

余秀珍有预感,头炮哑弹后面不会有戏。劳动表现再好,“赤脚医生”再努力,政治标尺已经定为死刑。**结束,余秀珍做好扎根农村一辈子的思想准备。

方老太也来劝慰:

“屡败屡战方成器,败中取胜登峰巅。姑娘记住,时运不济命运多舛。”

第二次招工没出余秀珍的预料,预选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这回真的心灰意冷,再想回城里天方夜谭。她丢去幻想,不再期盼,重新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做好在农村当一辈子“赤脚医生”。

选择好终极目标,心里反而踏实,不再心猿意马。孤山坳是她的第二故乡,这里的山水树木不再偏乡僻壤,在她的心目中变得美丽景秀。夜间月色变得皓白银亮,照射到旷野乡间路上犹如撒上一层银粉,煞是好看。看着想着双腿不由自主走到方老太的家,恰巧方老太站在门前像是等人,心心相印吧,她心灵神犀余秀珍一定会来找她。

“是秀珍吧?”方老太老眼昏花看不清,还是确定。

“师傅,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小心天冷受凉。”余秀珍急忙上前。

“吃过晚饭,转到门口消化消化。”方老太拉住她的手。“快到屋里坐。”

几句话没说,余秀珍的眼泪控制不住还是留下来。

“孩子,当初不听话,非要百般照顾我。受到牵连吧,好端端前程被我葬送了。”

方老太虽然不常出门,村里的新闻或多或少听到些,村里学生走光了,就剩下余秀珍一人看着几间空屋。村里人都说她可怜。黑子队长不放心,安排一小姑娘陪伴。

余秀珍扑通跪下,朝她连磕三个响头。

“这是干什么?”方老太将她扶起。

“以前叫你师傅,没有正式投在你的门下。招工大门关上,一辈子待在孤山坳,我愿意为你养老送终。师傅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不答应不会起来。”

方老太进退两难,不住叹息。

“不是不愿收你为徒,我有难处。”

人一旦死心塌地丢弃幻想,一心专注做她喜欢的事情,对外界所有的事情漠不关心。她要在孤山坳待下半辈子,赤脚医生终身职业。她将自己的小诊所整修一遍墙壁粉刷,屋顶修补,她捡一块旧木板,郑重写上“孤山坳诊所”,几天忙活,小诊所被她打理有模有样。

外间看病,摆放一张自制的条桌,黑子队长安排木工打制,病榻铺盖白布。內间药房,货架上摆放大小不一的坛坛罐罐。还有廉价的常用中成药。院中还安放一口大锅,专门熬制汤药。

方老太来参观过,看了不禁感叹:“我一生都盼望你这样的中医馆,有了它能为多少人看病。”

余秀珍心酸。不是没有中医馆,而是政府不给行医证。注定江湖非法游医。

“你愿意正式收我这个徒弟吗?”余秀珍瞅着空挡就杆子上爬,再一次说出心中多年夙愿。

方老太敲敲她的脑壳,笑说:

“孺子不可教也,跌跟头还不吸收教训。跟在身后混混已经耽误招工进城的终身大事。”

“想开了,人生几十年,怎么打发都能过去。在农村当赤脚医生也不错,救治那么多患者,很有成就感。”余秀珍自我安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想开了也好,心怀放宽些。像我‘老运动员’,越活越精神。”方老太赞许点点头。

孤山坳诊所一没声张,二没致喜,悄无声息出现。出诊的第二天患者逐渐增多,不光孤山坳的村民,外地人通过关系也涌到这里。余秀珍明白,她的身后站立一位声名斐然的祖传神医。

一天来了一名小患者,年龄不到十岁。据家长说全国各地看了多家大医院,确诊白血病,俗称血癌。统一口径,无法治疗,存活不到一年。孩子家长不知从哪里听到,孤山坳祖传郎中,专治不治之症。莫名而来。

余秀珍犯难,是方老太名声招致。余秀珍说明情况。赤脚医生只能医治农村常见病,这种大医院医治不了的绝症,小诊所望尘莫及。家长苦苦哀求,由你出面神医师傅必然出手。家长对内情掌握一清二楚。方老太年岁已高,又是管制对象,绝对不会接诊。唯**法由她的徒弟出面,事倍功半。

余秀珍不敢多事,那是往枪口上撞,应允等于给方老太出难题。轻者关押,重者送命。不答应家长苦苦哀求,长跪不起。行行好吧,唯一线希望你不能不救,死马当活马医。余秀珍不由想起当年保肢的场景。如果方老太保全自己,后果不堪设想,能否活到今日天知道。

余秀珍出主意,患者先去求医,自己随后助推。以诊所名义接受,方老太暗中帮助。

这一招果然灵验。

已经判死刑的小患者,神奇活下来。

患者一家欢天喜地,方老太更大灾难开始慢慢降临。

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向上面告发。屋檐下洋葱皮干肉烂心不死,方老太一次次犯规,一次次重罚,屡教不改。不告不发。这次公社武装部亲自将范老太带走。余秀珍阻拦。

“患者奔我而来,治疗遇到难题,请教方老太指点,要说有错,我愿意全部承担。与方老太毫无关联。”

武装部长叹息一声,栽跟头不吸取教训,全公社下放学生几乎都招工进城,还剩几个。你根正苗红,就是好坏不分路线不明。这次已经将你排上名单,又要泡汤了。

“只要不追究方老太,我接受所有的处分”余秀珍求饶。“方老太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方老太关押一夜,第二天游街批斗。

“这是何苦呢,是我答应患者的,拿你做掩护,结果还是露馅穿帮。救活孩子一条命,值。”

“那主意是我出的,伤害落在师傅身上。受委屈了。”

“你做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方老太将老话重复一遍。

筒子街上,方老太戴着纸糊的高帽子,敲着破锣,边走边嚷道:“方老太有罪,罪该万死!”余秀珍旁边扶着,陪同游街。在熙熙攘攘人群中来回游走。

对方老太的揭发,越挖越深,竟然挖出她是解放前潜伏下美蒋特务。证据:方老太不是孤身一人,她有个妹妹在獬豸(xiezhi)山出家当尼姑,有书信往来。

余秀珍不相信,交往这么长时间师傅从来没提过。余秀珍暗地追问,方老太不得不说出实话,倒出隐藏心底半个多世纪的苦衷。

方将军死里逃生,山洞里避难,无意中得到接骨的秘籍,不愿再回军营,私自逃回家乡开办中医馆。延续几代后,轮到这代的父辈。方家医馆名声显赫,医术精湛,宽厚待人。医药费有钱多给,无钱少给,实在困难不给。方郎中居安思危,利用手中闲钱置买几十亩良田,医农互补。解放后划成分地主兼工商业。公私合营,方家医馆合并公社医院(监督行医)并要求毫无保留交出骨科秘方。方接骨不依,全家下放,监督劳动。膝下两个女儿,桂花**虽然一胞姊妹,性格迥异。大女儿桂花温柔和气,老实听话。小女儿**,放纵刚烈,男孩子性格。她接受不了现实,坚决要求出家修行。并劝说一道出家。**说父亲两个女儿,必须留下一个,给父母养老送终。

**临走,老爹召集全家开会,约法三章。既然意见不和,姊妹分道扬镳,各自选择自己的道路,家长不好阻拦。但有一条规定祖训必须遵循:方家行医的秘方:传男不传女,宁死不泄。父亲挂起祖上的画像,要求两女儿对祖发誓。小女儿**,违抗抵触,出家人不受凡尘清规戒律,六根清净自在自乐。老爹顿时变脸严正宣布,从今后你也不是方家的子孙。

从此桂花**姊妹两人天各一方。

闲聊中余秀珍品味到另种味道,方老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的弦外之音透露两条信息,一是方家祖传秘籍不得泄露外人。二是小妹**,出家人不受家规约束。

平淡的生活一天天熬过,方老太也一天天老去,她需要专人照顾,余秀珍义不容辞承担。时间久了,水到渠成,余秀珍和方老太自然而然连贯一起,说成母女师徒,叫法不一。有一点,不再上纲上线,余秀珍作为女儿或徒弟,给方老太养老送终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余秀珍搬过来,和方老太同住一屋,照顾方便些。余秀珍越是照顾周到,忙活不停,方老太越是感到不过意。叹息道,人老不中用,连床都下不了,还是早死早好,省的拖累你。这辈儿欠你太多,比亲闺女还亲,我是灾星,耽误你的前程。不能招工进城,也找不到好男人。难道像我这样,孤寡一生。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余秀珍不嫌烦,和她搭话。这样不好吗,单身一人,打离身拳无拘无束,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和方老太说话,逗她开心减少压郁。不料方老太脸色陡变阴沉,嘎然住声,不再深谈。她有亏欠,如刺梗喉。余秀珍付出的越多她的心越不安。余秀珍也知趣明了。自从方老太说出家规,余秀珍再没提过。方老太的身体逐渐衰老,一年不如一年,开始卧床不起不能自理。大便也困难,余秀珍常常动手帮助。亲闺女又怎样,能够心甘情愿做出这样肮脏的事?

一天方老太预感到生命将要结束,老天给她的时间不会太长。开始交代后事。她把余秀珍叫到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黄耀石玉佩。颜色赤橙雕工精细,牵牛花溜边,中间篆刻二龙戏珠,活灵活现,一看便知宫廷物件。

“师傅这是啥宝物?”余秀珍不认识。

“先祖打仗立下战功,皇帝恩赐的赏物。父亲临死留给我。”方老太说。

“你应该好好保留”余秀珍说。“死后陪你一同安葬。”

“快死的人,留住它无用。”方老太将玉佩塞进她的手里。“死后若有时间待我你去趟獬豸(xiezhi)山,看看妹妹,顺便告知桂花一切都好,完好无憾,先走一步拜见父亲。”

没几天方老太去世。黑子队长按照五保户的待遇,打口薄皮棺材安葬。

师傅走了,余秀珍如释负重,一身的轻松,不需要日夜守护。但她的心空落落,丢三落四。师傅临终的重托,不停敲动她的心鼓。应该列入议程,许下的若言不兑现,对师傅留下遗憾,她的内心永远不安。

她向黑子队长请了长假。

獬豸山寺庙不大,名气不小。只因出过几代大师,谈经坐禅,中规中矩一脉相承。全国各地上香拜佛的香客络绎不绝。余秀珍长途跋涉几天功夫赶到达寺庙前,一位小和尚在寺庙前打扫卫生。她上前问道:“清缘大师在这里修行吗?”

小和尚没吱声,只管忙他手中的活计。

余秀珍重复一遍。

“清缘大师年岁已高,修心养性拒绝会客。”小和尚望望她,半晌回话。语气坚定,容不得商议。

余秀珍在台阶上坐下,拿出随带的干粮,慢慢阻绝起来。求人的事不得心急。操之过急,适得其反。等到小和尚手中活计忙清,余秀珍再次上前请求。小和尚的态度稍微好转。

“上香拜菩萨,直接进大殿。没大事不必惊动大师。”小和尚以貌取人,乡下人普通香客。

“受人委托,千里之外赶来,求见大师一面,随缘心安。”说着从怀里掏出黄耀石玉佩。“这是主人的信物,麻烦师傅奉上大师。”

不多一会,小和尚和颜悦色出来。说道:

“大师让你进去。”随引进一间寮房,沏上茶水。“坐等,大师正在坐禅。”

日近晌午,小和尚带她拜见大师。

清缘大师打坐完毕,正在在院中操练一套九段锦活动筋骨。身手舒展,举动飘逸。练完后请余秀珍入座喝茶。

“你是从孤山坳来的?”

“师傅委托,来獬豸山拜望大师。”余秀珍回答。

清缘大师,细细打量一番。锐利的眼光直看的得余秀珍心里毛毛的。

“老姐死了?”大师突然冒出一句刺耳的问话,脸色瞬间阴沉,恼怒气愤。“死掉的人,还把难题推给我。难道不知出家人跳出凡尘,六根清净。”

“师傅驾鹤西去,你们毕竟姊妹,亲情割舍不断。”余秀珍说出实情。“师傅临终前交待徒儿,她年迈体衰不能来獬豸山看望师太。让徒儿代行,了却她的心愿。”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用意不止在亲情吧。她不干违抗祖训,让我做忤逆。”

随缘大师把玩着玉佩,眼圈微微发红,内心激烈纷争。

“老姐这一生活的不易,比我想象好得多。遇见你这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为她养老送送终,算她有福分,圆满一生,善始善终。”随缘大师替姐姐感谢。“我们姊妹关系不好,我的性格倔强吧,老姐更胜一筹。持家人不变心存杂念。她四处游荡,来趟獬豸山姊妹相见就这么艰难。”

“大师不知,师傅的处境十分艰难。化分‘四类分子’,严监看管,在孤山坳不得外出一步。”

大师点点头,虽然出家,佛地不是一片净土,人间凡尘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些。她对余秀珍敢冒大不韪的举动,更加敬佩。

“老姐真的收留为徒。”随缘大师不敢相信,疑疑惑惑问。

余秀珍实话实说,前因后果叙说一遍。

随缘大师长长吁口气。

“明白了,老姐若是心存疑虑,不会把黄耀石玉佩交给你。她对你信任感激,又不敢违抗祖宗的遗训,固守着清规戒律”大师哽咽,既惋惜又痛恨。转而对余秀珍感激说。“你俩非亲非故,非师徒之缘,能做到这样实乃不易。”

“莫说师傅对我救命之恩,就是邻居家边,对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也要义不容辞的照顾。”余秀珍将以前救命保肢的事说了。

“这么说你还没正式拜老太为师吧。”大师问。

“多次要求,老太坚决不允。我想她一定害怕连累对我不利。”余秀珍猜想。

“你还愿拜老姐为师吗?”大师问。

余秀珍望望随缘大师,怀疑脑筋出了问题。人已经走了,还说这样话,纯属多余。

“老姐在世不收你为徒,有她的难处。人走了不能复生,我愿意接手,完成她的意愿。”

余秀珍惊呆,已至许久没有缓过神。她以为做梦,咬咬手指,疼痛。追问:

“大师你说真的么?”

“我愿意收你为徒弟。”随缘大师重复一遍。

余秀珍听得真真切切,不再怀疑。扑通跪下,连叩三个响头。

“感谢大师不才小女拜见大师。”余秀珍千恩万谢,热泪盈眶不止。

“不要谢我。”随缘大师将她搀扶起来。“我是替老姐完成她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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