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算

田有富收好了李子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望着李子跟赵军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很纳闷……这李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卖山消息的传闻，哪怕到今天……田有富都会不自觉的联系到李想身上。

那天自己就坐在车里说了那么一嘴，当晚不少人便来家里闹事了。这事儿跟李想没关系？田有富说什么都不会信。不是他传出去的还能有谁？这小子嘴上没毛，办事儿就跟他爹一样不地道，亏着国庆还那么信任他！

对于李子送来的电话自然而然当做了猫哭耗子，持否认态度。

刚才搭车回家这事儿，就连给不给国庆手机号这事儿。哼哼……田有富自然是有那么点小算盘。

以至于前脚李子他们刚走，后脚还没醒酒的田国庆就到家时……也没把写有李子电话的纸条交给他。

田有富扶着田国庆回到房间的路上问道。

“有啥解决的办法了？”

田国庆强打着精神点头道：“这趟是几个月来最大的收获了，没想到从黑子那要了个倒卖二手机械的。就是咱省里的，正好他手头里有套新收来采石料用的，据说是最新款……我联系好了，下午就跟李想去看看。”

“你的意思是咱们买山？”

田有富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的眉头都拧巴在了一块，本就沟沟壑壑的脸这一下更加拥挤。

田国庆看着眉头紧锁的老爹，只能强颜欢笑着对他说道：“在找到好的解决办法之前，咱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爹，既然咱已经走出第一步了，那第二步，第三步，只要能让村子更好，就算是跪着咱也得继续走。”

“不行！我不同意！”

田有富立马就炸了毛！他拍着大腿跳起来，伸手戳了两下田国庆的脑袋！

“咱村里人啥秉性我比你清楚！你是不是傻？还指望着买山，买机器，再去买村里人们的心？能买来吗？国庆啊！你好心为了村子付出了多少？可现在谁念你的好！尤其是歪嘴儿那个老王八蛋！我真想一锨拍死他！”

田有富越想越气，忿忿的走到门口，从怀里抽出那支老烟枪扣满烟叶。想点又放下，将烟叶磕打出来后塞回怀中。

父子俩陷入沉默，田国庆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中颇为无奈。

老爷子这些年不容易，自从老娘早一步去了之后，他都为自己、为厂子没日没夜的操劳。本来早就能退了的年纪，干啥还硬挺着？

别人说田有富的心黑坏了，被财迷了心。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知道？老爷子那是怕自己下位后，新上任的村官三把火把自己给烧了。

虽说身正不怕影斜，可那流言蜚语就是害人的鬼！就算是没事儿也得被人折腾出事儿来。

可现在两难的境地实在让自己喘不过气，如果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就说那万一，村里本来没换山头，又参与这几年盈利分红的那票人们没有后续的收入，也得闹事。不买山，那些眼红别人坐地生钱的村民，也得闹事儿。

田国庆自身处境就像是驻足在将折的独木桥上的孤客，前狼后虎又无法停留。他从床上下来，来到田有富的身后。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田有富长长一阵叹息。

“娃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村子好……你的努力，你的付出我都看得见。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也三十大几的人了，跟你这般岁数的人……娃都上小学了，可你呢？你有啥？你除了我这个累赘，除去你的名头，除去你那挣不了几个大钱儿的场子。你有啥？”

“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活在梦里，得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前些年我没拦着你，我知道啊！年轻人都有一股子冲劲儿。可现在……非要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吗？再说，你妈要知道你是这样……”

田有富欲言又止，重新拿出怀里的烟枪，再塞上烟丝点燃。深深嘬了两口，又重重吐出。他的心里纠结极了……

田妈是因为一场大病没有来得及救治去了的，去的那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就死死抓着田有富的手想着那远在外地求学的孩子。一晃一眨眼快十年过去了……

想到这里，田有富再一次将那没抽完的烟丝从烟枪里磕打出去，将烟枪塞回怀里转过身来。看着田国庆犹豫的脸，他伸出手拍在田国庆的肩膀上说道

“哎，好端端的干嘛要提你妈。刚才我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自己怎么想就去怎么干吧。不管别人怎么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我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村里的事儿，我想办法。你就放心吧。”

听着田有富对自己说的最后几句，田国庆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不管你怎么改革我都支持。但是……我特希望你能多考虑考虑自己。你爹我年岁也大了，都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人了。我也不想用你娘的事儿来跟你说这说那……”

田有富没有继续说下去，从口袋拿出李子留下来的字条交到田国庆的手中。

“这是李家那姑娘的电话，说找你有什么事情。让你给回个电话。”

田国庆接过字条放进裤子口袋应承着。

“我先去找李想，让他拉着我去看看黑子说的那个朋友。”

田有富侧着身子给田国庆让出来路，等他从自己身旁走过时，田有富这才转过身沙哑着嗓子对田国庆说到：“早点回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原本想赶紧离开这里的田国庆顿在了原地。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可他不敢回头去看那一眼。生怕自己绷不住……眼泪就不争气了。只好伸出手用力晃两下向门外跑去。

田国庆跑出去老远，并借此平复着心情。直到恢复的差不多，这才给李想拨通电话。

正再厨房忙活的李想已经热好了午饭，手机很突兀的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