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混乱世界中的噩梦

“请问局座的办公室怎么走？”、“好的，多谢。”姗姗来迟的徐致远像个异乡人一样东张西望，即便被秘书带进办公室也免不了初进门时的四面环顾。

“是这里，过来坐吧！”

刚刚“接单”的慧娜，将两杯温热的咖啡放在局座与来访者的面前。只是抬眼的瞬间，她就被致远清冷疏离的气质惊呆了。

“致…徐致远！怎么是你？”在慧娜喊出名字的同一瞬间，致远的手停住了。

“你们认识啊！”

对突发情况始料未及的慧娜，瞬间哑口无言。

“如果局座能在我进门前先大致浏览下我的简历，相信您不会这么惊讶。”

勺子重新搅动在杯子里，同时慧娜抵在致远桌边的手也松开了。

空气中曼舞着灰尘，在淡淡的光线中，三个人的脸孔也如灰尘般，随时会消散而去。

“真没想到，在一堆求职者名单中居然能见到这么久违的球手，简历中说你是初代筑梦队的主力队员？”

“没错。”

“如今却是来应聘主教练一职，想必你当年或者离队后的这段时间里一定立下过什么赫赫奇功吧？”局座的眉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缓缓**，不觉受到惊吓的慧娜，忙将沙发椅子挪了挪，并向后退了一下。

“并没有。”致远的声音仍很平静。

“啊！确实没有，我手中的这份资料显示，你只是年初宣布解散的**队的普通教练员。”随着一记洪亮的嘲讽，一道暗色光芒刺进慧娜的脑中，令她不寒而粟。“人往高处走这句话固然是有一定道理，但做人也不能太过于好高骛远，万一能力与职位不匹配，徐先生我不唬你，急于求成的下场就是自讨苦吃！”看着局座和致远“相互怒视”，慧娜的肩膀不停的抖动，连呼吸也迫促起来。

漂浮着金黄云朵的训练场，

熟悉又紧张的气氛再度袭来，徐致轩浑身汗毛林立。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向以欺负自己为荣的邓嘉勋，此刻却站在自己身后，若无其事的将一粒粒花生抛进嘴巴。

“喂！兄弟怎么又跑到这躲清闲了！”实在猜不透张俊誉如此用意的孙华霖，一脸天真的问道。

“清闲？我现在可一点都不清闲，简直比自己打球都累。呶！这不俊誉哥安排的差事，让我每天站在这里，还说要我寻找团结新成员的恰当契机。”

“不会吧？难道你把这小子和这小子哥哥之前做过的事情都忘掉了？”

“怎么可能，不过每天朝着新成员前进一点点，确实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呵呵徐致轩，可远比我们想象得还要聪明，也更隐忍。”

邓嘉勋这么一回复，孙华霖只是动动嘴唇冷笑了下。

“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你给征服了？”

“也许吧，如果俊誉哥早点挖掘到如此宝藏的人才，说不定连你也被征服了呢。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毕竟我们总得顾及着点昊乾哥的面子。”

望着汗流浃背的致轩，华霖充分明了的那种笑与嘉勋完全发自内心的笑之间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窗外，吸收了夕阳光的雾霭开始烈烈燃烧起来。

为什么主教练偏要跟致远过不去呢？难道他们之间有陈年老帐？但在慧娜的记忆里，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熟悉的人才对啊。寂静中似乎有人隔着一道门缝说笑，虽然声音时断时续，但慧娜不禁替致远捏了一把冷汗。

“从教练员跳槽成主教练，你觉得你现在的优势是什么？换一种说法，请你务必给我一个，能让我在众多出类拔萃的精英中非选你不可的理由？”

尤其令局座讨厌的是致远一贯沉着冷静的眼神，仿佛自己的习性早已熟知。坐在一旁的慧娜却清楚的看到致远眼中的薄怒稍有点畏缩，但总体上依然保持着一副并不以为然的气度。

“理由就是…作为一线人员的我…更清楚棒球的基本规则和整个团队的基本素养。”

冰凉的咖啡已然抵在即将喊出卑怯声音的慧娜的牙床上。坐在一旁的局座也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确定要跟我强调的是基本规则和基本素养？不是什么别的？”就连思维跳脱的慧娜也非常困惑致远的说辞，但眨眼间局座就已经凑近了致远，不仅如此，局座的下巴还直接顶在致远的额头上。

“是的，而且我认为只这一条就足够了。”

“哈哈哈，徐先生不得不说，你可真会开玩笑！”隐约看见一些细密的虫子开始在局座满脸的褶皱中舞动着，慧娜的手顺着发丝压向后颈。

“这可不是玩笑。这是我在一个月前的赛场上，亲眼印证的结果。”局座的喉咙在颤抖，但他却并没有将视线转过来。看着蜷缩蜷在局座身后明显非常不安的慧娜，致远接着断然道：

“所谓基本原因就是大众口中的底线问题，如果不及时纠正的话，或许筑梦队还会连续拿十年的倒数第一，即便是面对崭露兴角的新生队，也会一击而垮。局座，虽然当初的筑梦队也并非是如今日的精英、纵横队一般的虎狼之师，但我想我的队友们也一定不愿看到奋斗半生的理想，就这么被一帮毛头小子亲手葬送。”

在徐致远说出理由的同一瞬间，局座的手背在了身后。挤满办公室门前的员工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变得哑口无言。

“哈哈，徐教练，你开车的水平应该也不怎么样吧，连个转向灯都不打就一头撞进来了。你知道你刚刚的话有多招恨吗？”

空气很安静，除了慧娜剧烈的心跳，就只剩下致远低沉却不消沉的声音。

“怕挨打就不会说了。但想必在座的你们应该都看到了，网上有不少筑梦队比赛的视频。在视频下方的评论区基本也是一边倒的状态。”

“哎！那些都是恶意剪辑的，自从一年前筑梦队拿下第一个倒数第二开始，剪辑的视频就没有断过。唯一不同的是，视频的加工越来越精良了，哈哈，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在你和你的队友心中，他们已经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是吧？然后还要出于什么觉悟信仰的，来接所谓的烂摊子，徐致远在我看来你这个年纪的人不应该这么幼稚啊！”

事态急转直下，滴着豆大汗珠的慧娜和咬紧牙关的致远，只好用**自己的脖子与头发的方式迅速交流下眼神。

“毫无本领的家伙，竟敢口出狂言？”碍于慧娜和致远之间尚不分明的关系，怒火抓在胸口的局座只能用脚踢着并不能一解心头之恨的桌子。

无意瞥到慧娜越来越惨白的脸，致远连忙扭头，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骄横的局座道：“如果筑梦队不能尽快着眼于内部整改，我相信更糟糕的恶意剪辑一定会越来越多。虽然您的球手们并非娱乐界的明星，但长此以往，过于重压的负面情绪一定会打消他们的赛场积极性和进取心，同时也会让一些以进业内一线筑梦队为荣的少年们望而却步。那么，在不久的将来，或许一年、半年、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筑梦队一定会以解散的方式，从此消失在棒球界的舞台上。想必这一定也是你们在座的所有人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办公室内风波不断，训练场里却宁静如港湾。

“当啷啷…”致轩的球一次次的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一起颤抖。

“这简直…喂！兄弟你别告诉我这小子每天都要练到这个时间。而且还这么保质保量！”

这不单是华霖发出的声音。就连聚在周围的所有人，几乎也是同时不自觉的发出了感叹。

“没错，所以我刚刚才说他远比我们想象的聪明、也更隐忍。或许年度最后一次比赛，他的真实水平就在那一分。”邓嘉勋的脸上了无波澜，并不像平时给予华霖以明亮笑容的率真男孩。

“拿下一分？那有什么用啊？我们输可是…”

“如果昊乾哥能多拿几分，或许替补也不用那么藏着掖着了。这是根据近段时间的实地考察，得到的最终答案。”

夕阳西下，准备收工的致轩，回头望向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华霖和嘉勋。尽管他们的眼神并没有相撞，但致轩心底还是惴惴难安。

“行了，给那小子点喘气儿的机会。我们先去吃饭吧！”站在致轩背后的嘉勋用目光指着他，随即说了句简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