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张大网

听完李茂财的一番“精论“，张守仁道：“局长远见，说的在理。那眼下怎么办呢？”

李茂财发了一通火，平静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这批货走的是暗路，提货单是唯一的凭证，想补都补不了。不过你刚才说的也不无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呐。现在当下最紧要的是看住那批货，余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马上派最得力的人死死盯在码头上。如果有人敢去提货那就更好了，咱们马上就来个人赃俱获。至于出城的方向，我己经派王守春去了。剩下的就是城里头了，先要找到那个大胡子。这件事必须要咱们自己的人去办，要做到大街小巷都要有人，像是旅社、餐馆、妓院等等，要一个一个暗中摸排。但要注意，发现后先不要动他，跟住了明白吗？告诉弟兄们，事办成了我重重有赏。至于政府那一头，我另外找人去查。大冷的天城门都关了，他说不定还在城里，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那路神仙。。”

要说这个李茂财还真是有些能量。一张大网在昌城内外瞬间张开。虽说是暗中调查，但城里的人还是从突然增多的一张张四处游走于大街小巷的生面孔上，感到了些许不安。于是原本此时应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变得冷清了不少，就连每天一出门就能遇见的无家可归的难民和乞丐不知为何也销声匿迹了。这就更使得空气中平添了一分紧张的气氛。

——在这样的氛围之中我相信，刚刚死里逃生的刁小龙也同样能感受的到。虽然目前为止对这个几十年前出现的人物还并不十分了解，但我有充分的事实证明，此时在刁小龙的内心之中一定在为昨天所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有些后悔，甚至是后怕，否则他不可能在南城门的墙根儿，生生挺了一夜……

当昌城被大年初一的太阳刚刚照亮的时候，刁小龙就迫不急待的站起身，抖了抖衣上的雪，头一个站到了城门洞下。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四下张望着，甚至于就连不远处扫大街的都要多瞅上两眼才放心。这样的举止更让我们能明显的感觉到在不安中，多了一份警觉和猜疑。

——说来也并不难理解，当一个人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生存危机时，警惕心理是十分正常。

而“猜忌”则大多就是一种病态的消极心理了。由于个人知识水平和能力的局限，在面对不了解，不清楚的人或是无法掌控的事态时就会首先采取不信任和怀疑的态度。在严重一点，焦虑，甚至于恐惧则是经常会出现的心里状况。没有去面对的勇气，进而选择逃避。与其说这是出于一种生存本能，更不如说是一种“无知”和“无能”的表现。

我想“草木皆兵”可能会更准确一些。此时的刁小龙也正是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他孤身一人从北方一路南下靠讨要到达昌城。对于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来说，一路上所经历和遭遇的欺凌是无法想像的。这段痛苦，甚至可以说是悲惨的经历，也许对他将来性格的形成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说话间，昌城南门下己经陆陆续续地聚集起一些等待出城人。己经在昌城转悠二天的刁小龙知道，每天早上当教堂的钟声敲满七下，就到开城门的时候了。这时，就会有两个大兵抗着枪，从城上晃晃当当地走下来，时不时地还伸个懒腰，天天如此。

可今天，紧张中的刁小龙却第一时间感到有些不对劲儿。首先，己经过点有一段时间了，还没见动静。这让站在寒风中的人们有些燥动起来，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的报怨；其次，他注意到城墙上不知为什么，忽然多出了几个脑袋，正伸着脖子一会儿冲着人群扫视一番，一会儿又看向他们身后的方向，好像是在等着什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一种不详，在他的心里越发强烈起来。于是他不自觉得，朝身后的人群之中悄悄退去。

果不其然，就在人们等的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就听见人群后面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那个姓王的队长正带着二名身穿黑色制服，手里提着警棍的小子跑了过来。

一到城门口，王守春就冲城上打了声招呼。人们这才见到两个大兵从上面走了下来。

刁小龙的心脏“怦怦”直跳，压低头，瞪着一双鹰眼从人缝中瞟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