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节 小鬼拦路

说话间，晚饭也已经做好了，众人一边听着夏华讲美洲的事，一边吃着热腾腾的晚饭，在寒冬风雪天的荒山野岭，能吃上热腾腾的饭食无疑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肚子里暖洋洋的，身上也暖洋洋的。饭后，赵炎和绣春四女轮流守夜，赵炎单人一班，绣春和绽冬一班，织夏和绘秋一班。夏华写了一两个时辰的《天龙八部》第七卷，困意上涌、眼睛酸涩，也休息了。

风饕雪虐，虫鸟不鸣。荒野破庙的主殿里，篝火光亮闪烁，后半夜时，十一个人都已睡着，包括本该轮到守夜的织夏和绘秋。外面的风雪夜色间，几个人影犹如鬼影般悄无声息、轻手轻脚地靠上前，在看清主殿里的场景后纷纷按捺不住兴奋地狂喜起来，发出一阵阵欢叫：

“可冻死我了！先进去烤烤火！”

“好！好！都睡死过去了！不愧是魏四哥，好一条妙计！”

“这下子咱哥几个都要发了！哈哈！”

“啧啧，三辆马车五匹马，拿到马市上就算贱卖也能卖个二三百两呀！”

“何止呀，听说这姓夏的小子身上有很多的银子！还有金元宝！”

“都归咱们啦！还有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们…”

得意的怪笑、狞笑、淫笑声中，六个脸上蒙着黑布、腰间揣着菜刀的汉子满眼放光地步入主殿，两个迫不及待地奔向夏华桌子边的木箱，四个心急如火地扑向昏睡着的绣春等女。

下一刻，随着“嗷”的一声怪叫，一个准备去摸绣春的汉子捂着裤裆倒下去惨嚎起来，脖子上还被架上冰凉的剑刃，他魂不附体地抬头一看，只见本该昏睡的绣春一脸寒意地手持长剑站着冷冷地看着他。

另外三声“嗷”鬼叫也一起响起，假装昏睡的织夏、绘秋、绽冬纷纷一跃而起，先是一记毫不拖泥带水的“断子绝孙脚”，然后霍然拔剑制伏住了另外三个意图侵犯她们的汉子。绣春四女都经验丰富，知道男人最大的弱点是胯-下，只要被击中，起码锐减百分之九十的战斗力，被她们打倒的四个歹人个个都痛不欲生，五官扭曲地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裤裆倒在地上弓着腰像龙虾一样扭来扭去。

打算翻找夏华木箱的那两人当即醒悟，见势不妙的他们急忙向外逃去，却见外面迎面而来一个冷眼如电的男子，抬腿飞起两脚将他们直接踹回了主殿里，重重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还有吗？”夏华坐在他的地铺上看向从外面进来的赵炎。赵炎地铺的被窝里只塞了一些衣物，弄得鼓鼓囊囊像个人形，他本人其实不在主殿里。

“没了，我在外面反复检查过了，就他们六个。”赵炎回答道。

不光夏华、赵炎和绣春四女，赵海、宋词儿、丹儿、魏杨氏、魏青也都醒过来，众人刚才都在装睡。宋词儿和丹儿紧张地互相握着手，缩在墙角里，魏杨氏一脸惊恐地抱着魏青。

六个歹人挨个地被揪到夏华面前向夏华跪下，脖子上被赵炎和绣春四女架着刀剑匕首，赵炎一手长剑一手匕首，赵海挨个挨个地扯掉他们脸上的黑布，其中两人露出两张熟悉的脸。

“果然是你们。”夏华笑了笑，这两人就是白天里宋词儿无意发现、赵炎揍过的那两人。

“都是四叔他怂恿我的！我其实不想来的！公子饶命！公子饶命！”两人里的那个神色畏畏缩缩的少年嚎啕求饶起来。

那个神色油滑者即魏四意识到什么，转头怒视向缩在一边低着头的魏杨氏，大骂道：“臭婆娘！你没给他们下药…”

赵炎反转剑刃，用剑柄猛砸了一下魏四的嘴巴，魏四当即被砸得牙齿横飞、满嘴喷血，说不出话来。

“夏公子！”魏杨氏向夏华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大哭道，“你是好人啊！你是大好人！我不能害你！我要是做那种事，就是猪狗不如了…”她在给夏华等人帮忙做晚饭时犹豫再三，没有趁着赵炎、绣春等人入神地听夏华讲美洲的事时把魏四给她的迷药放进饭菜里。

夏华明白了，魏杨氏是魏四的妻子，为了抢夺夏华财物的钱财，魏四设下了这个阴招：他让魏杨氏抱着魏青在路上向夏华一行求助，然后把夏华一行引到这个破庙，再暗中给夏华一行食物里下药，后半夜时，魏四和他的五个同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抢走夏华一行的财物。不得不说，这个魏四还挺有脑子的。

魏杨氏哭诉道：“他好赌，没日没夜地赌，把家里能输的都给输光了，还欠了很多赌债，为了还债，他红了眼，想把我和青儿卖掉，把我卖给人家当奴仆，把青儿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他威逼我说，如果我不想自己和青儿被卖掉，就要听他安排这么做…他真的不是人啊！青儿本来没病，他往青儿身上浇了一盆冷水硬是让青儿染了风寒…”她哭得情凄意切、催人泪下。

夏华等人一起怒视向魏四，这个混帐东西确实不是人，为了演戏骗人，竟故意把亲生女儿弄得生病，这年头，感冒发烧也是非常危险、可能会死人的大病。

绘秋咬牙切齿：“公子，怎么处置这六个恶棍？”她眼中寒光一闪，“都杀了吧，反正这里是荒山野岭，没人发现。”

听到绘秋这话，除了魏四，另外五人都亡魂丧胆地连连磕头求饶。

夏华看着魏四：“魏四，这件事你显然是早有蓄谋，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还有我的离京时间和路线的？”

魏四嘴里流血、含糊不清地道：“是…是你在京城租房子的房东告诉我的，他说你随身携带有大笔金银，给我通风报信，要我抢了你后分他三成。”

“他妈的！”夏华忍不住爆粗口，“人心险恶啊！”

赵炎愤慨道：“公子，要不要我连夜骑马回京宰了那个房东？”

夏华强行克制住情绪摇摇头：“京城是天子脚下，发生杀人命案，官府肯定会追查到底，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不想节外生枝，再说了，我们并无证据，魏四此话空口无凭。”

“那怎么处置他们？”赵炎又问道。

夏华沉吟一下，吩咐道：“一人打断一条腿就好了。”他不会下令杀人，一来怕惹麻烦，二来魏四六人在作案时脸上都蒙着黑布，说明他们没打算杀掉夏华一行，只想劫财外加劫色，所以罪不至死，三来…夏华看向魏杨氏和魏青，心生怜悯，魏杨氏和魏青如果回到魏四身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夏华有心收留她们，既如此，当着她们的面杀掉魏四肯定是很不妥当的。

听到夏华的命令，赵炎几人纷纷收起刀剑匕首，拿起在现场找到的板砖，一砖一个地打断了魏四六人一人一条腿，六人里，另外五人都鬼哭狼嚎、遍地打滚，唯独魏四咬紧牙关，强忍剧痛不喊不叫。

“魏四，你妻女的户籍文书呢？”夏华问道。

魏四探手进怀里，取出魏杨氏和魏青的户籍文书，他在干这票前已经盘算好，成功了，一切都好，失败了，就按照原计划卖掉魏杨氏和魏青，所以随身带着魏杨氏母女的户籍文书。

“倒是省事了！”夏华看向战战栗栗的魏杨氏，“魏杨氏，你和小青愿意以后跟随我吗？我不会亏待你们母女俩，只要你们本本分分，我会让你们有屋住、有衣穿、顿顿都能吃饱饭。”

“愿意！愿意！”魏杨氏再度向夏华连连磕头，“夏公子，我和青儿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不需要做牛做马，做佣人和丫环就好。”夏华摊纸提笔，写了四张魏四愿将妻女卖给夏华的契据，魏杨氏一式两份，魏青一式两份，这是因为一份契据只能买卖一个人，写完后，夏华取出二十两银子连同两份四张契据一起丢到魏四面前，“签字画押吧！”

魏四明白夏华的意思，他交出魏杨氏母女的户籍文书，捡起银子收起，在四张契据上都签了字画了押。

夏华收起魏四还回来的两份两张契据，又看向魏杨氏：“你和小青在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行李需要回去拿吗？”

魏杨氏惨然道：“家里什么都没有，没什么需要回去拿的。”

夏华点点头，招呼众人：“我们走吧！”

十多分钟后，夏华一行走得干干净净，破庙主殿里，魏四和他侄子外的另外四个魏四同伙一起用愤怒、怨恨、嫉妒的眼神看向魏四：

“魏四！把你卖老婆卖女儿的银子拿出来！”

“他妈的！都怪你！还有你婆娘！把我们害成这样子！”

“什么都没落到，还被打断一条腿！晦气！真晦气！”

“二十两银子，给我们一人五两！就当看大夫的钱了！”

魏四默不作声地捡起地上两把菜刀，一手一个，恶狠狠地看向跟他反目成仇的同伙们，一脸要吃人的凶相：“谁想分老子的银子？过来试试！老子现在什么都没了，就剩烂命一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你…”看着魏四这副疯狗般的架势，同伙们都又惊又怒又心头发虚，嘴上骂骂咧咧着，手上找东西支撑起身体，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主殿里只剩下魏四和魏四侄子。

“四叔…”魏四侄子胆怯地呼唤道。

魏四摸出一两银子给侄子魏良卿：“去给老子租个车、请个大夫过来！事后再给你一两！”

“好，好…”魏良卿接过银子，找了根木棍支撑起身体，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看着侄子离开，魏四艰难地爬起身，一跳一跳到主殿门口，抓起一大团积雪塞进裤裆，在把**冻得麻木没有知觉后，他狠狠心，褪下裤子，拿起菜刀：“魏忠贤啊魏忠贤，看你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你甘心一辈子都这样吗？想要出人头地，就得挨这一刀！”咬着牙说完，他手中的菜刀狠狠地剁了下去。

已经离去的夏华完全没想到，这个被他教训一顿的魏四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魏忠贤，他根本联想不起来，因为他亲眼看到魏四的妻子和女儿。实际上，魏忠贤并不是幼时就净身当太监的，而是成年娶妻生女后再自宫当太监的，在他一刀阉了自己前，欠了一屁股债的他为还赌债，卖掉了女儿、气跑了妻子，从而像太监一样孑然一身。

夏华和魏忠贤莫名其妙地在保定府荒山野岭间这座破庙里发生交集，显然并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