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偶遇

　东方古国燕支国。

　自从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被推翻，建立了没有皇帝的新社会制度以来，朝堂上就没有一天安稳过。好像走马灯，长则三五年，短则一年半载，甚至几个月，就会发生一起流血的或不流血的政变，更换一个新的执政人物上台，那是好一阵子的军阀混战。

现在总算天下太平，民心思定，百姓修养生息有了一点希望。只是这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又有了些动荡。

这使得内外隐藏的一些不安定分子感到有机可乘，并产生了觊觎之心。可尽管边界上有某邻国陈兵窥探，虎视眈眈，却一直也只是不安份的小打小闹，并没有大的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还不是时机和火候，在这片辽阔的国土上，还有一支规模庞大勇敢善战的军队，它们像一道坚固的古老长城，支撑着这个国家，巍然不动，守卫着自己的国土和家园不受侵犯。

但由于经历了多年的战火和自然灾害，人们生活贫困，国民经济严重不发达。在当时的条件下，一般各地的通信媒体，只有报纸和广播电台。想知道外面的声音，人们只有通过收音机和有线的小喇叭才能收听得到，而买得起收音机的人不多，安装有小喇叭的地方也不多。所以上面如果有大事要告诉百姓只能派宣传车下去将信息宣传到户，才能人人皆知。

于是，十四岁的女孩孙莹所在的学校春江市第一中学接到通知，要孙莹立即去市里报道，有任务。她急忙回家、穿上市政府里下发的当时最流行式样的军服，带上军帽，扎上爸爸军队里发的军用武装带，虽然没有带着金星的领章和帽徽，今年正上初二的孙莹却也像一名女战士，在镜子里前后照一照，白白的瓜子脸，乌黑的长眉，亮闪闪的丹凤眼，紧抿的红嘴唇，一米五八的身材，梳着两只齐腰的小**，倒也显得英姿飒爽，挺像回事。

去到十公里外的市政府时那里的录音器材都已经准备好了，拿过那篇文章仔细看一遍，将上面不常见的生字校对准确，就开始了录制。得益于几年来老师的专门指导和各种机会的练习，孙莹的阅读水准已很高，一般的文章只要看一遍就能顺利通过。当然她也有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录制这样的文件，她要避免漏出自己的童音。孙莹端坐在椅子上，调整好呼吸，压低嗓音，尽量用能与胸腔共鸣的声音发声，模仿电台播音员的声腔，稳住气息将文件读了一遍。然后广播站的技师又从头放听了一遍，，把几处不满意的地方修改了一下，就算完成了，他们把这盘磁带带回去后，还会复制出更多盘，来供宣传车出去使用。

往后几天孙莹去上学，曾经在大街上看到宣传车经过，

“各军种，兵种，————大青山要塞区————”；

“撼天易，撼我军难！————”；

听到高音喇叭里的，类似电台播音员的声音，孙莹觉得还真不像是自己的，标准的普通话讲的自然圆润流畅，语调有抑扬顿挫，还算满意吧。

至于学校中有那么多的学生，为什么只有自己普通话讲得好，甚至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自己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却被老师给发现了，并屡次推荐给市里开大会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至于去给市里录制宣传磁带，更是有许多次了。当然，这都是免费的。最多给发身演出服，赠个礼物什么的。

这说到参加演出的事，更是奇怪，孙莹的父母虽有些喜欢唱歌，却也只是唱一些部队战士的歌，还有一些老区的民歌。可是孙莹从收音机里却学会了唱京剧，有时哼哼着唱，不知谁告诉音乐老师了，学校宣传队老师就找来了，一定要收她进宣传队排练，还要去省里参加汇演去。

哎，无奈孙莹只能想，这可能都是遗传惹的祸，听奶奶说过，祖上是从京都迁出来的，早先的朝代时京都还是祖上的封地呢。难道这说话和唱戏也能遗传吗？有点意思，解释不了。

这烦归烦，孙莹也没办法，连班主任都挡不住，说她可是班里的尖子生，是学校的骄傲，如果去宣传队演戏，这耽误了学习算谁的？但在市宣传部的干涉下，说是上面的任务，要班主任配合。并一再表示不会耽误学习，会有老师给补课的，班主任也只好放人了。

谁知道这次汇演还真是一炮打响了，结果与临市的一个演出队并列第一，并被通知将与东南军区文工团合并，组成春节慰问团，届时到部队慰问演出。老师们高兴，同学们也高兴的不得了。可就在临返回学校的前一天上午，老师突然点了五个同学的名子，说这五个同学要准备一下，军区首长要接见。说是首长看了报上去的档案，发现里面有部队里的军人子女，就提出想见一下。这五个人里就有孙莹和同住一个大院的，另外一男一女两个同学，王正军和刘莎莎。

老师笑着叮嘱说：

“到时会有首长派人来接，老师虽不去，你们也不要紧张，就是聊聊天。你们在首长面前要有礼貌，问什么说什么，不要多言多语，如果有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可以去问孙莹，她可是学生代表啊。”

果然，下午不到三点钟的时候，院子里就开进来了两辆吉普车，下来一名面容严肃的年轻战士，然后把五个同学引进车里安排好，车又开走了。

车子一路在柏油路面上行驶着，五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是等到达一座办公楼前，看到楼上悬挂着一枚偌大的金色军徽，及看到楼前紧握着冲锋枪，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许多高大彪悍的警卫时，都不吭一声了，乖乖的随着战士在前面引导而进，一路上到二楼右拐，在一面门前停下。

“报告首长，孩子们带到！”

“进来”，

里面随即传出低沉的声音。门打开了，室内是一间大的办公室，靠门起有一圈黑色皮沙发，一个大的玻璃茶几，往里有一个写字台，一位中年面目清瘦的军人正在写着什么。看到孩子们进来了赶忙站起身，慈祥的笑着说：

“来了，同学们坐啊”

同来的战士让孩子们在沙发上坐好，又端出来两盘糖果放在茶几上，微微一笑，对孩子们说；

“这是江司令员”

“首—长—好!”

五个孩子连忙陆续站起，一起向首长问好。

头发斑白的江司令员满脸的笑容，摆手让孩子们快坐下，战士拿来一把带圈的转椅让司令员坐在孩子们面前，方便谈话。这期间坐在最外面的孙莹发现，这间办公室里面还有一间，门开着，可以看到沙发上有一个身穿崭新军服的年轻军人，他正专注的低头看着一本书。

“吃糖吗？”

江司令员递给孩子们糖果，五个孩子互相看看，有些扭捏，然后都接在了手里。

“咱们聊聊啊，谁先说？那就你先说吧？”

江司令员指了指刘莎莎，可能刘莎莎并没有想到会先问到自己，一时愣住了，没有明白应该回答些什么，憋红了脸，着急之下将目光投向孙莹，一边小声哀求的说：

“孙莹，你来说啊！”

江司令员也将探寻的目光转向了孙莹，这是要赶鸭子上架的节奏啊，孙莹看着好几双射向自己的目光，感到已退无可退，而无需再退。立即站起身来，昂头挺胸，面向江司令员答道：

“报告司令员，我叫孙莹，14岁，身高一米五八，我爸爸叫孙文远，是某部队首长秘书。她叫刘莎莎，13岁，身高一米五二，她爸爸和我爸爸一个部队，是作战科参谋，叫刘海潮。我和刘莎莎都是春江市第一中学初中二年级的学生。报告完毕！”

孙莹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急不缓的回答，因为她是一边回答着，还要一边在脑子里快速组织词句，所以虽然速度不快，却也平稳清晰，不卑不亢。

“奥，很好，我听清楚了。你还是挺有口才的。继续努力！”

江司令员笑了，夸奖了一句。

“是，谢谢首长！”

孙莹又立刻答道。

“坐下吧，咱们聊天，可以随便些，都坐着说话就行。”

江司令员非常和蔼可亲的给孩子们说着。

孙莹坐了下来，看了看同学们鼓励的眼神，也放松的笑了。

但当孙莹无意之中扫了一眼里间的那位看书的年轻军人时，却发现他不看书了，一道清冷探寻的目光望过来，那尚存几分稚嫩的面庞正在转向自己，像葵花向阳。白净清秀的脸，有些“奶”，年龄不算大，也就二十多岁，多不到哪去。可那双大眼睛里的目光不对，在看什么？好像在看一个宠溺的正在撒泼的小妹妹，或者是一只宠物。

孙莹顿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即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扭过头不稀的看他了。

江司令员与孩子们笑谈了一会，觉得差不多时间了，就吩咐身旁的战士把他送给孩子们的礼物拿出来，发给他们。战士去了里间的办公室，拿出了几个纸盒子，可能觉得有些拿不过来，就招呼了一声：

“慕秘书，帮一下忙来。”

于是两个人一起把礼物分别发给五个孩子，江司令员还告诉孩子们，盒子里是一尊名人塑像，是用一种化工皮料制做的，外面涂了一层荧光粉，晚上放在暗处会发光。哦，好神奇啊，孩子们高兴坏了。

“好你们回去吧。”

江司令员笑着向孩子们告别，那个战士去开车过来。等车之间孙莹回了一下头，却看到那个慕秘书也站在江司令员身边，看见自己看他时，杵着欣长的身材，眯起眼睛，微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邪肆而优雅，轻扬的唇角带着一丝的戏谑。孙莹能读出他心里没说出的那句话：小丫头片子，敢嫌弃我，算你厉害，你给我等着！

孙莹不在乎的轻哼一声，她的心里也有了一句话：新兵蛋子，神气啥！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在**身边工作吗，还怕了你了！转身便走，抬腿闪进已开过来的吉普车，很快车就开走了。

终于放松了，孙莹可不要再看到那双目中无人充满骄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