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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归宿小说:京脊人家 作者:花清袂 更新时间:2022/5/29 12:45:47 家里的炉子坐着水,县城还没有像北京那么热。电视机开着哇啦哇啦的吵着,龚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父母相互暗示了好几次,就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爸妈,你们有什么话,说吧!”龚丽没好气,她知道父母要说什么,拿着遥控就关了电视,她想象得到父母不想让她离婚,果然,还是爸爸先开了口。 “丽丽,这夫妻过日子啊,没有一帆风顺的,你跟铭铭应该相互理解才是,而不是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脾气。” 母亲接道,“对啊,丽丽,我们老两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你不同,有好的生活你得主动往前凑,咱们这村里有什么可待的,铭铭现在有车了,将来你们还会有房,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呢。” “爸妈!”龚丽呼口气,直接站起来反驳,“我回来之后,你们就没问我为什么离婚,我为什么过不下去了,你们在乎的是什么!是你们的面子是吧,是他有钱,你们压根就不懂!” “你跟我们发什么脾气,自己这么多年在外面没什么本事,钱没赚到,婚离了,你还能做什么。” “要不回来吧,你二姨饭庄上还缺个洗碗的。” “这离了婚,让我们两口子在村里怎么待,说出去多丢人。” “爸妈,我不会丢你们的人,你们要实在看不惯我,我走!” 几天的时间,纷纷扰扰,龚丽几乎都要被这么质问一次,责备一遍,直到她拉着行李箱离开的时候,爸妈还在后面说,“回去跟铭铭好好谈谈。” 龚丽明白跟赵铭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原本以为家才是最后的港湾,几天下来,龚丽每时每刻都觉得窒息,再次拉起行李箱返京的那一刻,龚丽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在村口等着大巴车,龚丽看着这个曾经自己长大的村镇,她决定要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离开家的那一刻,对亲情来说,龚丽已经感受不到了,而她内心仅存的温柔,也不在了。爸妈在乎的是她去大城市之后的那种荣耀感,丝毫不会关心她到底过得好不好。即便是小孩子在火车上哭闹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很烦,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自己麻木了,是不是自己压根就不喜欢孩子,而去当幼教哄着孩子,仅仅是为了生存下去呢。 龚丽裹紧了衣服,她想要眼泪浸湿,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此时最卑微的脆弱。“透点气姑娘,别憋着自己。” 龚丽点头,她泪崩了,这趟没有熟人陪伴的旅程中,这句话重重的锤着她的心,一下,两下,她感受到这种温暖的力量,她不想变成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人,不想成为像赵铭那样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她还是想做一个有温度的人。 “阿姨,阿姨……”哭闹的小孩,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龚丽,龚丽先是没注意,直到旁边的大妈说,“姑娘,看,这小孩儿叫你呢。” 龚丽捏着衣服取下来,在到眼睛的地方,特地揉了揉擦眼睛,“不好意思,我……这几天没休息好。” “看,阿姨漂不漂亮。”大妈说道 “阿姨……阿姨……”童真的眼睛看着龚丽,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才自己嫌弃人家孩子的举动那么明显,这回一个对不起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此时的心情,小孩的手冲着龚丽伸过来。 “孩子喜欢你,我给你换位置。”大妈和龚丽换了位,龚丽慢慢的伸出手,去触碰过道那边的小手,龚丽脸颊的肌肉微颤,她咬紧牙,抿嘴一笑,她害怕一张嘴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孩子的妈看上去很柔弱的样子,眼神中的爱,很柔软。 “来,再叫一声,阿姨。” “阿姨,阿姨……”大手小手牵着,龚丽心里积久的坏情绪消失了。 “最后一趟,啤酒饮料矿泉水……孩子注意安全。” 大手小手分开,整个车厢仿佛停止了一样,龚丽顿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紧接着只属于硬座车厢的各类声音又重新出现在耳中,“呜——”快瞬的声音,隧道的夜风被列车挤出,车窗外一片漆黑,隔断闪过的灯,越来越快,大家欢笑着、畅谈着、龚丽如释重负,她心里默默的说着,“北京,我又来了。” 这座城,有赵铭,有龚丽,他们在命运的齿轮中出现了一次交错;一座城,有相聚,有分离,他们在人生的抉择中都选择了失去,可能再当两人相见的时候,两人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又或者擦肩而过。 文启清醒了很多,跟赵铭之间的“相遇”心情刚刚平复,但脑海中那个在会场空着的椅子,让他始终挥之不去,“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给我机会了。”文启自语,正要放下手机微信来了。 “明晚7点,有演出,你会来吗。” “等我。” 潘桦坐在闭上,这才安心的闭上眼,把手机放在心口,她已经准备好了。 全新的一天,三声枪响,中轴线北京跑马拉松顺利开跑。延春陪着老太太在家看着电视,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凑近看着,“延春,找找他们都在哪儿呢?” “妈,人那多我哪能看得见。” “你是不是眼神也不好了,连个人都找不着。” “妈,您别着急,我直接给您啊,来一个现场连接。” 视频电话接通了,接电话的是汐汐,“侄女,你姥姥想看看,你爸妈呢。” “我们都在呢!”镜头一拉,万春和慧禧打着头阵,汐汐泡在最前面,文启和谢鹏在万春身后摆手招呼,汐汐把手机递给慧禧,“妈,你来跟姥姥说。” “怎么样啊,累不累,身体吃得消吗?”老太太关心万春和慧禧,“汐汐,汐汐,多看着点你爸妈,这人这么多,天又这么热,别中暑了。” “姥姥,您放心我这包里都背着水的。”文启转了一圈,“大伯,你不是也来参加吗,怎么退出了。” “这一跑好几个小时,等你们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姥姥在家得有人照顾,再说了,我哪有那精神头跟你们跑。” “你们现在是第几名啊。”老太太问 “妈,您可真逗,我们现在都一百名往后了。”说着话,后赶来的几个小伙子就超过了老赵家,“看,更往后了。” “别争名次,自己悠着点!” “妈,您放心吧。”万春拿过手机,“跟去年一样,我们都商量好了,重在参与,不争名次,再说了我们要争也争不过啊,听说这次还有几名运动员也来了,大家一起北京跑就是热闹!” “行吧,行吧,你们跑吧,别弄个最后一名就行。” “好,妈,那先挂了啊,你想吃什么你就跟大哥说。” “放心吧,家里有我呢。” 看了“现场直播”老太太心里也安了,窗外几声清脆的鸟叫,老太太起身朝屋外走去,延春搀着一步步走出房门,看着院里晾晒的衣服,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还有眼前这棵老枣树,四合院里,不断的闪现着老赵一家人的影子,这一晃,又有多少年了? “这日子头可真快啊。” “妈,日子还长。” 东城区的老街,纵深的二道门,戏园子没有那么热闹,“不是说有演出?”文启四处瞧瞧,比以前可安静多了。以前的老戏迷今儿都不来捧场了,售票处更是关的紧,戏院的灯照旧亮了起来,古色建筑风的戏剧院,文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今儿这番,还是有些许不同。最后一抹骄阳似火,烧出了老北京一片艳霞天,剧院的灯透着窗,给这安逸的四周一分生机。 空荡荡的戏园子,座下无一人,天窗最后的霞光,刚好照在戏台。凤冠霞帔、一身红色素锦绸缎、中式对襟小褂,金丝线绣成的双凤飞舞吉祥图,拖地的长裙,是洒脱而率性的凤尾、刺绣着龙凤牡丹;凤冠并非是这身红色的霞帔搭配的凤冠,而是平时唱戏用的凤冠。婀娜的身段甩着红透纱的水袖碎步走出。眉眼间,多了几抹风情,红唇粉黛,似闻到一阵牡丹的芳香。 剧院还是有人在的,文启铁定向前走去,只听戏声传来——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没有文武场坐镇,潘桦一曲清唱《牡丹亭》,舞台只属她一人,沉醉在唱调中,情深意切、一梦杜丽娘,只等翘首而盼。 门,缓缓的推开,潘桦见状,新起一段唱词,“夜半入阑,我与你倾了心。香山一梦两别悲欢,看此情夜不能寐何曾苦。听牡丹你可知我意,却只道一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曲罢,文启站在中间,不再向前,潘桦在台上回眸之时,缓缓转身,这一眼望穿秋水、如是初识,笑靥中再也隐藏不住的深情,名伶一曲,倒真的动了心,这份表白,他收下了。 ——完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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