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渡边！立刻将刀放下！”

“可是先生……”

“放下！”

小林太郎的呵斥声中，这个叫渡边的男人总算是将刀收了回来，只是，那双看着沈雷的眼中依旧充满了不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谁都是始料未及，王二麻子刚准备再开口帮忙解释一下，沈年低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事情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走？事儿还没办完呢咋能就这么走了？

王二麻子这心里那真叫一个急啊，瞅着沈雷拿出烟丝准备点烟，他连忙激灵上前，二话不说拿出火柴就赶紧过去给点上。

沈雷倒也不拒绝，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后，他忍不住被呛的咳嗽了两声，这声儿还没落呢，王二麻子的水已经递了上来。

“沈老爷子，您喝口水。”

瞅着殷勤递过来的水杯，沈雷没喝直接放到了一边儿，然后低头吧嗒吧嗒的继续抽。

屋内被熏得是烟雾缭绕，王二麻子连忙对小林太郎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连忙上前恭敬的说：“沈老爷子，请您原谅我手下的鲁莽，我替他给您赔罪了，请您收我为徒好么？”

沈雷咳嗽了两声后，叹息说：“小林先生，我说了，我就是一个耍皮影的，您要是想学，出门儿右拐满大街都是，还是甭从我这一棵大树上吊死了。”

“可是，您才是皮影世家的传人不是么？”

“啥？啥世家？”

瞧着沈雷瞧过来的眼神，王二麻子连忙解释：“应该就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人家。”

了然点点头，沈雷摇头说：“害，我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哪是啥一代代传下来的，王队长，你说是吧？”

王二麻子一听，瞅着这父子俩阴沉的脸色，艰难的咕咚咽了口口水，连忙附和道：“是是是，小林先生，沈老爷子说的没错，在我们渤海里会耍皮影的人还真挺多的，您要真想拜师学艺要不……咱再换个？”

小林太郎当然不知道这王二麻子其实是害怕龙爷报复所以才这么说的，所以，瞅着沈雷执拗的就是不肯松口，他最终也只好点头说：“好吧，既然如此那叨扰您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雷父子谁都没开口，各自忙活着手上的事儿，见他们这样小林太郎也不想再难堪，转身带人匆匆离开。

听到房门关上，屋内终于恢复了安静，七岁红这才从暗格里走 了出来。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凝重的皱紧了眉坐到炕边说：“沈伯，我咋感觉这个小鬼子的到来肯定会给你们带来灾难呢？要不，你俩还是去龙哥那里躲躲吧！”

沈雷疑惑问：“小凤，你这话咋说的？”

七岁红皱眉说：“你们不知道，这个小鬼子和斗鸡眼的关系特别好，蛇鼠一窝，被他们这种人盯上能有啥好事儿？我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沈年摇头说：“小凤，你放心吧，我量斗鸡眼也不敢明目张胆和我们过不去，他们难道不怕我师兄他们找茬么？”

“他们明着是不敢，可背地里呢？你能保证他们不敢么？”

沈雷附和点点头说：“是啊，小凤说的没错，咱们得赶紧先把家里那些宝贝藏起来，免得再落入小鬼子手里，那我可真对不起咱们沈家的列祖列宗了。”

“嗯，那就把它们藏到后山地窖里吧！”

沈雷赞同的点点头，而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再次传来了一声呼喊。

“沈大哥在家吗？”

沈雷一听这声儿，脸色顿时大变，连忙焦急的说：“艾玛，是杨半仙儿来了，这家伙嘴上可没个把门儿的，要是让他看见了小凤儿指不定能传多远出去呢，赶紧的，小凤儿你去待里屋会儿。”

这个杨半仙儿镇子里就没人不认识他的，和沈雷父子一样，这家伙也是个耍皮影的，不过，这家伙是真真正正的半吊子，才学皮影没几年，这手艺甚至还没他的嘴巴有名呢。

七岁红自然也了解这人，所以二话不说穿上鞋就赶紧去了里屋，等沈雷把门打开，杨半仙瞅了瞅屋里，忍不住好奇的问：“我说你们爷儿俩大白天的这是干啥呢，门锁着干敲也不开，不会是这屋里藏了谁家的小媳妇儿吧？”

沈雷老脸一沉：“滚犊子，老大不小的人了没个正型儿的，你这一大早的到我这儿干啥来了？”

杨半仙尴尬笑着挠挠头说：“来找您我还能干啥，当然是为了让您给我做点儿皮影儿了。”

渤海镇里很多的皮影班子其实都是半路出家，这些人通常只会耍皮影，而对于制作却是并不精通，所以，像这种就需要来找沈雷他们这种会做的买了。

沈雷面色惊讶的问：“老杨，皮影可是咱们皮影匠的吃饭家伙事儿，你该不会是又把它们给搞坏了吧？”

杨半仙一脸无奈：“这还真不能怪我，前两天去小沟出场子嘛，赚得不少，我一高兴就多喝了两口，谁知道回家的路上连人带车都摔进了冰窟窿里，亏得我机灵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面爬出来，不然，这会儿你看见的可就是个鬼了。”

“那整个皮影箱子都掉里面了？”

“可不是么。”

“行啊，人没事儿就行，啥也没人命重要不是？”沈雷说着磕了磕烟袋，然后继续道：“不过，咱们这一码归一码，再做一套也行，不过这钱可一分都不能少。”

“这肯定的呀！钱我都带过来了。”说着，杨半仙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放到桌上：“这些是定金，等做好了我再把剩余的钱一块儿都给你。”

“成，那三天之后你过来取吧！”

“那就麻烦你们了，没啥事儿我先走了。”杨半仙说着起身就要走，忽然脚步一顿，转头问：“哎我说，你家这锅里炖的啥玩意儿，咋这么香？”

沈雷面色一紧，连忙说道：“这不前两天我去小山村赶场子么，人家村长送了我只野鸡，小年这几天身子不太好，我就给他宰了打算给他补补。”

杨半仙一听，立刻露出一副眼馋的模样。沈年在一边儿看着他这样，自然知道他这心里是在琢磨什么，沉声问：“杨老板，这大清早的你就过来是不是没吃饭啊？”

“可不是咋的，也不怕你们笑话，为了筹这个买皮影的钱，我可是一天都没吃了，这肚子早就……早就……嘿嘿……”

沈年听罢对父亲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转身去了厨房，没多久，他端着个碗折了回来。

“家里也没啥，你拿去也吃点儿吧！”

“行，那就谢谢您了，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三天以后我再过来哈！”

杨半仙边笑边端着碗转身出了门，不过，这大门刚关上，他脸上的笑意立刻就耷拉了下来，瞅着碗里一个鸡腿和两个大饼子，他狠狠的啐了口，没好气说：“妈的！这打发叫花子呢！一只野鸡就给老子个鸡腿，连口鸡汤都不给老子一口，你们他妈等着！等老子发达了非弄死你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