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是谁的地盘

“靠!你又是什么人？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恐怕想调头也已经为时已晚了，站在慧娜身旁的粗鲁守卫们，直接挥舞着锋利的铁棒切断了那辆车的前保险杠。

紧凑的风流中，莫名的不祥之兆，如簌簌飘落的桃花般，回旋在缓缓敞开的车门内。

“哦！你们中难道没有一个人听说过我的名字吗？也没见过我的宣传照？”与失去理性的混混不同，明俊说话异常沉着冷静，但却是在说了半句后停止不说。

“我是蝉联过几届全国武术冠军的岳明俊！”这一次，再与目光静静泛起微小反映的混混不同，明俊完全是一张“麻木不仁”的脸。

“那又怎样？别忘了你对面站着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真是对牛弹琴！是真不知道，还是真想挨揍啊！”

就像实物与影像、本质与旁支末节的关系，镜面一样的玻璃中，所有混混都高高的举起相反的手。

“致远，这个人是你的朋友，还是顶替咱们领盒饭的！”从不放过任何细节的慧娜，细思细想的问道。

“我虽然是代表其他地区参赛，但在安城也有不少朋友。有可能跟你们熟悉的兄弟还在同一个酒局上碰面。就这么动手的话，他们也都会很难堪啊！”明俊轻轻的说着，目光中噙着最起码的怜悯。

不要说畏惧，那些人连看都没看明俊一眼。虽然他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但和暂时断了话题的明俊相较，已经有本质上的区别了。

“你也就这么点能耐吧？那好，你把他们都叫出来。我倒要看看有几个是重叠的！”

“怕不怕死都给老子叫出来！”更为激进的混混也都在一旁帮腔。

意想不到的因素频频作祟，仿佛正翻阅着无聊透顶的资料，明俊的脸上呈现出深思熟虑的神情：“虽然你们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我一直在想要怎么给你们留一个保持原样回去见人的机会！”就像灰蒙蒙的太阳正悬挂在西边，猛然仰起脸的明俊，眼光饶有层次的暗淡下来。

“少啰嗦！老子收拾完你，再收拾他们！”

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面对一群攻击本就没有章法可言的混混，连目光都更具杀伤力的明俊，拳脚之突飞猛进，实在是超出他们的预想。暴风骤雨间，高高腾身的明俊，一记右腿横踢便扫在领头混混的前胸。力道如此威震，那个斗志高昂的家伙，踉跄两步都没能稳住身体。

想躲过但又想看清身法的帮腔者，表现得就更是不堪一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慌意乱似的，迟缓的一秒内，身影如风的明俊，纵身一跃，一记飞腿也向他袭来。至于那些助威呐喊的小喽啰，光是凝视着重重叠叠的进攻，就已经如痴如醉，现在的他们就像一群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朝不同的方向逃窜，在犀利的裂空声传进耳畔的一刹那，他们哀嚎着跪到虚晃一招的明俊脚下。

犹如冰天雪地中的雪狼，目光异常冷静的明俊，下意识的望向醉卧脚边，呼吸急促紊乱的混混：“明知道你们会输，但没想到都输得这么狼狈！刚刚不是叫嚣着人多力量大吗？”

“不会吧，这么快就结束战斗了？”全神贯注的慧娜是唯一一个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连额发也湿哒哒的黏在脸颊上的人。

“看似默默无闻，身手倒足以称霸天下！致远你别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设好了这样精彩的局，让郑昊乾钻。”慧娜一边津津有味的回味着那场直冲巅峰的对决，一边神秘兮兮的笑道。

“明俊是高手中的高手，从他出赛以来，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但这么完美的铺垫，我们等下可要好好利用才行。”

当毫无缚鸡之力的致远走到蹲成一排的混混面前时，漆黑的树桠间摇晃着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本已息事宁人的明俊，骄傲的挺起胸膛，大力的搭了搭致远细削的肩膀。

“我和你们原本无冤无仇，为何要一再做出这种事？”深藏不露的致远不动声色道。

“走着路或开着车偶尔就会这样。因为一两次不过瘾，所以就不断的报仇啊！”瞟了一眼眼珠淡漠的明俊后，刚刚还声势如虹的领头混混，瓮声瓮气道。身后的他们更是打死也不会把原话和盘托出的。

“一两次不过瘾，就要不断的寻仇？看来你们完全没有吸取刚刚的教训啊！”明俊气势满满的朝着他们喊道。

“那个…”紧滞的声音从领头混混身后传来，偷偷凝视着明俊异常凝固的表情，绝大多数混混们再也不敢置哙。

“为了搞运动，我才一直循规蹈矩的生活。但看见一直充当马路杀手的你们，我突然不想再做置身事外的善良人士了！”仿佛转瞬间接过大批盒饭，明俊交叠在胸前的双臂，略微向下一沉。

“理由足够充分，动机却很混乱。想必你们不是为区区一桩小事寻滋报仇，而是为了达成与某个人的约定，在寻滋报复吧！”

致远的眼神从深思熟虑的沉着，直接转变为只有自由人才具备的无限延伸。

“不，跟你作对全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旁人不挨着！”黑暗的树叶在剧烈摇晃着，从树木的幽径处飞出许多黑鸟。凝结的露水溅到领头混混低垂的眼帘中，在他闪耀黑色光芒的眼瞳中，渐渐映出那些鸟紧滞收缩的羽毛。

“我最后再问一次，真的没有人指使你们吗？”

致远并不是孤军奋战，明俊一直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掌控着局面。

“你们可要想清楚，敢说错半个字，想想我的拳头！”

“派你们来的人，早就预料到你们会有这种下场！如果今天真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以他自私自利的性格怎么可能保你们出来？不把多余的包袱砸到你们头上就算是很讲仁义了。”慧娜以优胜者的口吻充斥着所有人的头脑。

就像是被赶到悬崖边上的猎物，领头混混被明俊踢到尖叫：“哥，哥！拜托你说句话。”如尸体般间歇抖动几下后，他的嘴里再次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都看到了？这就是不老实的下场，你们几个也要遭受同样的惩罚吗？下一个会是你们中间的谁呢！”阻挠来势汹汹的杂碎，致远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不这样吧，我暂且发次慈悲心放了你们。可你们一定要替我给那个幕后主使带句话，像这样程度的越线，我也只能容忍到今天了！”

头领混混脖颈处，泛着暗芒的汗水指向一片不知名的树林，活动空间本就拥挤的那帮家伙，此刻就只剩下一片散不掉的汗臭。

“伤得比我预想的要更严重，昨晚也是挨了这帮家伙的打吗？”真挚且温厚的明俊，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明的舒适。

“嗯，今天幸好有你在，否则我可能再也看不到日出日落了！”感激万分的致远，专注的望向明俊。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混蛋！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水了。只是不知道幕后主使人在哪里？”最讨厌硝烟弥漫的明俊，为了致远也必须这么做。

“兄弟，你还是现在就做回善良人士吧！”

“为什么？”就像全身的骨骼在体内打斗一样，明俊实在无法冷静。

“都说是个坐拥200多万粉丝的大主播，只一个小时，他的直播间就能卖出破千万的销售额！”

“就冲这？喂！你是想忍气吞声吗？”一个危险的念头在明俊的头脑中萌发，但他依然不想让致远再度蒙受屈辱。

“不是忍气吞声，只是现在还不到股值巅峰，抛出的话太可惜了！郑昊乾，虽然总是越过我的底线，但他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看着欲言又止的明俊，致远微微一笑。“老实说呢，我并不是个纯粹的棒球手，特别是最近，我对经商非常着迷！”

在浩瀚无垠的平原上纵情驰骋，两个人的呼吸也随即畅通起来。慢慢观察着致远不停变幻的脸色，慧娜动了动唇片，径自莞尔一笑。

“我就是担心会出今晚的事情，才频繁拒绝你的盛情的。”不假思索的致远，摇摇头笑着道。

慧娜头也没回的看着飞驰的灌木，小声咕咚着：“我也是早就联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才一再坚持要送你回家的。”

看着不远处连绵巍峨的山峰，筋疲力尽的慧娜双眼翻飞着墨绿色的暗芒。“但现实远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劲爆，我尤其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惊天撼地的大反转！喂！他也是你送给郑昊乾的当头一棒吧！”

经过一段陡峭的下坡路，又驶过一段看不清出路的柏油路后。车子开始向着贯通的漆黑树林前进。

“在你近似宏伟的蓝图里，就没有公共交通这个相对安全的选项吗？”清新如梦境的雾瘴里，致远的目光轻柔明澈。

“都说是事急从权了，哪能想得这么长远！”慧娜可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蜕变得浑身轻松，此刻的她依然心有余悸。

“煞风景的事先放一放。对了致远，刚刚那个赶来救场的人是谁啊？”想起漫天飞舞的桃花中，那个男人气壮山河的情形。慧娜的口气听上去反而宽松了许多。

“你说明俊啊！他是我在上一个棒球队，做一线教练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在彼此的对面场地训练。”致远修长的脊背透出淡淡的疏离感。

“哦！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句话用在这种时候最应景了！”慧娜将身体最大限度的贴在副驾驶座位上，双眼渐渐蓬松。

“这两天可千万别再跑空了，我有点私事不得不向单位告些假。”

尤爱偏头联想的慧娜，只觉有股突如其来的冰冷，顷刻间从指尖传递到脚趾，她睁大了眼睛望向致远：“什么事啊？不会又是和郑昊乾有关的吧！”

“郑昊乾？我的眼界可不仅于此。”酡红的双唇抿得极紧。强烈的路灯返照进车里，致远那青紫煞白的脸色隐隐泛着一抹骇人的朦胧。

“我可是你的亲信啊！跟我都不能说？白致远你可真是要干大事的人！”用力推了两下致远的肩膀后，重新瘫软在座位上的慧娜，恨不得用指甲掐他。当密集的雨线溅满车窗时，来自慧娜心灵的吼声与咒骂也渐渐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