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特种兵

我站在讲台上，讲台下面是黑压压的学生。我不知说什么好。我怎么当老师了？昨夜母亲告诉我，帮我找到一份新工作：去学校当保安！我没有答应母亲，母亲伤心地哭了。最后我违心地答应了母亲。我讲台了站了好一会，才说：“同学们，知识就是力量，就是一切。谁掌握了知识，谁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没有知识，寸步难行。你们代表祖国的未来，一定要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勤学好问，考上自己理想的学校，实现人生的梦想……

“咚咚！宇阳！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妈带你去报到！”

母亲沙哑的声音把我从梦中拉回现实。一道刺目的阳光穿过木窗的格照在我床上，我不由得睁开眼，望着贴满旧报纸的木板房，一看手表：9：11。该起床了。母亲上班去了，木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从部队退役回家快一个月了，工作的事一直没有落实下来。十七岁当兵，整整熬了八年，我转士官事终于落实了下来。但天有不测风云，我因替一个美女打抱不平，狠狠地教训了十几个流氓，把其中的头打成了轻伤，没想到那个流氓的头是一个**子弟，我差点进了班房。幸好那个美女也有点背景，请了一个名律师，我逃过牢狱之灾，把我作复员回家处理。

我是特种兵，打架是我是的特长。读高一的那年，特种部队来招兵。我从小就向往军人的职业，梦想当一名军人。我悄悄地报名。我竟然毫无悬念地体检全部合格。母亲说什么也不准我当兵，要我考大学。母亲为了我读书，从乡下搬到城里，在城里偏僻的地方租了一弄两小间的老式木板房，母亲为了供我读书，当了一名清洁工人。起早贪黑，工资极低。小学读完，上初中后，我的学费增加，母亲在打扫卫生的同时，每天又悄悄地捡起拉圾来。我心疼母亲，我是看着母亲从黑头熬成了白头发的。我父亲当初与母亲结婚时，父亲只是一个村干部，自从考上乡干部后，就逼着与母亲离婚。无奈之下，母亲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我的抚养权给她，父亲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母亲带着我净身出户。从此以后，母亲和我相依为命。好几个媒人给母亲说媒，都被母亲拒绝了。

太阳的光越来越强烈了，照我屋里敞亮敞亮的。我不想当保安！我决定不要这个鸟工作了。如果不是母亲苦口婆心地劝我留在家里等工作，我的心早就飞到深圳珠海甚至香港澳门去了。我自信凭着自己能说会道的本事，凭着自己这一身功夫，弄个几千元的工作，是毫无问题。前几天，我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从海南打过来的，要我当她的私人保镖，月薪一万。吃香喝辣自然不在话下。我和手机里那个陌生的电话正好被母亲听见了。母亲抢了我的电话，说：“宇阳，现在骗子多，听妈的，你的工作快落实了。吃皇粮比打工好，工资虽然低，细水长流，实在。”说实话，我实在不想在家里找工作。自己是农村的，母亲是个清洁工，认识的人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我是一个背着部队严重警告处理的退伍兵，过去的荣誉已经成为历史。那一个单位要一个受过处分的特种兵。我已给对安排工作失去了信心，我只想早一点离开这个贫穷的家，到外面去闯世界，多挣点钱，摘掉贫困的帽子，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

“宇阳！快起来，好事好事！”

母亲终于回来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愿母亲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工作无着落。我跟母亲约定，这是最后一天，过了这一天，明天我就去珠海。我实在不想在这个破屋呆下去了。

我起了床，刚走出房门，母亲手里拿着一张纸，一脸高兴，就像捡到一个金菩萨，激动地说：“宇阳，天大的喜事！你有工作了！吃皇粮的！”母亲一边说，一边把她手中的一张调令递给我，我一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现在最需要的是钱、自己的房子、车子。当保安一个月不到二千元。

我说：“妈，放我出去挣钱吧！我要让您度一个舒适的晚年！”

“不！你就老老实实当好你的保安！妈高兴！我要一个听话呷皇粮的崽。听妈的，不会有错！我正在给你物色一个对象。我想抱孙子！”

我望着母亲苍老的容颜，五十岁的人，看起来像六七岁的老太婆。母亲在生下我的第二年，当乡干部的父亲有了外遇，逼着母亲离婚。母亲答应父亲的唯一条件：我完整地归她，从此以后，我与父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答应了。从此，母亲带着我相依为命，也没改嫁。从一个年轻的少妇熬成了老太婆。母亲的善良和慈祥，使我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感恩母亲！如今，我长大了，可是，并没有给她带来幸福生活。母亲虽然没文化，可是她善良勤劳的品质，深深地影响着我。母亲的话我不能不听。

我沉默了。

我默默地接过调令，原来的工作是县一中的保安。那是我的母校，当初我以768分的成绩考入县一中重点班。一中把我作为考清华的苗子培养，没想到读高二那年，我毅然选择当兵。我无脸见我的班主任和教我的老师。我把丢在地上，说：“妈，我工作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明天就去珠海，找到工作就来接你！”这个工作我干不了。三百元的工作还不够我抽烟的钱。”

母亲立刻躬身从地上捡起调令，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一脸不高兴地说：“风儿，你不知道，为了你这个工作，妈求爷爷拜奶奶，班都没上，总算碰上了好心人，把你安排到县一中当保安。这是铁饭碗，钱是少了点，但是，工资年年有，退了休，有退休工资。好多人想都想不到。你有这个工作，妈知足了。”

“妈，我不要这个铁饭碗，我要去闯世界，如果我要了这个铁饭碗，我还不如回农村当农民。这点工资，连我自己也养不活。”停顿了好一会，我语气缓和了许多，想着母亲为了我的成长，年轻轻的没有再婚，为了我读书，从乡下搬到城里，先是给别人擦鞋，后来，找到扫街道的工作。这一路走来，几十年来，对母亲的默默地付出我一直铭记在心。

父亲自从与母亲离婚后，从来没有来看过我。我仿佛不是他的儿子。父亲对母亲的绝情和对我的遗弃，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成长却是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母亲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

母亲一下子流泪了，默默地把调令收好，不再说什么。黑瘦的脸上，一脸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出房门。我望着母亲有点老态的背影，想着母亲离婚时，头发很美，很黑。如今，头发很短，已经白了一半多了。

我震惊了，我感到对不住母亲。我知道，在学校当保安吃皇粮。但不属于老师编制，算工人。工资与正式老师相差一万多元。如果自己能拿到教师资格证，说不定能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教师。如今，教师的地位日益提高。在一些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教师是最受人羡慕的一份工作。从小，我就很崇敬老师，工资虽然不高，但是，教师无论走到那里，大家都会亲切称呼教师。在学生眼里，教师是他们的偶像。教师站在讲台上，如同古代皇帝受到大臣的崇拜，高高在上。

我感到自己的灵魂长满了铜锈，把金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我是一名党员，我发现自己已经把党性忘得干干净净。我现在最缺的是钱。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最后连老婆也娶不起。

我发现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很向往教师这门职业。我决定改变自己的决定，留下当保安。暗暗地向当一名教师的理想发展。不管前面有多大的困难，我一定要为当一名教师而奋斗。

我大声说：“妈，我想通了。”

母亲听见我的话，慢慢地转身，有点疑惑地说：“想通啥？”

“今天就去报到。”

“真的！？”母亲笑了。笑得很灿烂。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很少笑。在我的记忆中，当我拿着奖状递给母亲时，母亲笑得很美。那一年，我穿上军装时，母亲笑得很甜。在部队三次立功，母亲在电话中笑了。这次在部队受处复员回家，母亲一直没有笑。今天，母亲终于笑了。

可是，我心里很苦。我不想把青春的年华放在当一名学校保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