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战滨江口

林氏祠堂坐落桥西头，是一座明清古建筑，堂前一块宽阔的草坪，草坪外有一泓五亩大的池塘，沿着池边有两排龙眼树，枝叶茂盛。一大早来看热闹的村民给警察挡在草坪外，林珊陪古梦寒等人来到草坪，徐枫迎上前说：“阿姗，今天客人很多，很杂。”林珊说：“有可能，该上场的都会上场。”

古梦寒不认识徐枫，问：“他是谁？”林珊说：“我哥公司的主办。”堂门口有人叫，徐枫忙过去。古梦寒说：“三妹，他很俊。”林珊笑了：“别瞎猜，他是我小弟辈，少我两岁！”古梦寒说：“少两岁算什么？去嫁老头子呀？我妈也大我爸两岁呢！”

正说着，林明瀚一行人过来，只见一个50多岁的老头，坦露一边肩膀，上面缚一根荆条，上前对林明瀚说：“明瀚贤侄，九叔公向你赔礼。”林明瀚大惊：“九叔公，你这……”九叔公说：“当年你父亲病重，你妈找我借钱，九叔公一时糊涂，不该典押了你家的房子，使你们一家流落外乡，我该死！”他从怀里掏出房契说：“这是你家的房契，我分文不要，奉还你兄弟。”

林明瀚说：“九叔公，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九叔公说：“如不收回，是不肯原谅九叔公了！”林明瀚只得说：“既然九叔公美意，我就原价赎回。”九叔公大喜，拉过站在身边的儿子，对林明涛说：“明涛呀，这是你堂弟明睿，在家没出息，你帮着拉一把，也去求个功名！俗话说，上阵亲兄弟，保驾子弟兵。”林明涛是个豪爽性格的人，便慨然应允。

众人刚要进入祠堂，只见3个戴墨眼镜的人，在池塘边路口与站岗警察吵起来。牟日升见了，忙过去打招呼：“鲍站长，几年不见，又回来了！”原来3人中带头的是驻滨州军统站长鲍斯。几年前，与牟日升联手破获了**滨州特委组织后就调到省城。牟日升领教过此人手段，个子不高，不嫖不赌，却阴险毒辣。上次破案线索，他讳莫如深，平日里很少见到他，但无论什么事，却又似乎无所不知。

鲍斯是榕城人，自幼丧父，母亲在白马桥一棵老榕树下搭个棚子卖豆浆，供他读书。他个子小，在校里常受人欺侮，一直想怎样才能出人头地。一次，见到一个曾嘲笑过他的学生，书包里有红色书籍，他便去跟踪，然后密告军统站。于是，几个省城学运领导被捕遇害，他得了一笔奖金。毕业后，他便参加了军统，到处缉捕进步学生，由于成绩斐然，被派到滨州当军统站长。

鲍斯见到牟日升，便冷笑着说：“牟局长，今日滨海舰队副总指挥回滨州，各路人马，必来窥视。日嫌，**，草寇，均有可能出现，你在明处，我在暗处。”牟日升听着，额上冒出汗珠，连连点头：“贤弟说的是。”

鲍斯上前向古县长问好：“鄙职来迟，请古县长见谅！”古道远给林明涛介绍：“这位是军统站鲍站长，刚从省城调回。”林明涛平素对这种人没好感，过去在马尾船政学校时，特务进校抓学生，他还跟他们打了一次，后来告到楚汉儒那儿，不了了之。今日祭祖，他不愿得罪这些鹰犬，虚与招呼：“鲍站长光临寒舍，明涛不胜感激！”

鲍斯说：“林舰长身系滨州海疆安危，我等地方警务人员，确保安全，职责所在！岂敢怠慢。”忽然，他见到站在旁边的林珊。他眨了眨眼：“好像哪儿见过？”

林珊笑说：“鲍站长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我在榕城参加学生抗日**，你还抓我去坐班房呢！”鲍斯想起来了，这位漂亮的姑娘，武功十分了得，他被劈了一掌，疼痛至今未消。本想置她于死地，谁知她天线通到省府，被保释了。今日他才知是林家三小姐。

古道远说：“年青人嘛，血气方刚，上街**，喊几句口号，撒几份传单，算什么呢？15年前，省城驱赶北洋督军，我也参加了**，哈哈哈！”

牟日升说：“古县长真是党国栋梁，功勋昭著！”鲍斯听出弦外之音，他深知，这几拨人拧在一起，他在滨州无插足之地，忙打圆场：“对不起，林姑娘，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这儿向你赔不是！”林明瀚说：“鲍站长公务，望今后多关照！”

徐枫带几个商会的老板来，最后两个是台江客商贾仲年和石寿山，林明瀚忙上前迎接，贾仲年说：“林氏今日祭祖，我等有幸一睹华仪。”林明瀚说：“诸位同仁光临，兄弟我感激不尽。”

徐枫上前：“有请各位厢房客厅喝茶。”遵照滨州习俗，众子孙分别穿上礼服，古道远亲自主持仪式，沈月桂率领子孙三代，跪在祖宗牌位前祭拜。众亲朋好友宾客，亦在堂前行三鞠躬之礼，以示敬意。中午，林明瀚在枫江桥老街的悦来酒楼办了10桌酒席，宴请众客人。

众客人散后，林明瀚给古道远送行，古道远说：“梦寒这几天放假，要与令妹作伴玩几天，她住你家，我亦放心。”林明瀚说：“古县长放心，过几天我叫三妹送梦寒回去。”

古道远说：“明瀚呀，你我挚交，梦寒与明涛书信来往多日了，我就这一个女儿，这事，拜托你了。”林明瀚说：“明涛23岁了，我母亲常催他把亲定了，梦寒与明涛是很好的一对！”古道远哈哈笑了。林明瀚说：“古县长，这事您放心！”林明瀚送他到车旁，想了想说：“古县长，我有一事，恳请古县长批准。”

古道远说：“有什么难处？”林明瀚说：“皇冠体育直播：人占领了榕城、鹭岛，各地盗贼蜂起，货物经常被劫，我想购一批枪支，保护商旅运行。”古道远点头说：“好，你写个申请，我给你签批。”说罢坐车回县城去了。

傍晚，古梦寒、林明涛在南山小学林珊那儿坐了一会，便说要去登山，两人告辞，往校傍石砌小径上去。秋高气爽，山道上铺满了红叶，两人登上山顶，一座石砌古塔，在夕照中默立。由于年代荒远，碑文模糊不清，两人蹲在碑前仔细辨认。古梦寒说：“像是北魏体，六朝的吧！”林明涛说：“据说是隋朝的，当时滨州瘟疫流行，人口逃亡，塔山下寺庙高僧修建此塔，祈天消灾。又传说是古代的航标，进入海洲的渔船，一见到山顶的石塔，就知道回到了家乡。我倒是赞成后一种说法。”古梦寒笑了：“你是舰长，当然支持后一种观点。”

两人站在石塔下，极目远眺，枫江像一条白蟒，蜿蜒流入海洲。远处，海天交融，一片苍茫。秋风吹来，古梦寒脖子上的白围巾随风飘荡，分外娇媚。但是，林明涛好像并没注意到，他凝望大海，心潮起伏！马尾海战那一幕又展现面前……

黎明时分，潮汐涨落，海浪轻轻拍打着马尾亭江要塞的炮台，一片大战之前的沉寂。林明涛手提望远镜，全神贯注地眺望前方。这位马尾船政学校毕业的滨州籍高材生，年方23，却已在舰上服役5年了。从一名普通水手干起，又当上了二副、大副到副舰长。**的季风，吹黑了他的脸膛，两道卧蚕眉下，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似要把那海雾看穿。

南滨马尾船政学校，在当时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学堂，但它的历史背景，却非一般院校可比。它是清末军机大臣左宗棠奉旨筹建的，专门培养海军人才。甲午海战中的邓世昌、刘步蟾、萨镇冰等海军将领，均毕业于此，是我国的第一所军校，被誉为皇冠体育投注：海军的摇篮。一次，南滨省**楚汉儒到马尾视察，发现在雨中练杠杆的林明涛，大为惊奇，上前询问名字，知是滨州大姓林氏之后。虽家境贫穷，而素养蕴厚，对东三省国土的丧失，有切齿之恨，报国之心，溢于言表。楚汉儒知此人将来必成大器，暗自记下他的名字。毕业后，安排在舰上，林明涛不负所望，多次率船上舟山、刘公岛演习，均挂冠而归。

南滨海疆辽阔，海岸线3000多公里。沿海平原，沃野千顷，物产丰富，交通方便，商贸发达。要加强对这沿海各地的统治，必需有一支机动的劲旅；扩展海军，训养一支精悍的海军陆战队，是最佳的选择。楚汉儒虽然不敢像阎锡山那样，公开地招兵买马，独树一帜。表面上，（他）对蒋介石唯命是从，忠心不二；暗地里，苦心经营他的滨海舰队，任命他的连襟高云倚为舰队总指挥，又把马尾船政学校视为自己的黄埔军校，选拔忠于自己的海军将领，安插在滨海舰队里，牢牢地控制住这支海军劲旅。而蒋介石忙于中原战乱，无暇顾及，见楚汉儒听话，南滨地理偏僻，非心腹之患。另外，见他剿共卖力，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让他经营算了。

林明涛自幼丧父，5岁时，母亲带三兄妹外出投亲不遇。在枫江桥上伤心欲绝，母亲投水自尽，被一渔民蔡二救起。一家4口，随他上了南日岛，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三兄妹长大。17岁时，听说读马尾船政学校，上该校学费全免，吃穿公费。所以，林明涛瞒着母亲，私下里报考，直到接到录取通知时，才告知母亲。母亲沈月桂知上该校像当兵一样，又是在船上，她伤心地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妈祖庙跪了一个时辰，乞求妈祖保佑儿子将来上船平安。自古寒门出将才，林氏家门虽然衰落，但其文化素养，依然传承，人才辈出。

但是，此刻的马尾军港，只有楚泰号是大型舰。原来，3年前的滨江口中日交战，滨海舰队的抚宁、正宁、肃宁号被击沉，剩下的都是轻型舰艇，无法与日军进行海上决战，只能用岸炮封锁马江，阻止日军从水路攻进榕城。

天拂晓，皇冠体育直播：20多艘战舰进入马江。主舰足柄号在后督阵，海军上将新见政一已向山本大将保证：三天之内，拿下马尾、亭江要塞。皇冠体育直播：的佗美师团进抵连江，受到了顽强阻击，观音洞阻击战，皇冠体育投注：守军仅用两个连兵力，大量杀伤敌人。战场上打得十分惨烈，前沿阵地尸积如山，几经易手。经过徐州、武汉两次大会战之后的日军，锐气已减，如果在连江又演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那是不堪设想的。因此，山本大将命令多贺师团，在海军掩护下，进入马江，攻占马尾要塞，打开榕城的门户。

马尾罗星塔，这座有1000多年历史的地标性建筑，据说是明朝永乐年间郑和下西洋时重建的。林则徐少年时随老师登临此塔，留墨在上：

石塔凌霄，

海到无边天作岸，

山登绝顶我为峰。

中流砥柱，

地似翟塘看滟预，

江同扬子见金焦。

《南滨通记》对马尾有述：重山环抱，层层锁钥，固七省形势最胜之区。它与山海关南北遥相呼应，饱经沧桑，见证了中华民族昔日的辉煌，也目睹了**列强铁舰大炮对文明古国的轰击。清末马江海战的烽火沉寂半个世纪，皇冠体育直播：**的战舰又逼上门了。罗星塔边的马尾船政学校，成了南滨守军最高指挥部，省府**楚汉儒兼任总司令，坐阵指挥。

楚汉儒知道，单凭他手下的几万军队，根本不是日军的对手；但蒋介石下了死命令，坚守一个月，等待援军到来。鬼才相信，连江、马尾会守一个月呢？他的这些兵卒都拼光了，也守不了10天呵！但他不敢像山东韩复榘不战而逃，那会掉脑袋的。他下令，坚守7天，然后往永安撤退，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在南滨山区发挥不了优势。他把手下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第4团放在离马尾20公里的前哨亭江，由他连襟高云倚任总指挥，团长陈铭荣负责沿江工事防御，副团长林明涛带上一个营守长门炮台。

太阳驱散了海面上的薄雾，20多艘日舰驶入亭江江面，舰上的大炮向亭江长门、獭石、田螺湾、烟台山等炮台猛烈轰击，两颗炮弹落在长门炮台，几个士兵负伤，一个炮手喊：“敌舰进入射程！”林明涛咬牙：“命令各炮台，对准旗舰，待它靠近打！。”几十门大口径火炮，突然间齐开火。肆无忌惮、大摇大摆驶入马江的日舰几艘中弹，2艘沉入江底。旗舰起火，海军上将新见政手持望远镜，负伤倒在指挥台下，好不容易爬起，拔出指挥刀吼叫：“马上登陆……攻占长门炮台！”几艘登陆艇在炮火掩护下靠岸，大批日军登陆。陈铭荣慌了，带领几个亲信，和高云倚一起逃跑。日军突破江边阵地，向电光山长门主炮台冲来。林明涛亲自端起机枪射击，敌人被火力压在滩上。日舰炮火支援，大批日军陆续登陆，一个连长负伤，向林明涛哭喊：“撤退吧，陈团长己放弃前沿阵地逃走，敌人从那边包围过来，快顶不住啦！”林明涛怒目圆睁：“可耻！人在，炮台在。对准滩上敌人，平射开炮！”沙滩上，一颗颗炮弹在敌群中爆炸，鬼子尸横滩涂，血污江畔，吓得卧伏泥浆中不敢动弹。

高云倚、陈铭荣驱车逃回马尾司令部，楚汉儒大怒：“我们的大炮还在响，你们怎么就逃了？”陈铭荣慌忙说：“敌人太多了，实在顶不住。”楚汉儒曾经是南滨督军许宗智手下悍将，治军极严。他站起来，拍着桌子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临阵脱逃，动我军心。拉下去毙了！”4个警卫上前，把陈铭荣拖了出去，高云倚见势不妙，说：“陈团长丢了沿江工事，我带他来汇报。”“叭叭叭”，外面3声枪响，陈铭荣被处决。高云倚面如土色。楚汉儒对他说：“江边工事已失，炮台守不住了，你带警卫连去把林明涛给我活着接回来，否则提头来见！”高云倚只得硬着头皮，带警卫连重新杀回亭江，心里却恨死林明涛。

亭江电光山长门炮台，林明涛死守阵地，但伤亡过半。危急之中，高云倚带警卫连赶到，他喘着气说：“林副团长，楚**命令撤退，走吧！你不回去，我交不了差。”他对手下人说：“保护好林副团长，撤！”林明涛只得下令炸掉大炮，才和众人撤出阵地。马尾司令部门口，楚汉儒亲自迎接林明涛，只见他浑身血渍，衣服烧掉了一半，楚汉儒抚摸他胳膊上伤口，感慨地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呀！陈铭荣临阵脱逃，已被我处决。陆战队第4团由你来当团长。走，进来谈下一步作战方案。”楚汉儒踱到军用地图前，说：“亭江要塞失陷，日军水陆两路并进，马尾己无险可守，榕城陷落是迟早的事了。目前我们且战且退，保存实力，省城丢可复得。滨海舰队还剩下十几艘轻型舰艇，应突围出去。台海航线，将来必是战略通道，保存一支海上劲旅，截击敌人的海上补给，是非常重要的！林舰长，”楚汉儒拍着林明涛的肩膀说：“这个重担就交给你了。你去准备一下，挑选精兵，今夜出发，能冲出去多少算多少。滨州是你老家，海洲濒临**，你带这支舰队，驻扎海洲，妈祖会保佑你们。”林明涛激动地说：“请军长放心，人在舰在，保证完成任务。”楚汉儒当过军长，喜欢部下称他军职。

夜色茫茫，占领亭江要塞的日军正在休整。由于害怕皇冠体育投注：海军在马江上游布雷，皇冠体育直播：大型舰艇停泊滨江口，只有小型巡逻艇在亭江江面游弋。林明涛亲自驾驶楚泰号，率领舰队，在夜幕掩护下，从马尾军港起锚，向下游驶去。看看接近亭江，日军巡逻艇发现了他们。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林明涛下令开火，日军3艘巡逻艇一下子被击沉。日军主舰足柄号领4艘战列舰拦截。林明涛指挥楚泰号独当一面，迎战日舰，其它轻型舰艇，从右边狭小的支流险滩穿梭而过。原来，亭江要塞对面是琅岐，滨江至此分流。主流称马江，支流有3条，俗称三分洲。林明涛熟悉滨江口航道，所以掩护其余轻型舰艇分别进入蛤蟆洲、雁行洲，自己驾驶楚泰号与日舰决一战。巨大而笨重的日舰追到三分洲，由于航道狭隘，礁石嶙峋，不敢驶入，眼巴巴地看着十几艘皇冠体育投注：轻型舰船给冲出滨江口。只剩下楚泰号浓烟腾起，几声巨响，自沉滨江支流口，新见政一被眼前皇冠体育投注：海军惨烈的壮举惊呆了。黑夜中，林明涛眼含热泪，看着心爱的舰船渐渐沉没，才和众人一起，弃船乘坐皮筏，换乘登陆艇，从蛤蟆洲驶出滨江口，向海洲而去……

林明涛沉思中惊醒，古梦寒依偎他肩膀：“明涛，你在想什么呢？”林明涛说：“看着日寇的舰船横行海洲，我们却不准打……今日我才知道，辛稼轩的词为什么那样苍凉悲愤！”自从进入海洲，他上了几份截击日舰的报告，均无复文，只是原地待命的电文，他感到十分苦闷。

古梦寒安慰说：“你急什么呢？上面定有主张，听说苏德战场打得很凶，皇冠体育直播：人又在太平洋侵占了那么多国家，快成强弩之末了！待时出击，也未必不是一种策略。”

林明涛眉头舒展些：“看来，你也懂得一些兵法。”古梦寒得意地笑了：“当年在黄天荡，梁红玉击鼓助韩世忠击退金兵。我也要上船帮你打皇冠体育直播：鬼子，欲将血泪寄山河，去洒青州一杯土！”古梦寒在中学里参加诗社，一向推崇李清照，人称古易安。

林明涛深沉地说：“后人说李清照词多闺怨苍凉，但也写出许多慷慨激昂的诗句！一介女流，尚能忧国，何况大丈夫乎？我最爱辛稼轩的《破阵子》：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一念起这首词，浑身热血沸腾！”古梦寒说：“好哇！改天我把这首词谱成曲子，弹给你听！”古梦寒教音乐，精于词曲。

林明涛高兴地拉住她的手说：“好哇！”

第二天刚好是中秋节，又加上明涛回来，古梦寒虽未过门，但今晚也在林家过节，沈月桂喜得眉开眼笑。一家人从没这样大团聚，玉珠是榕城人，做的菜即有滨州特色，也有台江风味。

沈月桂对玉珠不能生儿子虽有微词，但对她的贤慧、孝道十分赞赏，她生母来滨州不久也去世。没有玉珠一份家产垫底，林明瀚的发迹不可能有今日这等规模！但玉珠从未恃财傲物；因无儿子，常顾影自怜，甚至有出家之念。小琛虽非己出，乃哺她**汁长大，待之如亲子。

今晚是中秋，她端上一盘桂花香月饼，林珊说：“嫂子，您忙了一天了，也坐下吃吧！”玉珠这才挨着明瀚旁边坐下，明瀚端起酒杯说：“今晚中秋佳节，难得一家人团聚，这么多年，母亲拉扯咱三兄妹历经艰辛，第一杯酒敬妈。”

沈月桂起身，摇摇手说：“当年，咱一家在枫汇桥无立足之地，亏了蔡二叔，把咱一家人接到南日岛，咱们才有了今日，第一杯酒要敬蔡二叔一家。”林明瀚连连点头：“对，对，对！”众人朝南日岛方向遥敬。

林珊说：“那天，我送一套衣服给二叔。”明涛说：“我想抽空上南日岛去看二叔，还有永臻兄弟。”林珊说：“二哥，什么时候我陪你一起去，来，”她对梦寒说：“这杯酒，我祝梦寒早日成我二嫂。”古梦寒羞红脸说：“我和明涛商量了，抗战胜利后结婚”。沈月桂急了：“那要等多久呢？”明涛说：“快了。”

旁边，小琛悄悄问玉珠：“妈，那天夜里那个阿姨说也是我妈呢！”沈月桂说：“别听她胡说，她是疯婆姨。”小琛眨着眼：“疯婆姨？她哭了，泪水掉了好多好多。”玉珠忍不住，起身往内屋跑去，小琛吓呆了，林明瀚忙往内屋走去。

沈月桂用筷子敲打桌子：“都是黄毛丫惹的祸！”她疼爱地把小琛搂在怀里说：“玉珠是你妈，疯婆姨骗你。”林明瀚走进房间，玉珠一把涕一把泪哭着：“明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林氏祖宗”。林明瀚安慰说：“怀孩子才10个月，养孩子要十几年，你用奶汁养大了小琛，谁的功大？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没有你的帮助，我不会有今日。”林明瀚的真挚感动了她。夜很深了。兄弟俩在江边长堤上坐，林明瀚说：“皇冠体育直播：人打过来了，**都逃到永安去了，盗贼四起。我己向古县长申请购枪，保护商船。”林明涛想了想说：“上次海军陆战队更换下一批汉阳造步枪，我向上面请示，能买的话，好的选一些。”明瀚很高兴：“好！”

林明涛站起来，看着天上的明月，沉重地说：“今夜中秋团圆节，国破家亡，多少人妻离子散呀！连江海战，我们死了多少弟兄呵！你说，这时候我怎有心情结婚？……”

林明瀚点点头：“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