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内忧外患

送走“飞老鼠”，眼看这个轻功如神，擅长易容的高手消失在金陵初冬寒冷的雾气之中，李复北将手中半截香烟扔掉，转身回到特务处大院里。

大院里既热火朝天，又异常安静，中级以上各部门领导正在参加由代处长于品园主持的会议，其他工作人员各自做着手中事情，没有活儿干的人则假装忙碌，总之不让自己显得清闲。

李复北心里有事，脚步不禁放慢，他大脑里的综合格斗系统凌晨在医院里似乎出了故障，要不是陈智亭及时出手，以大公鸡从背后偷袭那个和自己对垒的“飞忍”，恐怕会是凶多吉少。

李复北回到1936年时间线上已经过了一年多，虽然身体里各种蕴藏的系统功能和记忆都逐渐得到了恢复，但这个至关重要的战斗系统却经常失灵，这不免让李复北惴惴不安，可又无可奈何。

记忆里后世的那本穿越笔记有很多地方被故意涂改删除，李复北现在觉得那些删改的部分似乎就是有关自己系统故障的，可为何笔记本上要删除呢？

李复北想不明白，也没有任何答案。

人生可能就是如此，充满了未知和艰险，只有不断探索，这就是生活！

李复北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的战斗系统不太灵光，但听力等感知能力仍然灵敏，李复北似乎听到有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说话声从一间大门紧闭的房间里传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无人，这个办公室处于总务科，从几个月前起就处于空闲状态，现在怎么会有人呢？

李复北眼看四周无人，立刻警觉地贴在墙壁上，将身体隐没在几个方向的视觉死角里。

一旦屏息静气，李复北的听力立刻变得更加灵敏，他仔细去听。

是吴尽忠的声音，还有个非常奇特的嗓音，那嗓音非男非女，像是故意压低了的小男孩，又如同小女孩，但口气显得很老练，绝不像是个孩子。

李复北感到奇怪，这会儿吴尽忠作为行动科科长，应该正在会议室参加会议啊，怎么会躲在这间废弃办公室里呢？

两人的交谈内容也很怪异，都是暗语，这种暗语全部依靠事前约定，本身毫无规律，所以一时半会搞不清两人交谈内容为何。

但，既然如此隐秘，那就不会是公明正大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交谈声消失，李复北立刻警惕，这是他们从另外通道开溜了。

李复北没有到办公室周围查看，那样做会轻易暴露自己，他想了一会儿，假装香烟抽完，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慢慢踱步到街边的小杂货店。

借助杂货店里的小镜子，他看见一个总务科女同事牵着个小朋友也从大院里走出来，那个“小孩子”戴着围巾，脸上也被大帽子遮盖，小孩子蹦蹦跳跳，一副无尤无怨的样子。

大门口的警卫和总务科女同事打招呼，那个小孩子还主动喊警卫叔叔，惹得大家纷纷夸奖孩子聪明伶俐。

只有李复北看出了问题，那个小孩子的眼神异常警觉，那绝不是孩子的眼睛，那也绝不是个小朋友。

李复北现在无法离开特务处去跟踪，他想了想，摘下杂货店墙壁上的电话机，拨了个号码。

片刻，那头电话接通，但没有任何接电话的声音。

李复北稍等了几秒，他随便说了几句，像是在议论天气，又让对方早点去同仁堂抓药，说完，他立刻挂上电话，转身回到特务处大院。

这个电话是打给叶曼秋的，电话那头连接一台钢丝录音机，经过叶曼秋改造，可以记录十分钟来电录音，这种水平在1936年代可以称得上妥妥滴高科技。

李复北那几句毫无营养的话，实际是破敌者小组联络专用暗语，他将情况告诉了叶曼秋，让玉面妲己设法追踪。

特务处，于品园代理处长办公室气氛诡异。

于品园用干瘦的，没有任何肌肉的手指摁下桌面隐蔽处开关，墙壁上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于品园和吴尽忠向后进入暗门内，这里面是一间隔层密室，里面有电灯，有沙发椅，还有各种食物和武器。

“这是蝗军的指令，您看看”

吴尽忠将一张纸条递过去，那上面用奇怪符号记录了一串内容。

“蝗军机关长命令我们全力配合本次行动，行动胜利完成之后，我们会作为有功人员获得蝗军高额奖赏”

看完纸条，于品园立刻点燃火柴，将纸条烧成灰烬。尽管这是在自己密室之内，但于品园还是格外注意安全。

“老师，您看，这次，蝗军能成功吗？”

吴尽忠抖了抖全身肥肉，他带着谄媚的笑容问于品园道。

于品园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幽幽地说

“现在，金陵城非常空虚，军力大部分都调在外地，城里最有实力的是教导总队，但木永清总队长早就想脚踩两只船了，这次是个机会啊”

“您是谁，特使还要去联络木永清那个笨蛋？”

吴尽忠有些不满地说

“土行孙特使当然要去联络他，别着急，你小子担心什么啊？”

于品园斜了一样自己的学生，阴恻恻地问道

“万一，万一，分了我们的功劳，那，蝗军给的好处就会少一半”

吴尽忠满脑子就是蝗军奖赏，他深怕给别人分走了功劳。

“哈哈，笨蛋，你不会安排安排，找个机会把木永清那老小子给做掉吗？”

于品园的笑声比哭还要可怕得多

于品园如此如此地交待了一番，吴尽忠露出又是敬佩又是兴奋的神色。

“记住，这件事，把黑锅甩给刘兴**他的兄弟，必要的时候，将他们全部做掉”

于品园做了个抹脖子手势。

“老师，您瞧好吧”

“我这里有一瓶真正的五十年陈酒，等你大功告成，我们一起品尝，欢迎蝗军入城坐天下！到了那时候，我们都是从龙功臣，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嘿嘿嘿嘿”

于品园笑声尖利。

“感谢老师，学生期待与老师共饮庆功美酒”

吴尽忠兴奋地回答，转身离开老师办公室。

望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好学生，于品园露出一丝杀机，他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色调古朴的陶瓷瓶，尽管没有打开，一种难以形容的酒香气立刻充满了鼻腔。

于品园取出一个羊皮盒子，里面是一支英国造的赫尔斯牌注射器，羊皮盒里还有两个小安培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

他仔细抚摸小瓶子，这是给吴尽忠准备的，于品园会在第一时间彻底“消毒”，绝不能让知道太多自己秘密的吴尽忠活下去，那样太危险，实在太危险。

“兄弟，兄弟，好消息，好消息”

才回到治安科大办公室，刘兴汉就带着满脸兴奋和跃跃欲试地神情回来了，刘兴汉已经有好几天神情抑郁了，这时候显得很开心，看起来是有喜事。

“什么事这么高兴，大哥？”

李复北问

“刚才于代处长宣布取消了我们治安科归行动科指挥的指令，并且将武器全部送还，还补充了十把最新下发的毛瑟大肚匣子。”

刘兴汉啪地一声将崭新的大肚匣子放在大办公桌上，武器散发出幽蓝色光晕，充满了神秘和力量感。

“这是什么意思？”

李复北却心有忧虑

“于处长命令我们治安科当先锋，这次，我可要和这帮倭寇好好较量较量”

刘兴汉哪里知道这是借刀杀人，外加实现给自己背上黑锅，这次，他就是想不死，都几乎不可能。

可怜，满腹杀倭宏愿的刘兴汉不知道这是于品园毒计，心里还在感谢于品园的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