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尘封往事

站在六和塔顶上展望四周，俯瞰大地的两个人仿佛沉醉于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之中了，两个人各看各的，半天也没有互相的交流。

转了一圈的杨佳音转回原地后，看到明道还是那样一个姿势不变的，眼神直愣愣的盯住一个方向发呆。开始的时候，杨佳音还以为美丽的风景让明道神游物外，完全陶醉在其中了。可是，反复的观察了他几次，明道还是那个痴呆的样子，这下可惊着了杨佳音，她拽住明道的胳膊不停的摇晃起来“明哥！明哥！快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呀！”

几经摇晃之后，明道仿佛大梦初醒一样，懵懵懂懂的看着杨佳音，看着她有如梨花带雨的面庞，顿时让他升起无限的怜爱。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呀？”明道按住杨佳音的双肩，关心的询问道。

“还问呢，不都是为了你嘛！刚才你痴痴呆呆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实在是害怕。明哥，你究竟是怎么了，不会是疲劳过度吧？”杨佳音一连串的问候着实让明道感动。

明道摇晃了一下还有些残影遗留的脑袋，十分慎重的说道“我刚才发呆的时候，看到了许多过去的景象，就仿佛我身临其境一样的真实，你听了可不要害怕呀！”

闻听明道如此的解释，杨佳音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这种现象我之前也听说过，据科学家解释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周围的磁场忽然之间发生了变故，从而导致曾经被记录的画面重新释放了出来。”

明道随顺着杨佳音的思路说道“你的这种解释，之前我也听说过。现在的问题是，过去年代的景象画面里怎么会有我呢？就像影视剧一样，我就活生生的出现在那里！”

“明哥，你说的这些我就不明白了，我想，你之前肯定是过于疲劳了，一旦放松下来就出现了那些幻听幻视，这些都怪我，非得拉着你陪我逛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赶紧的坐下休息，尽量放松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佳音就像一个懂事的大姐姐一样嘱咐道。

正好，明道现在思绪烦乱，正需要安静下来捋一捋思路，品味一下刚才那些影像的含义，他冲杨佳音点了点头，依着门柱坐了下来。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安静，但是，刚才残留在头脑中的记忆碎片再次活动起来，之前刚刚寂静无声的头脑也再次喧嚣起来。

在自己神志尚在清醒之中，明道这次就把眼睛先闭起来，防止再次被杨佳音看见自己直愣愣，呆傻傻的模样。其实，不论明道睁开眼睛也好，闭上眼睛也罢，头脑中一波又一波涌现出来的影像真是层出不穷。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纷繁无序，影像交叠，到后来的情景有序贯通与发展，明道已经渐渐悟出了一个大概。

最早的影像应该是宋朝末年，这是明道从自己的服饰上得出的结论。那时，明道只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头戴银盔，身披亮银甲，手持一杆长枪，带领一众官军守卫在这附近。敌对的阵营里，入侵的异族耀武扬威的在他们的阵地前策马奔腾。面对四面重围，敌强我弱的不利局面，明道率领的军队死战不退。坚守了数日之后，久攻不下的异族多次采取了招降之计，而他们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没有想到的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到了，他宣布诏书，命令明道他们放下武器，因为，朝廷已经率先投降了。

望着曾经浴血奋战的袍泽，他们满眼的失望与不甘，曾经是几千人的部队，如今已经所剩无几。就在明道犹豫着是否给手下的这些兄弟留下一条生路的时候，心意相通的战友们高喊着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屈辱为奴！

心情激荡的明道抹了一把激动的眼泪，放声大笑着，他仰天长啸道：可叹我辈英雄好汉报国无门，今天就以我们自己的鲜血报效生我养我的土地吧。说罢，明道挥刀砍飞了钦差大臣的头颅，带领着几十人的战队，向异族敌军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影像连续播放到这里，接下来就是一段画面乱闪，那感觉就如同录像带快进一样，然后，就是一处寺庙景观。明道知道，这应该是许多年过去了。

巍峨的群山，飞流直下的瀑布，半山腰上云雾掩映下的寺院，在云卷云舒中飘渺不定。紧接着，画面转向层峦叠嶂的山间以及屋檐交叠的院落，此处真是幽静极了，颇似人间仙境。然后，画面在行进，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花间小路，一间间古朴的小屋呈现在眼前，真可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僧正在独自静坐，他面前虽然摆放着木鱼，但是，他许久都未曾碰一下。佛像前所上的香早已燃尽，弯曲的烟灰足足有三四寸长，可能是静室内过于安静的缘故，残余的几柱烟灰都不曾掉落。如果说，这间静室中还有丝毫活力的话，就应该是佛像前的灯盏那里噗噜噜的火苗了。

“看这老迈的背影，仿佛有一点熟悉的味道。”静默中，明道心中暗暗想道。

“唉！那个老僧就是死里逃生的你呀！那次决死一战，你侥幸存活下来，不久就踏入了空门，这是你发心救度那些跟随你为国捐躯的战士而做出的决定。”出尘的话语在明道的耳畔适时的响起。

“嗯？”明道诧异道“那次我们十几个人发起的是决死的冲锋，面对百倍于我的敌人，我一点生还的几率都没有哇。”沉浸在过往时空里的明道，根本就不相信出尘的话是真的。

出尘解释道“你们那次决死的冲锋，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在敌军战阵中箭雨刚刚升空时，跟随你冲锋的侍卫在你身后偷偷的打了你一闷棍，然后，在敌军箭雨堪堪落下之时，这个侍卫飞身把你扑倒，把你的头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转瞬间，他就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射成了刺猬。同样的，那些跟随你决死冲锋的战士也都倒在了箭雨之下。

“如果是你说的那样，敌军之后肯定会检查尸体的，他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我这个还有气息的大活人呢，我逃脱的可能性一点也不大。”明道坚信着自己的观点。

出尘接着说道“你意料的不错，敌军真的翻弄你们的尸体了。忽然间，刚刚萧瑟的战场刮起了狂风，飞砂走石瞬间笼罩住了你们这片区域。惊恐的敌军认为这场大风是天神震怒了，吓得他们抱头鼠窜，一古脑的逃离了战场。”

“这场风暴又是出自于你的操纵吧？”明道已经相信出尘它们有这个能力了。

“呵呵……”出尘笑着说道“俺可不敢大功独揽，再说了，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功力呀。我是联合了当地的山神土地，他们感动于你们的忠心义胆，敢于为国为民牺牲自己，那场风暴是我们共同的杰作。”

稍微过了一会儿明道问道“我的那些同袍还有救我的侍卫，如今他们身在何处？”

“你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出尘直言不讳的说道“这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很多人经过了多次的轮回，有些人就在你的身边，还有些人杳如黄鹤，难以查到下落。那个舍身救你的侍卫，他的生命体一直被我控制在身边。我知道你的性格，你肯定会关注他的去向或者是他的生命状态，所以，这些年来他与我们身边的大多数人一样，都没有继续进入轮回，当然，这些都是依赖于你的功德滋养与庇护。”

明道着急的说道“既然他就在我的身边，快让他出来见我。”

“呵呵……”出尘忍不住的笑着说道“他一直跟随在你的身边，当然可以随时随地的看见你了。但是，由于他的功力不够，他就无法显现出自己的形象来，你就无法看到他了。当然，待今后主人的功力渐长的话，你就可以轻易的看到他了。”

出尘马上补充说道“主人，那个侍卫知道你这么关心他，已经感动得落泪了。”

看到，准确的说是听到有这样誓死忠心于自己的人，明道的心中着实感动，他强抑制住泪奔的冲动，及时转移话题问道“那个老僧，嗯，也就是本尊，后来如愿了吗？”

出尘幽幽的说道“那位老僧发誓救度战死疆场的同袍，虽然每日青灯古佛，苦修多年，但是其结果仍然不佳。于是，他就效仿本师释迦牟尼佛大彻大悟之前的举动，自己如果再不开悟，再无法帮助那些死难的战友，就宁愿坐死于此！”

出尘叙述于此，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少顷，明道问道“那个老家伙真的就坐死于青灯古佛前了吗？

“是啊。”出尘有点不情愿的回答道“可叹的是，那位老人家不仅仅只是这一世坐化于青灯古佛前，他曾经多生多世都是如此，走了再来，来了再继续努力。在他的冥冥记忆中，可能就是唯有自己得到开悟，才能够令他关心的那些众生得以解脱吧。所以，修行已经是镌刻在他生命中的最重要的印迹，不管经历多少的苦难，不论经历多少年代的风风雨雨，他始终坚定的走在这条路上，至死不渝，这也是我们大家最为钦佩他的地方。”

“嘿嘿，这个老家伙是一个老顽固哇，就认那么一个死理儿！”明道自嘲的说道。

“是啊，他顽固的可爱。”出尘充满仰慕的说道“我们觉得，老人家如果不是为了我们这些众生，按照他自己的修为，自我解脱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因为他的慈悲心广阔，他才无法舍弃我们而去享受自己的果位，这也是我们最为崇敬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