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侏儒大鼓魂

枫江桥头，古老的石牌坊上，悬灯结彩，锣鼓喧天，游龙舞狮，人流如潮，处处洋溢着庆祝抗战胜利的气氛。林氏糖庄里更是喜气洋洋，正准备举办林明涛与古梦寒的婚事，也是枫江桥的一大盛事。

林二姑茶楼的一个包厢里，鲍斯与史良才在品茶。鲍斯端起杯，闻了闻茶香，赞不绝口：“好茶，不愧是安溪的铁观音。”史良才笑了：“鲍站长这几年潜心茶艺，成了茶博士了。”

鲍斯说：“见笑见笑，这几年外患，我等无用武之地，只得常来闲聊，以解郁闷。”史良才说：“日寇即除，国无二日，蒋委员长岂容**猖獗？目下，正有一契机，鲍站长知否？”鲍斯说：“说来听听。”史良才说：“枫江桥近日最大新闻，林明涛要和古县长女儿完婚。林氏与蔡家是世交，必请蔡永臻赴宴。蔡永臻是南日岛**游击队长，如能借此机会擒获，鲍站长可建奇功呢。”

鲍斯放下杯子，沉思片刻说：“晏处长上省里，蔡永臻是林明涛请的客人，又是古县长女儿婚宴，这些人的面子，如何得罪得起？如叫牟日升去酒桌上抓人，他敢去吗？”史良才说：“正是他们有恃无恐，才会大意。据我所知，滨海舰队总指挥高云倚，是楚**连襟，他忌才妒贤，对林明涛时有谗言。鲍站长秘密上报，由省里下令擒拿，岂不大功告成。”鲍斯站了起来：“高见，高见！”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南日岛上，蔡永臻收到林明涛的婚宴请柬，黄国勋召开会议，研究此事。佟菊说：“上次我们到林氏糖庄筹款，遭到伏击，这次蔡大哥再去，会是鸿门宴？”

蔡永臻说：“我们蔡、林两家的交情世人皆知，今若不去，恐为世人嘲笑。”黄国勋沉思说：“林明涛手握重兵，牟日升是古县长的走狗，抓他的客人，料无此胆。军统特务在途中打黑枪，或有可能；如若不去，人家会笑我们是鸟龟。”蔡永臻说：“林明涛是豪爽之人，连他的客人都保护不了，他算什么副总指挥呢？军统特务打黑枪的事，值得防备。”

黄国勋说：“去要去，但要备之无虑！这次我参加**扩大会议，对我们滨州的工作非常满意。为了更好地领导全省的革命斗争，**机关决定从滨北迁到滨州，这是**领导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与信任。”一阵热烈的掌声。黄国勋挥了挥手继续说：“我们要把**机关安置在哪儿呢？”

蔡永臻说：“到咱这边来。南日岛交通发达，群众基础好，物资供给方便。我们坚持这么多年了，敌人从未占领过。我们滨州游击队有能力保卫**机关。”佟菊说：“我同意永臻同志的意见。”黄国勋看了齐天柱一眼，见他心不在焉，身上还有点酒味，说：“你在想什么呢？哪儿喝酒去了？”齐天柱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想什么。”

林志楠说：“昨天黄毛丫请他去喝酒，很晚才回，巡逻的队员告诉我。”黄国勋说：“黄毛丫请你喝什么酒？”齐天柱说：“黄毛丫请我喝酒是实。她跟我说，怕国民党军围剿，要把队伍拉过来，参加游击队。”

齐天柱说的是实话，昨天黄毛丫请他到鲨鱼岛，试探要投奔过来。齐天柱胸脯一拍：“毛丫，这事包在我身上，把队伍并入天瑎山游击队，你当队副如何！”黄毛丫大喜，叫人摆酒，两人皆是豪饮，连喝几大碗。黄毛丫兴起，脱下外衣，只穿一件短袖汗衫，凸出两个高高的**，肌肤又白又嫩。齐天柱看得呆了，都忘了上一次看她胸脯被打一拳。齐天柱也觉闷热，汗从额上沁出。黄毛丫笑道：“齐队长，热就把外衣脱了，让我看看上次伤好了没。”齐天柱只得脱下外衣，黄毛丫起身，帮他解开衣襟，查看伤口。自从那次齐天柱救她上岛，在战场上亲眼看他，与鬼子肉搏，连杀两个敌人，黄毛丫改变了以前对他的看法。林明瀚己在海战中亡故，两年过去，伤痛亦己过去。她需要新的生活，齐天柱身材魁伟，武艺超群，经常在她梦里出现。她轻轻抚摸齐天柱的胸脯，齐天柱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黄毛丫的两个**峰在他眼前颤动。这时，一个姑娘端上鱼汤，黄毛丫才坐回椅子上，但齐天柱从鲨鱼岛回，魂都丢了，黄国勋在会上说什么他根本都没听见。

黄国勋说：“黄毛丫要加入游击队，要对她的队伍进行改造，而不是简单地收进来。这件事，另行讨论，我现在要谈的是，**机关要迁到咱滨州，你在天瑎山最久，谈谈你的意见。”

齐天柱想了想说：“说句心里话，南日岛我也呆了两年，这里交通方便，物产丰富，沿海富足，给养有保证，真舍不得离开。**机关驻扎这里，他们肯定会满意。要是到天瑎山，我们哪儿去找粮食菜肴给他们吃？我看，还是这边好。”黄国勋说：“在南日岛两年了，我也觉得习掼了，有感情了。但是，同志们，为什么这几年国民党反动派没大规模进攻？是因为日寇侵略，他们腾不出手来。现在，皇冠体育直播：投降了，大规模的进攻即将开始。南日岛面积小，无回旋余地，敌人的登陆舰四周包围，我们突围的帆船比不过他们的舰艇快。**领导机关驻扎南日岛是不安全的。我们要不怕艰苦，不怕爬山，重新回去钻山林，把**机关安置在天瑎山，那儿几百里深山老林，一两百人在里面，几千人也围不住，是个最安全的地方。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斗争策略呢。”

众人赞同。

最后取得一致意见。黄国勋宣布：“现在我以滨州特委**的名义，经特委研究决定：齐天柱率原部回天瑎山，做好迎接**机关驻扎的工作；林志楠带队回大洋，与天瑎山、南日岛成三足鼎立之势；长和刘润志的保安队隐蔽待命。蔡永臻带本部留守南日岛，在海上与敌周旋，牵制敌人，滨州特委继续驻在南日岛，策应**进驻天瑎山，保障供给。为了粉碎敌人的进攻，集中力量攻打滨州县城。”

在这之前召开的**扩大会议上，黄国勋被推选为**副**，原先的南滨**己撤消，3省各自成立领导机构，隶属华东局。佟菊亦将调回，由蔡永臻担任滨州特委**，林志楠任副**。黄国勋想在**机关进驻天瑎山后，他把一切工作安排就绪，要离开时宣布，但他己私下向佟菊交了底。

会议结束后，佟菊来到蔡永臻住处。屋内，吴青荷在教小海螺识字，她是虎头岭下一个普通农家的闺女，父亲勤劳能干，也有两亩多地，自耕自食，盖了3间瓦房，小时也念了几年小学，长成后，像朵山茶花一样美丽，成了劫匪绑架勒索的对像。金大胡子死后，她悄悄回家一趟，把参加游击队的事告诉了父母。父母要她嫁人，她不肯，不管家里反对，她还是回到了南日岛。

蔡永臻一边吃地瓜汤，一边看着儿子学识字。佟菊从心眼里羡幕她，带着小海螺，那样亲昵地坐他身边。再过不久，自己就要离开。那一次在山村旅店洗澡，屏障倒了，她第一次赤身**暴露在一个男人眼前。她感到羞涩，无地自容，但是她又想，对一个心中爱慕的男人，向他展现出自己的隐私和优美，又有什么后悔呢？几年了，也没听说他与林珊有什么事。

佟菊自幼生长在一个贫穷的渔民家里，父亲受尽鱼霸剥削，辛辛苦苦捕来的鱼，卖了都得拿去交船租。她从小就仇恨渔霸，仇恨有钱人。对于像林珊那样家庭背景的同志，她有看法，有保留，怀疑对方革命的坚定性。那一次她因为说林珊大哥是资本家，不可信任，而被蔡永臻斥责，她感到十分委屈，甚至批评蔡永臻右倾。但林明瀚被押做人质，高呼向他开炮的壮烈场面，又使她震撼。富人里也有保持民族气节不惜献身的英雄。但爱情是自私的，剩下时间不多了，她要再次试探。

她没进门，只是在窗外轻轻叫了一声：“蔡大哥。”蔡永臻放下碗：“有事吗？进来吧。”佟菊说：“小螺在识字，出来走走吧！”吴青荷笑了笑，她知道佟菊爱蔡永臻，便说：“等会儿我带小海螺去睡，你放心去吧！”吴青荷觉得，佟菊和蔡永臻是最合适的一对，两人救过她，她感激两人。虽然天天过来帮家务，她从来没想过，她也是个女人，也可以去追求。她逆来顺受，齐天柱糟蹋了她，她是个二等女人了，跟佟菊相比，她是天上的白天鹅，自己是水里的丑小鸭。

月色朦胧。佟菊、蔡永臻两人习惯地朝岛边走。佟菊说：“蔡大哥，你真得要去参加林明涛的婚礼？”蔡永臻点点头：“是的。当年，我父亲把他一家人用船载到南日岛，他母亲扯着3个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我也是同他3兄妹一起长大的。世道会轮回，贫富会变化，我们两家的友情，是不应该变的。没有去，我对不起林家呵！”佟菊心中暗自赞叹：“这是个真情汉子，一诺千金呵！”

佟菊心里越发钦佩，她感到了一股男人刚正不阿的气息。为什么见了漂亮女人就大献殷勤的齐天柱令人讨厌，而她真心喜欢的男人却对她一本正经。她急了，忘记了黄国勋要保密的交待，郑重地说：“永臻同志，我就要调回**，在南日岛两年了，不知你对我有什么评价？”

蔡永臻一惊：“怎么，你要走了？”夜里，看不清她的脸，但蔡永臻感到了她的声音的异样：“蔡大哥，我真舍不得离开你，我常常回想那一次我俩进山的情景，那是我终身难忘的一次行程。”蔡永臻很难为情：“那次很对不起，半夜里我睡了，你把被单盖在我的身上。”佟菊腼腆地说：“蔡大哥，不管你是怎样评价我，我这一生，都会惦念着你。”蔡永臻很感动：“阿菊，谢谢你，只是……”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为好，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滨海舰队鼓山号上灯火辉煌，国民党南滨省**楚汉儒亲自主持会议。晏仕杰坐在他的旁边。楚汉濡身穿浅灰色中山装，容光焕发。他叉着腰，走到海疆图前，郑重地说：“诸位，滨海舰队自连江会战，一向功勋卓著，这次围剿南日岛**游击队，各位需再接再厉，不得延误。”众人站起齐声应答：“是！”

楚汉儒这次为何亲临滨州，为一个小岛而大动干戈呢？原来，楚汉儒得到军统的密报，滨海舰队副总指挥林明涛结婚，**南日岛游击队长赴宴，军统要求派兵包围林氏糖庄，袭击南日岛。但林明涛是舰长，手握兵权，各艘舰上的将官，多为林明涛马尾船校的同学，处理当，引起兵变。他苦心经营的滨海舰队发生内讧，将毁于一旦。他权衡利害，私下召见林明涛，说要围剿南日岛，劝他推迟婚礼，届时将亲自参加婚礼，化解了一场危局。

楚汉儒知道，他的连襟高云倚，是个昏庸之辈，连江会战，是他和团长陈铭荣临阵畏战，掉头逃跑，丢了前沿阵地，至使亭江要塞失守。只有依靠林明涛这批他亲自从马尾船校选出来的青年将领，才能掌握这支舰队。南滨有3000多公里的海岸线，其经济主要依赖沿海平原地带，他要依靠这支舰队，才能控制南滨。

船舷上，楚汉儒和林明涛谈话：“明涛呀，高云倚虽说是我连襟，但你是我手下的大将。抗日时，你利用**游击队守琅港，重创日军，我也是支持的。我也听说，枫江桥林氏与蔡家是世交，但政见不一，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嘛。至于礼仪往来，人之常情呵！”

一席话，说到林明涛心坎上，很感动：“谢谢军长的信任。”楚汉儒说：“这次围剿，你有何打算？”林明涛说：“南日岛暗礁密布，大型舰艇无法靠近，如四面包围，我们只有10来条登陆艇，兵力无法展开，**武装今非昔比，日寇在琅港都遭重创。岛上至少有500人左右，我们陆战队虽是他们3倍，但滨州游击队骁勇惯战，困兽犹斗。我想，就南北夹攻、击溃、占领为上策。否则，我们的陆战队拼光了，也不见得会占上风。”

楚汉儒点点头：“过去朱毛红军长征时，滇、黔、川，哪个省的地方军愿与红军拼？也只是驱赶击溃而己。”楚汉儒心里想：“赶进山里算了。”过去邓子恢在龙岩，叶飞在福安，都闹得很凶，后来**一声令下，都开拔走了。他这2000人的海军陆战队，全副美式装备，是他的看家狗，才舍不得去耗光呢！

林明涛回到家里，告诉了母亲推迟婚礼的消息。李月挂担心地问：“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林明涛说：“要围剿南日岛蔡大哥他们的游击队。”沈月桂惊讶：“你二叔在岛上，子弹可不长眼呀。阿弥陀佛！”

林珊问：“什么时候开始围剿？”林明涛迟疑片刻，这是军事秘密，他知道妹妹在省城念师范时，参加学生**被捕，可能是加入了**的地下组织。他一向钦佩八路军、新四军英勇抗日，对同室操戈深恶痛绝。琅港守卫战时，他发给游击队枪支弹药，一同御敌；但这次不一样了，内战己起，他是军人，他不可能抗命。但他却又不愿意与蔡永臻交火，怎么办呢？他犹豫一下，还是向林珊透露了日期：“三天后。你通知蔡大哥，如能撤到山里去，就不关我海军的事了，我不会上山与他们打。”林珊说：“好！”

南日岛上，得到林珊传来的情报，黄国勋召开会议。黄毛丫己把队伍拉到南日岛上，她也列席了会议。

天瑎山游击队老队员多，按照黄毛丫的要求，她的队伍经整顿后，并入了齐天柱部，她任副队长。黄国勋分析了敌我态势，由于敌强我弱，避实击虚，保存实力还是上策。

滨州古县城，齐天柱、何镇海的队伍化整为零，陆续混进县城，黄毛丫和佟菊化装成卖菜的村姑，两人挑着菜筐进入城门口。十来辆大卡车，运载全副武装的侦缉队，向枫江桥码头方向驶去。

县长办公室里，古道远叫来牟日升、鲍斯两人，他说：“楚**亲临海洲湾，指挥围剿南日岛**，命令各地配合，不得有误。”牟日升说：“我县侦缉队己前往助战。”鲍斯说：“南日岛弹丸之地，兴师动众，游击队早就转移了。”古道远说：“他们肯放弃窠穴？”鲍斯说：“**狡猾异常，他们决不会跟你硬拼。”

这时，一个便衣在门外探头，不敢进来。鲍斯起身，走出问：“什么事？”那便衣说：“城门发现大批可疑人员。”

鲍斯带他进去：“我们的人发现可疑人员混进县城”古道远大惊：“牟局长，速调警力，保护县政府。”牟日升对门外一个警察说：“通知所有弟兄们，立即到县府集中！”一个警察慌忙跑了出去。

鲍斯心中暗自叫苦，他本要请省里秘密派兵，在林明涛婚宴上捉拿蔡永臻，偷袭南日岛，谁知林明涛推迟了婚礼，大举围剿南日岛，要是游击队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海洲湾海上，楚汉儒和晏仕杰坐镇鼓山号，驶近南日岛10几艘满载海军陆战队的登陆艇整装待发，舰上的远程大炮，炮筒缓缓升起，对准了岛上的村庄。

主舰室里，楚汉儒亲临督战，一个将官请示林明涛：“舰长，目标己锁定，要不要开炮？”林明涛望了楚汉儒阴险的脸，毫无表情，他心里默默祈祷：“蔡二叔，赶紧走开呵！”也许，他们己走远了，他手一挥：“开炮！”一发又一发炮弹，呼啸飞过海面，落到岛上的村庄里。

南日岛上，一片火海。

人们惊慌地四处奔跑，一发炮弹击中蔡家，蔡二叔倒在血泊之中。棕榈树林里，吴青荷扯着小海螺，哭喊：“二叔，二叔呀。”

陆战队登上岛，不见一个游击队员，林明涛来到自己幼年曾径住过的蔡家，一片废墟。烟火中，蔡二叔倒在血泊里，小海螺在哭喊：“爷爷，爷爷呀……”吴青荷伏在他身上哭泣。林明涛跪在地上哭喊：“二叔，我对不起你呀，”他仰天长啸“天呀，我林氏对不起蔡家呀！”

一将官慌慌张张跑过来：“舰长，军长叫你马上回船，**游击队攻打滨州县城，要我们立即救援。”林明涛忍住悲痛，只得回去。

滨州县南门城楼，火光冲天。齐天柱部己占领南门，黄毛丫登上城楼，向埋伏城外庄稼地里的蔡永臻、林志楠部挥手，游击队大批人马冲进县城，攻打县府：“杀呵，活捉古道远！”

喊杀声惊天动地，牟日升、鲍斯掩护古道远，从后门逃走。

游击队控制了县城，齐天柱一手拿火把，一手举枪命令队员：“一个店铺收一万元，不交钱的烧掉。”

佟菊说：“齐队长，不能搞强迫命令，这样会犯错误。”齐天柱杀红了眼：“不强迫，哪儿去筹款呢？”有人向黄国勋报告，他和蔡永臻、林志楠一行人走过来，黄国勋说：“我们是**领导的人民武装，筹款是必要的，但不能随便杀人、烧房子。去把商会找来，哪家经济怎么样，他们清楚。”蔡永臻领命而去。

这次占领县城，筹集了大批物资，经费，给**进驻天瑎山做好了准备。

从海洲湾调兵，登上枫江码头，还要赶50多里路，又怕遭游击队伏击。在半途遇上古道远的残兵败将后，第二天早上，楚汉儒亲自压阵的援兵包围了滨州古县城，但游击队早己撤走。为了讨好上司，古道远举行入城仪式，又是拍照，又是写文章，庆祝国军攻占南日岛，收复古县城，歼敌几百人，缴获武器无数。

楚汉儒也顺水推舟，让省报记者来，在一片滨州大捷的欢呼声中，召开庆功大会；古道远请来海洲剧团，戏演三天助兴。

县城古戏院里，戏演到第三天，张大擂对陆乾宇说：“敌人炮轰了南日岛，蔡二叔也给炸死了，我们还要替他们演戏助兴，不能让他们太猖狂了！”柳茵说：“我们罢演，撤到乡下去！”陆乾宇说：“以牙还牙，向敌人讨回血债！”张大擂说：“乾宇，你们先走，我单身一人，是个残废人，让我来教训一下他们！”陆乾宇说：“大叔，我怎忍心让您留下呢？”张大擂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走吧！再拖下去就走不了，只要我鼓声不断，他们就认为晚上还有演出！”柳茵泪流出来：“张大叔……”陆乾宇弯下身子，紧紧握住他瘦小的手：“大叔，您多保重。”

夜，古戏院里人声鼎沸，古道远陪楚汉儒、晏仕杰坐在中间；牟日升，鲍斯带人把住戏院出入口，戒备森严。戏台上，灯火昏暗，帷幕后，鼓声不断，时而马蹄声细，时而晴空霹雳，真是扣人心弦，如临其境。楚汉儒赞叹不已：“海洲戏名不虚传，这是我平生听到的最令人震撼的鼓声，今晚演什么？”古道远说：“演《霸王别姬》，这是韩信十面埋伏的鼓声！”楚汉儒说：“果然杀气腾腾，危机四伏，令人骇然！什么时候带到榕城去演几天，与闽剧一比高低！”古道远连声说：“只要楚**爱看，演一个月也行！”晏仕杰听了一会，觉得今晚台上冷清，只闻鼓声，却无琴瑟丝弦伴和，他心中一惊：“此中有诈！”命令身边的七、八位金刚：“立即带人上台搜查！”十几个军警冲上舞台，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台上、台下灯火熄灭，张大擂冲出帷幕，大喝一声：“炸死你们这些刽子手！”说着，拉去引盖，把一束手榴弹投向楚汉儒。晏仕杰大叫：“保护楚**！”几个警卫，将楚汉儒推倒地上，一道人墙压在他身上，只听得一声巨响：“轰！”戏院里，血肉纷飞，鬼哭狼嚎，尸横遍地几把手电筒照亮台上，十几支枪对准张大擂开火：“叭叭叭……”张大擂大笑：“哈哈哈！”一代鼓王中弹倒下……

夜，几条帆船悄悄在南日岛靠岸。蔡永臻和黄国勋带着队伍，乘着夜幕回到南日岛。前面是棕榈林，树边坎上，孤零零地坐个人影。上前一看，却是吴青荷搂着小海螺，坐在坎上等他回，已经等三天了。吴青荷一见到蔡永臻，便伏在他肩头上，放声大哭：“二叔，他……他死了！”小海螺也哭叫：“爷爷死啦，爸……爷爷死啦！”蔡永臻推开吴青荷：“爸呀！”他悲愤地朝渔村冲去，蔡二叔的遗体放在一棵榕树下，岛上的穷哥们都围聚树下。蔡永臻上前，伏在父亲身上失声恸哭。

这位一生仗义、硬骨凛然的南日岛渔民，他对林氏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但从不图报。可是他却倒在林明涛的炮火轰击之中。历史就是如此戏剧性，假如没有蔡二叔这个人物，也就没有当年枫江桥那一个老故事，那又怎能演绎出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历史剧呢？

蔡二叔出殡的那一天，南日岛驶来了一条挂着白幡的帆船，沈月桂带上女儿林珊、大媳妇刘玉珠、孙子小琛，祖孙三代人来参加蔡二的葬礼。林珊今日终于如愿己偿，公开陪母亲上岛。每一次，她送情报或交换意见，都得蒙上面纱，只能在船上，心里有多难受。但是今天，她心情同样十分沉重，海坛舰的炮火轰击，蔡二叔倒在炮火之中，二哥己随海坛舰开赴滨东。母亲闻到噩耗几乎昏倒，谁说人世间就没有情义在呢？但她惊讶地看到，那个被蔡永臻救下的吴青荷，虽然衣着简朴，身材纤弱，但像朵带雨的梨花，楚楚动人。山村里有这样一位美姑娘，难怪会被绑匪盯上。蔡永臻上回告诉过，他和佟菊从劫匪手上救下一个姑娘，看她带着小海螺，是那样亲怩，温馨。看来，她已经溶入了这个家庭。

林珊心想：“过去，她羡幕佟菊在岛上能与蔡永臻并肩战斗，现在，她也多想和吴青荷一样，带着小海螺，和蔡永臻一齐共患难。”

林珊陪母亲参加了葬礼。母亲的身子在哀乐中颤抖，她真怕母亲撑不住，过去在这儿住过的房子，被海坛舰炮火摧毁，老恩人被儿子的炮弹炸死。沈月桂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晕倒过去了，林珊惊呼：“妈妈，妈呀……”三天后，老人才醒了回来。林珊已把母亲送到医院，老中医把脉，说是痰淤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