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汉中之战二 张飞固山遭惨败 马超对峙下辩城

张飞大张旗鼓地占领固山之后，就等待下辩的守军出城来攻击固山，打通粮道。张飞觉得下辩守军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粮道，在外作战，哪可能让自己的粮道不通？那岂不是自寻死路？所以张飞很淡定地等待着曹洪的大军来和自己决战。

黄昏时分，斥候报告有一支人马出了下辩朝固山方向而来，人马约一万人左右。张飞听完不禁一阵冷笑，一万人就想拿下固山？这曹洪用兵简直是儿戏！也好，我就用固山人马消灭这支部队就行了，伏兵根本不用动。把曹洪打疼了，他就知道派大军来了。

其实这次军队是辛毗所率领的五千人的部队，辛毗采用增加旗帜的方式，让张飞的斥候误以为有一万人。古代斥候打探军情，都是远远地根据旗帜的数量来判断人数的多少，因为那个年代，士兵对于旗帜是非常珍视的，没有那支部队愿意丢失自己的旗帜，丢失军旗就意味着这支部队已经失败甚至全军覆没。所以在战场上，士兵会拼命保护自己的军旗。即使在近现代热兵器年代，军旗也是不可以被对方缴获的，不仅仅是东方国家，西方国家的军队也是如此。

张飞对斥候说了声“再探”后，便去检查固山的军队情况去了。

曹真的率领的大军在曹休出城战雷、吴二人的时候便秘密出城了，与辛毗相反，曹真采用了减少旌旗、密集行军的方式，使得张飞的斥候远远望去，似乎只有两三千人。而这“两三千人”出城之后又消失在小道之中，不知所踪，这个情况，张飞在黄昏时分也接到了禀报。

张飞也接到了雷铜、吴兰大军与曹军在外交战的报告，当然这个报告接到的时候，已经入夜。张飞对此并不担心，因为雷、吴二人后面有马超的大军，曹军与二人交战，最多两个时辰马超的大军就会赶到，到那时，马超的重骑兵对曹军将是致命的打击。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张飞的计划发展着……在张飞的心中，曹洪一直是个有勇无谋的将领，他认为曹操此次在下辩用将是错上加错，首先不该用曹洪为主将，其次不该加上三个**臭未干的曹真、曹休和曹彰，参军辛毗或许是个智者，但是面对四个曹氏家族的人，辛毗又能如何？所以辛毗这个参军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而已！这样的组合怎可能守住下辩？

只是张飞有点奇怪，曹洪派出一支“两三千人”的军队出城，出城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究竟是何意？不过张飞也不担心，这支“两三千人”的军队能有什么作为？

曹真的大军进入小道之后，立即分成两队，一队人马两千人，轻装抄小路赶往黑水上游。另外八千人分成了两股潜入到固山的密林的边缘。干掉了张飞在密林边缘的暗哨后，都悄悄地潜伏起来。

到了酉时，张飞接到了马超派来通报的人的报告，说是雷铜、吴兰的先锋大军已经全军覆没，雷、吴两位将军战死。马超在行军时，不断被敌阻扰，原本两个时辰的路程，四个时辰才走完，没能救援到雷、吴二将。现在敌军已经全部回城固防，马超引兵在城外驻扎。

张飞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迟滞马超大军、利用四个时辰就全歼了雷、吴二将的一万人马，而且还能在迅速撤回城内固防，这是多么精妙的算计！这个绝对不是曹洪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对方军中应该还有贾诩、程昱之流的人物！那我的计划岂不是被对方洞悉了？而现在雷、吴二将的全军覆没已经将原定计划全部打乱，下辩城外还有马超的一万步军可以攻城，即使下辩城的守军来攻击固山，马超的一万步军在炸药包的配合下也无法攻破下辩城。

此时，他突然想起刘禅曾对自己说过：曹氏宗亲之中，文武全才的有曹休、曹真，特别是曹休，用兵神出鬼没，喜欢兵行险招。而曹真用兵稳健扎实，几乎没有破绽可寻。另外还有郝昭、郭淮、夏侯威等人，皆是少年老成的后起之秀。张飞当时听了还不以为然，觉得都是些**臭未干之人，能有多大水平？现在看来，下辩守将中，表面上是曹洪，实际上可能是曹休或者曹真，从雷、吴二将的全军覆没和马超大军被袭扰而行军缓慢来看，更像是刘禅所说的曹休所为。如果真是这样，那消失的“两三千”人马就应该会有大的动作。莫非是……张飞突然一激灵：火烧我伏兵所在的密林？随即张飞又暗自庆幸伏兵依水而居。

正在这时，有兵士来报：东南，西北两处密林之中火起！张飞闻言，心中笑道：果然是暗自出城以火攻击我的伏兵。只可惜伏兵依水而居，只要取黑河之水灭驻军周边的火势，待到火灭，再出来就是了。

此时，又有士兵来报：“禀将军，黑河之水入夜时分已经断流，伏兵已经入河谷避火并沿河谷撤退望下游，欲上下游之路回归大营。”

张飞听到这个报告，不禁大叫一声道：“不好，曹休小贼是要水攻我军！急令伏兵上对岸，不必急于回归大营，在对岸驻防即可。”

“禀将军，已经无法传令给设伏大军，大火已阻隔了与其联系。”

张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里急速盘算着：

一、黑河上游断水的曹军不会过多，现在应该派兵过去截杀掘水的曹军；

二、固山已经没有再占领的意义，应该立即撤兵与马超大军汇合；

三、那支一万人的曹军肯定是等我撤军时掩杀我的，我需要派兵断后抵挡；

四、伏兵被水攻已经是肯定的了，那支消失的“两三千人”估计至少在五千人以上，出了放火的兵士和掘水的兵士，剩余的应该是去了下游截杀河内和上岸的我军，必须派人去增援。

想到了这里，张飞立即传令，派五千人马沿黑河向上，截杀掘水的曹军；传令留守五千人马断后，其余的兵士沿着密林外的小道到黑河下游接应伏兵，之后去下辩城外与马超大军汇合。

张飞的命令刚刚传出，就听的远处的黑河传来了隆隆的水声，张飞心里暗道：好厉害的曹家小贼！果然要用水攻！

张飞的大军刚要舍弃固山，就听的兵士来报：“禀将军，去往下游的东南小路已经被敌军以鹿柴障碍封死，而且小路上已经燃起大火，道路无法行走。”

张飞刚要问其它道路的情况，又有兵士来报：“禀将军，通往西北方向的道路已经被敌军以鹿柴障碍封死，路上有大火，已不能行。”

“禀将军，固山的西南，曹军正在向我军进攻。”

张飞听到这些报告，几乎脑袋发大，想去接应伏兵，道路被大火所封，想去西北接应伏兵，道路也被封死，现在只有西南道路可走，可是曹军还从这条路上正在进攻自己。张飞觉得自己所有的计策都被对方算的死死的，无论自己想做什么有用的补救事情，对方都会把路堵死，让你无法实施。这是张飞打了这么多年仗，最无奈的一次败仗，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作为，处处受算计，处处受制约……

但是张飞毕竟不是罗贯中笔下的张飞，冷静之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也在常理之中的事情：迎着敌军冲击过去！于是带领一万固山守军及无法去下游接应的伏兵的五千兵士，向辛毗的军队发起猛烈的攻击，这然辛毗感到意外，道路狭窄，虽然张飞的士兵无法展开，但是由于张飞带头冲锋，将士用命，辛毗的突前部队很快败退下来，辛毗急令燃烧已经准备好的鹿柴路障，但是大火还没燃起，张飞已经带领兵士杀到路障，辛毗见势不好，赶紧让人发射火箭，想点燃路障阻挡张飞，但张飞已经绕过路障，率兵掩杀过来，后续的张飞大军立即对鹿柴路障进行了清理。

辛毗部队大败，逃往下辩。张飞在后紧紧追杀，因为张飞知道，只有缠住前面的这支曹军，自己所率的一万五千人才有可能摆脱现在的被动局面，而且即使追击路上对方有伏兵也会因为两军纠缠在一起而投鼠忌器，无法正常伏击自己的部队。

此时的黑河边上，大火已经逼迫伏兵退到了河床上，将士们也觉得奇怪，入夜之后，黑河的水流就没有，河底的巨石也露了出来，原来水流湍急的黑河，现在徒步可以过河。也好在水干了，不然在岸上只有被烤的份。

一些军官已经下令沿着河床向黑河下游进发，因为黑河下游有路可以上岸且可以通往固山。现在再设伏已经不可能了，大火已经将密林整个燃烧。正当设伏大军再干枯的河床上行进之时，有人听到了上游传来雷鸣般的身影，紧接着整个河谷都为止在震动。川中兵士洪水和泥石流之类的灾害都比较熟悉，听到这个声音，有兵士立即大叫道：“洪水来了，赶紧上岸！”

紧接着就看到浊浪滔天，滚滚洪水如千军万马沿着河道奔流而来，反应迅速的士兵立即抱住了岸边的树木，反应略慢的士兵刚到岸边就被凶猛的洪水冲入黑河之中，而更多的军士却是被急速的水流直接吞噬，军士们身上都穿着重重的铠甲，在这样急速的水流中，即使是精通水性的兵士也难以游动，数不清的军士被奔泻而来的洪水吞没，沉入水中，又随着水流浮起……

洪水浑浊，一旦呛入气管和肺中，水中的泥沙就会引起剧烈咳嗽和呼吸困难，这时候人就会张大嘴巴想呼吸空气，但是这样一来，更多的泥沙会进入人体，变成了恶性循环，人会很快就窒息而亡，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清水中呛水可以抢救过来，洪水中一旦呛水，根本无法抢救的原因。

有些军士好不容易到了下游看到了道路，刚上岸，就被纵火后赶到这里的曹真部队斩杀，也有不少兵士看到这里也有伏兵，也就直接投降了。

洪水也淹没了河床两岸，浇灭了岸边着火的树木，也阻挡了火势的蔓延，那些残存的兵士一个个目光呆滞，好在曹真已经率兵去了下游。各个将领也开始收拢残兵，张飞在密林中设伏的两万人马，最后连三千人都不到，一场惨败！而且这三千人中，又一大半都丢了武器，如果此时曹真再杀个回马枪，那必将全军覆没。

但是曹真却无法杀回，因为马超派人来接应了。马超在入夜的时候接到探马回报，说是固山方向火光大起。马超立即意识到不妙，命人守住军营，自己率五千轻骑兵沿着小路直奔固山而来，等赶到黑河岸边路上时，看见黑河内巨浪滔天，河中漂浮着全是益州兵的尸体，而曹真部队正在斩杀爬上岸的益州兵，马超立即下令冲击曹军。

曹真见到有轻骑兵杀奔自己而来，立即下令撤退，曹真的兵士也迅速往下辩方向的林中小路上撤退，马超骑兵只斩杀了断后的两百名曹军便无法入林追赶。马超也不再追赶，下令收拢救治益州兵。

待到丑时，去截杀决堤曹军的张飞人马也顺河而下，赶到了这里与马超的骑兵回合。

马超收拢张飞的残兵后，发现张飞设伏的人马及截杀决堤曹军的总共两万五千人马，现在只剩下八千多人。马超于是派出斥候去联系追杀辛毗的张飞，自己则率领本部轻骑及张飞的残部返回自己的大营。

张飞追击辛毗一直到了下辩城的北门，此时的辛毗五千人还剩下不到两千人了，在追击的路上一部分被追杀了，一部分见跑不掉也就弃械投降了。

张飞追到北门外的时候，曹休已经得知辛毗兵败的消息，急令曹彰率一万兵士在北门外接应辛毗，曹彰看到辛毗的败兵朝北门而来，连忙让兵士让开一条道路让辛毗进城，自己则迎头拦住了张飞，曹彰看到对方黑人黑马黑盔甲，手提丈八蛇矛，知道是张飞，于是曹彰跃马横枪叫到：“张飞，与我大战三百合！”张飞抬眼看到对面一员小将，年龄也就二十岁左右，只是颌下长了稀稀拉拉的一簇黄色的胡须，也是一身黑色装束，手提镔铁枪拦住了自己。张飞突然想起刘禅曾对自己说过：曹操有一个儿子，名曰曹彰，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个龟儿子很好认，胡子是黄色的。莫非就是此人？

张飞勒住了乌骓马，以矛点指道：“你可是曹彰？”

曹彰不由一愣，张飞怎么看了自己一眼就认出自己了？自己从来没和张飞见过面，他怎么认识我？是我的名气比较大？屁啊！曹彰自己也笑了，有这么自恋的吗？“正是你家公子爷，张飞，你既然狼狈到此，还不下马受降，等待何时？”

“噗嗤”张飞被曹彰给气乐了：“你父曹操都没你这黄须小儿的口气大！长坂桥前，曹孟德百万雄师都无奈我何，就凭你这个**臭未干的娃儿，也敢叫我下马受降？我不杀你，你下马给我磕三个响头，我饶你不死！”

“张飞，今日这下辩城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曹彰拍马挺枪刺向张飞，张飞接驾相还就与曹彰斗在一起，好个曹彰，大枪使得如游龙出渊，盘龙在天。一枪紧似一枪，一枪快似一枪，弄的张飞一个措手不及，几个回合之后，张飞才稳住心神：这小子果然厉害，不怪阿斗说他武艺高强。对付他，我还要小心应战，不要阴沟里翻船了才是。

张飞的武艺可以说是三国中最顶级存在的，稳住心神之后，曹彰立即感觉到张飞的压力，三十个回合一过，曹彰已经感到了吃力，心里不禁暗道：这家伙真是名不虚传，厉害得很，从固山追杀道这里，依然是精力充沛，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我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估计这人也只有许褚、张辽、徐晃能和他单挑了。想到这里，虚晃一枪，摆脱了张飞道：“张飞，你远道而来，气力损耗过大，我若胜你也胜之不武，今日我不占你便宜，改日再战！”

张飞听了这话，心里是又气又乐：这小子，明明再有二三十个回合就会落败，自己想跑，却说什么不想占我便宜、胜之不武的话，这脸皮估计比他老子还厚。这下辩城内几个曹氏小儿，还真的不能小觑啊。张飞看到曹彰举枪令军士退入城中，欲追杀曹彰，奈何城楼上乱箭齐发掩护曹彰撤退，张飞也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曹彰退回下辩。

此时，马超的斥候找到了张飞并告诉张飞：马超将军已将黑河边上的残军收拢回归南门大营，也请张飞率领人马前去与马超将军汇合。

等待天明时分，张飞率领着剩余的一万三千余人到达马超的大营。歇息之后，与马超清点人马。

出兵时，张飞率兵四万，固山之战，总共还剩两万一千人。其中有两千人没有了兵器，伤兵有一千余人。可战之兵一万七千人，但士气低落。

雷铜、吴兰率一万兵士为先锋，下辩城外一战，全军覆没。雷铜、吴兰战死。

马超所率重骑兵一万未损失一兵一卒，一万轻骑兵损失几十人，可以忽略不计。步军一万人在行军途中被射杀上百人，也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马超大军还有三万人。

下辩之战，益州军共投入人马八万人，总共损失人马三万人。剩余人马总共五万人，但可攻城的步军只有三万人。另外雷铜、吴兰两位将军战死。

曹军投入人马也是八万，固山之战总共损失四千余人（辛毗损失三千人，曹真部损失一千余人，其中决堤军损失约一千人，被马超骑兵斩杀几百人）。下辩之战，损失约两千人。现在可投入守城作战的步军约有六万四千人，不包括曹洪一万骑兵。且曹军士气高涨。

张飞认为下辩已经无法攻破，但可在此牵制城内敌军，使之无法抽兵增援南郑。马超也同意张飞的意见，于是西线的下辩就进入了两军对峙阶段。

汉中之战的首战下辩之战至此结束，此战以张飞大军的惨败而告终。也使得曹休、曹真、曹彰三人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