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红枣红了

——前文，诸位已经见识过“砍枣节”，此章节，“打枣节”也将——隆重登场！

······

——俗话说得好：七月十五大小枣都中吃！

——打枣节一般定在每年的七月下旬到八月中旬。究竟是七月下旬还是八月中旬，一要看天气和气候，天气干燥，温度高，就要延迟收获，如遇连阴天，气温低，则要尽早收获；二是要看玉米、大豆、高粱等秋作物的成熟程度，既不能耽误收秋，也不能让鲜枣烂掉僵掉。这一点，有着几十年经验的章怡筠章夫人是个庄稼通，很在行，总是能巧妙安排，处理得当。

今年的打枣节定在了阴历八月十三。

定在八月十三是郭丙辰和章怡筠章夫人商量的结果。

诸位都知道，这大枣园方圆5万多平方公里，按每株间距5米横距5米计算，总数将达到20多万株，单凭郭家的力量，就算加上亲朋好友，一个月也收获不完，所以，招募数量庞大的收获队伍便成了必不可少的前提工作。故此，大枣园早在十天前就贴出了招募告示：有意加入收获队伍的，请提前联系。提前联系不是说没有人报名，而是怕和收秋种麦赶到一块儿，错不开时间。定在八月十三，刚好过去秋分，大多数农民的秋作物都已经收获入仓，而寒露还有十多天时间，不会耽误种麦——正好是个空当儿。这是其一；第二，再过两天就是八月十五，那些帮助收获的农民都是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户，他们不光能领到工钱，还能获赠一升鲜枣——蒸一锅红枣馒头，开开心心地过一个中秋节，那才是最惬意的事呢！

——章怡筠章夫人就是章怡筠章夫人，这正乃她的高明之处，也是大伙拥护她尊敬她的原因之一。

······

——日子定了下来，收获的队伍定了下来，其余的就皆是小事了。郭家会在八月十二这一天，由郭丙辰和赵二蛋带领着，组织一些人员，在各个城门口挂起红布金字横幅——

——诚挚欢迎各界人士！

——大枣园恭候您！

他们还会在城区的四个主干道上，沿街两旁插上彩旗，挂上灯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八月十三，天蒙蒙亮，章怡筠章夫人就起床了。她刚洗漱完毕，儿子郭德宝、儿媳杨红云和孙子郭丙辰也都起床了，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供奉品，诸如大枣、苹果、香蕉、橘子，石榴，月饼等摆放整齐后，牛旺进来了，说；“夫人，锣鼓队已经到齐，就等您吩咐。”

章怡筠说：“稍等片刻。”

牛旺说：“是。”退到门外。

章怡筠看了一下条几上的钟表：6点58分，随即下令，对儿子说：“上——香——”

郭德宝捧着香烛，点燃，作揖，然后，敬在香炉里，郭丙辰则在庭院里燃放鞭炮，几乎同时，牛旺点燃了火铳，锣鼓队也敲了起来，瞬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堂屋内，一家人在供桌前挨个作揖，叩头，许愿，祈祷风调雨顺，万事吉祥······

做完这一切，庭院里和大门外已经挤满了应邀前来参加打枣节的各界人士，以及远道而来的众多枣商，还有收获的百姓和打杂人员。李仝喜，杨增光，董自荣以及爱农斯坦英格丽·曼娜夫妇，还有赵铁柱赵二蛋父子和刘同星贾彩平夫妇等全都如约而至······

此时，郭德宝和杨红云用条盘端着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贡品，跟随着章怡筠章夫人步出堂屋，他们和众人一道，跟随在锣鼓队之后，浩浩荡荡地向大枣园进发——

通往大枣园的道路两旁种植着棉花，绿油油一片，不仔细看，很难看出那含苞待放的隐藏在花棵下面的花朵朵，倒是那一串一串，带着露水的硕大棉桃叫人无限憧憬，欣喜无比。——绿油油的棉田和道路两旁的灯笼，以及迎风招展的彩旗，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大枣园门前黑压压一片，已经聚满了前来收获的百姓，他们有的挎着篮子，有的拎着簸箕，还有的搂着斗子，倒是手中的弯钩一模一样。眼看锣鼓队来到近前，他们一个个微笑着，自觉地闪开了一条甬道······

进入枣园大门，来到神树下，锣鼓队闪在一旁，郭德宝杨红云夫妇把贡品摆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供桌上，郭德宝开始上香，与此同时，，所有在场的都面向神树，作揖，叩首······叩拜结束，章怡筠章夫人缓缓转过身来，高亢地说：“我宣布，大枣园第二届‘打枣节’开幕——”

——又是三声铳响，紧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枣园顿时成了沸腾的海洋！

收获队伍多数以家庭为单位，有父女组合队，有母子组合队，有夫妻组合队，有婆媳组合队，等等等等，他们没等锣鼓队停下，便一窝蜂似的冲向了枣园深处······

岂不乱了套？

看乱不乱！——其实，郭家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对报名者进行了统一布置：根据报名先后，人数的多少，确定他们各自的收获区域，譬如：一号家庭两个人，分给你第一区域4棵树；二号家庭四个人，分给你第一区域8棵树；十号家庭四个人，分给你第二区域8棵树······依照区域，依此类推······

其实，如此庞大如此规模之枣园，说收获起来没有一点难处也是不现实的，——但，勤劳的获嘉人是聪明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大枣园早已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收获”模式。

——大枣园总体可分为两大区域：一是如核桃之“酥脆”区域；二是如棉桃之“柿子”区域，两大区域之间，用青砖铺就的大道分开，大道宽约10米，很是宽敞，别说是人，就是大车足足也可以并排行驶四辆，同时，两旁设有告示牌，一看便知。每个区域中间，又按同等棵树和面积划分为第一、第二等区域，区域与区域之间又有甬道（5米）相隔，俯瞰下去，真是经纬分明，纵横交错，条条相通。每个小区域的旁边都会摆放着几个空篓子，收获者只要将打下的鲜枣存入里面即可，由于竹篓是统一标准（50斤），盛满后，自动有管事的向你发牌，证明你收获大枣的数量，到当日结束，以牌计算报酬；篓子盛满后，同样会有专人赶着大车运到门口······

——真是干劲冲天，人欢马叫，如在画中亦！

——每年的打枣节，都会有全国各地的枣商汇聚在此。路途远的，譬如两广，江浙；譬如京津，甘陕等，他们会早到几天，除了品尝刘记饸饹，游玩获嘉古城外，还会观光大枣园······故此，第一批鲜枣无可非议地要出售给他们。他们有的亲自带车，有的则需要大枣园派车相送······

······

——由于还有生意，还要兼顾饸饹铺，仪式结束后，刘同星贾彩平夫妇就打算告辞，章怡筠章夫人十分理解，就没再挽留，并让郭丙辰去送他们。郭丙辰送刘同星夫妇到门口，说：“叔婶请慢走，侄儿······就不远送了。”刘同星说：“回去吧，都是自己人嘛。”郭丙辰目送叔婶走远，才转身回去。

章怡筠章夫人没有安排郭丙辰具体的工作，他的工作就是来回巡查，哪里出现问题就闪电般地赶到哪里去。送刘同星夫妇回来，郭丙辰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枣园深处。四周的收获者干的正欢，你追我赶，认识郭家少爷的还会报之以微笑，说些吉利话。——此时，半个多小时已经过去，太阳悬挂在树梢，阳光斜射而下，透过树枝，斑斑驳驳地撒在郭丙辰身上。郭丙辰弯腰捡了一颗又红又大的，搓干净，含在嘴里，嘎嘣咬碎，真是又凉又酥又甜又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郭丙辰是在一瞬间发现那个身影的！那个身影好熟悉，一时却又叫不出名字；那个脸庞好熟悉，一时却又辨认不出来。那个身影像捉迷藏似的，时而闪出，时而又隐藏，等那个身影再次闪出时，郭丙辰失口叫出了声，说：“佳——佳？”

果然是岳佳佳。

郭丙辰一边呼喊一边跑向岳佳佳，他原本想拥抱岳佳佳的，到近前却伸出了手，紧紧握住，说：“佳佳，真的是你呀！”

佳佳说：“丙辰哥，你握疼人家了。”

郭丙辰说：“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随即松了手。片刻，又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岳佳佳说：“两天前，我父母周年，我······特意从学校赶过来的。”

岳佳佳提起父母，郭丙辰不由想起了往事，想到了岳德臣岳县长以及岳八斤，想到了很多······看着岳佳佳，他不由地一阵心酸，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岳佳佳好像看出了郭丙辰的心思，主动伸出手，说：“我······们······去那边吧。”

郭丙辰也伸出手来，两人手拉手向枣园更深处走去——

······

——前文，岳德臣一家三口等五人被钱表弟暗杀后，县衙人去楼空，郝吉辽、岳笑天去向不明，这可愁坏了章怡筠章夫人。客死异乡，无亲无故，最近的亲人又远在他乡，能不发愁嘛？告诉岳佳佳吧，她还是个十几岁孩子，一定受不了这种残忍的打击，不告诉她吧，她又是唯一的亲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形成统一意见······最后，郭丙辰说：“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告诉她为好，就说大车发生了意外，遭遇了车祸。”——没有比这个理由再充足的了，大家点头默认，随即把尸体运回去，暂时停放在县衙。

第二天三更天，牛旺和郭德宝赶着大车，杨红云，郭丙辰和赵铁柱坐在车厢里，趁着月色，扬鞭打马，一同赶往山西。

开学仅三四天，尚未正式开课，岳佳佳正在寝室看书，辅导员进来，说：“岳佳佳，你老家来人了。”岳佳佳就是一愣，辅导员又说：“来吧，他们在办公室等着呢。”岳佳佳半信半疑，合上书本，跟随辅导员出了门。岳佳佳没想到郭丙辰会来，而且还来了好几位，刚要问好，辅导员说：“收拾东西，回去一趟吧，你爸妈······”岳佳佳这才感觉到异样，慌忙说：“我爸妈······怎么了？”杨红云说：“佳佳，其实······也没什么，你爸妈在回去的路上出了点车祸，他们想让你回去······照看一下。”岳佳佳说：“真的吗？严重吗？”郭丙辰说：“不碍事的，就是想见见你。”岳佳佳说：“丙辰哥，你可别唬我呀。”郭丙辰上前一步，说：“不会的，我们走吧。”岳佳佳深情地望了一眼郭丙辰，然后，快步出了门······郭德宝等人又和辅导员交代了几句，便一同走出办公室，来到大车旁边，等候岳佳佳······

——与此同时，在家等候的章怡筠章夫人等也没闲着，他们找到白帝城，购置了三口棺材和三套寿衣，白帝城知道是章怡筠章夫人出头操办此事，假惺惺说了不少同情和安慰的话，最后，还少收了几块大洋。本来，众人不计划成殓的，却担心岳佳佳看到尸体上的枪口，起疑心，这才决定成殓，即便岳佳佳问起，就说大车坠了崖，惨不忍睹，也好搪塞过去······

······

——心急如焚的岳佳佳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待她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岳佳佳痛不欲生，抱着灵柩，哭的死去活来——

一直到傍晚，岳佳佳才平静下来。这半天多时间，岳佳佳未离开灵柩半步，趴在那里，除了哭还是哭，哭个没听。众人是挤时间、轮流到县衙照看她，郭丙辰和杨红云更是寸步不离，精心服侍。现在，岳佳佳斜躺在杨红云的怀中，似睡非睡，脸色苍白，周身无力。已到掌灯时分，众人决定把滴水未进的岳佳佳带回郭家，岳佳佳闻听，又悲痛欲绝，嚎啕起来······

杨红云说：“傻闺女，人死不得复生，你这么哭下去，何时······。”

杨增光也说：“生死在天，还请节哀顺变。”

董校长上来，说：“佳佳同学，听话，还得为你爸妈办大事呢。”

岳佳佳说：“爸妈不辞而别，狠心抛下我，我······也不活了。”

杨红云又说：“孩子，以后······大枣园就是你的家，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杨增光一使眼色，郭丙辰即刻会意，背起岳佳佳就走——

岳佳佳暂时被安排在杨红云夫妇的房间。她喝了几口红枣粥，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由于温度偏高，尸体上又有多处枪伤，第二天，众人赶到县衙，便嗅到了一股呛人的恶臭，说明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诸位都知道，岳德臣不是本地人，祖籍湖北江汉，众人当机立断，立马运尸体赶往湖北江汉······随即找了三辆大车，把灵柩台抬了上去。岳佳佳则乘坐郭家的大车，和杨增光、杨红云、郭丙辰、赵铁柱等一同赶往······

——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赶到了岳德臣的原籍。

下葬时，岳佳佳悲痛欲绝，哭的是死去活来，最终，晕了过去。

埋葬完毕，岳佳佳才醒来。她意识恍惚，胡言乱语。

岳佳佳说：“你们都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陪爸妈。”

又说：“他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再说：“谢谢你们了。你们都走吧。”

接着说：“我······我是不会走的，我是不会离开爸妈的。”

众人看她实在可怜，不忍心丢下，只好把她背上大车，一同又返了回去······

——至此，郭家成了岳佳佳最亲近的人，逢年逢节，岳佳佳都会来郭家，大枣园成了岳佳佳的第二个故乡！

······

时光入梭，岁月如流，转眼就是一年。

岳佳佳祭奠过父母以及哥哥的亡灵后，直接来到了大枣园。

——现在，郭丙辰和岳佳佳的关系既是兄妹又是情人。他们手拉手向大枣园深处走去。

岳佳佳说：“丙辰哥，去年我是没赶上，‘打枣节’每年都是如此吗？”

郭丙辰说：“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的。”

岳佳佳说：“好壮观的场面呀——确实是独一无二，气势磅礴！”片刻，又说：“丙辰哥，我今天来······是向你告别的。”

郭丙辰一愣，说：“怎么了？”

岳佳佳说：“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如今，皇冠体育直播：人又打了过来，我报名参加红军了。”

郭丙辰说：“你······参加红军了？”

岳佳佳说：“是的。”

郭丙辰说：“你······真的参加红军了？”

岳佳佳说：“骗你是小狗。”

郭丙辰说：“可是，可是你······你会打枪吗？”

岳佳佳说：“太小看人了。你不知道吧，我从小就是枕着我爸爸的手枪长大的。”

郭丙辰无语。

岳佳佳说：“你信吗，我用手枪就如同你用鞭子一样娴熟。”

郭丙辰说：“相信相信。”

岳佳佳说：“你的枪呢？”

郭丙辰说：“来这里还带什么枪呀。”片刻又说，“哎，我能参加红军吗？”

岳佳佳说：“你······参加红军，奶奶舍得吗，奶奶会同意吗？”

郭丙辰说：“奶奶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奶奶一定会同意的。”

岳佳佳说：“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不一定就能同意你参加红军。你可是奶奶唯一的宝贝呀。”

郭丙辰说：“甭管恁些，你就说能不能······”

郭丙辰尚未说完，赵二蛋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赵二蛋急剧**着，说：“快······日······皇冠体育直播：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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