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送别

见于英杰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李春柔好奇地问道：“杰哥，你突然傻笑干什么？”

于英杰笑着说道：“我是想起六年前的那次分别，你非让勇汉照顾我，二丫还不帮他。”

李春柔微微一笑说道：“是呀，都六年多了，没想到我俩才刚刚重逢，这又要分别，也不知道再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于英杰违心地说道：“我估计会很快，那边统一后，团长和政委就向上级打报告，那时我就能回来了。”

李春柔叮嘱道：“打仗时小心着点，子弹可不长眼。”

于英杰笑着说道：“放心吧，打我的子弹还没有造出来呢。”

“就会贫嘴。”李春柔白了于英杰一眼，从衣兜中掏出一个本书说道：“杰哥，你不是有块怀表吗，给我看看。”

于英杰掏出怀表递给了李春柔，李春柔接过怀表，一按机钮，叮——清脆的声音中，表壳轻盈的弹跳而起，她翻开书，从中间拿出一张夹在其中的一雨照片，又掏出一把小剪刀，将照片剪成圆形，随即按进怀表表盖中，这才递给于英杰说道：“杰哥，想我时就看看。”

于英杰接过怀表一看，怀表盖内是一张李春柔的身穿军装的标准照，于英杰将怀表放回衣兜。

李春柔想想说道：“把你的钢笔给我用下。”

于英杰掏出钢笔递给李春柔，李春柔接过钢笔，在书的扉页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于英杰说道：“这本书送给你，这可是刘院长奖励给我的。”

于英杰接过一看，欣喜地叫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太好了！”

想想从背包中也翻出一张二吋照片说道：“这是去年在沈阳时，我和你哥分别时留的影，你留下吧。”

李春柔接过照片看着说道：“我哥他可直精神呀。”

于英杰说道：“你到时好好打听一下，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会在哪。”

李春柔想想说道：“对了，刘院长认识人多，到时我让刘院长帮忙问问。”

于英杰看向树林外说道：“刘院长可真是个好人呀！”

就在二人有说不尽的话要说时，山道上的吉普车打响了喇叭，于英杰向外看了一眼说道：“柔柔，我该追赶部队去了。”

李春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跟着于英杰走出了树林。

来到吉普车前，刘院长笑着说道：“小于，时间不早了，你该追赶部队了，我和小李就从这走回医院。”

“谢谢刘院长。”于英杰一挺胸后说道，随后看了一眼吉普车说道：“刘院长，能让我自己开吗？”

刘院长微笑地点点头，随即说道：“小张，你让小于开车。”

“是！”

要分别了，李春柔走到于英杰面前，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坏了，差点把这忘了。”

说着来到吉普前，拿起一个小布口袋说道：“给你，这是静逸给你买的。”

“啥？”于英杰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蛤蜊油。我又不是女孩，还送我这些。”

李春柔说道：“这可是静逸昨天在镇子上转了半天才给你买的，她自己都不舍得买。”

于英杰心说，人家都给买东西了，自己怎么也得回送一个吧，送啥呢？自己就一穷当兵的，这会拿什么送给她呢，想着就下意识地在胸前衣兜上摸了一下，一个硬物触手，他随即抽出说道：“柔柔，这是我战场上缴获鬼子的，你代我送给她了。”

李春柔伸手接过，有些醋意地说道：“要不是看你马上离开了，我就让你自己去送。”

刘院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一旁响起：“小于，时间都过了，快走吧。”

该分离了！于英杰马上将背包往吉普车后面一扔，向刘院长和李春柔敬礼后，跳上吉普车的驾驶位上，向二人挥挥手，跟着发动车子，又回头说道：“再见！”

“再见！”

吉普还没动，李春柔又跑到于英杰旁边说道：“杰哥，你等下，让我为你再唱首歌吧。”跟着，李春柔就站在山道边，唱起了《喀秋莎》。

……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

油门一踩，吉普车发出轰鸣，随后箭一样的冲了出去，于英杰没有回头，他不想，也不敢，他怕再一回头，他真的就不想离开了，忍着不去看后视镜，将车开得飞快。

歌声在身后继续唱着：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

等拐过一个弯后，于英杰这才放慢速度，看了后视镜一眼，当然，此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歌声也同样听不到了，他一脚踩着刹车，跟着，眼泪就留了下来。

赴朝的部队在怀化集结，等了一天，军里专门调来的汽车，沿榆（怀化）邵（邵阳）公路到衡阳，再沿衡（阳）湘（潭）公路抵达湘潭。

一路上，于英杰几乎没有与战友们说话，他就这么在行军队列中机械地走着，战友们一路唱着当时军队中的歌曲，而于英杰的心里，反复都唱着李春柔送别他时唱的那首《喀秋莎》。

随后等了两天，上了专门调配来的一列客车，在车轮与铁轨规律的撞击声和车厢吱吱嘎嘎的扭曲声，经过长沙到达了武昌，再一节节上渡轮过了长江，又坐了一天一夜，这路上，别人与于英杰谈话，他也就机械地哼两声，一但大家不说话时，他就翻开李春柔送给他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突然，车身感觉一阵剧烈地晃荡，很快，整个车身就平稳不动了。

列车速度的变化，让车厢内正熟睡的人们纷纷醒来，张教德双手揉了一下眼睛问道：“这是到哪了？”

靠在窗边坐着的宋德万，在列车进站后就伸头张望着，当他看见站台上郑州站三个字时，站起身来说道：“郑州，我们的集结地到了。”

张教德拍了一下坐在身旁正在埋头看书的于英杰说道：“小于，跟我到车站上去问问。”

“是！”于英杰无精打采地回应道，随手将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说放进挎包。

已经知道于英杰事的张教德、8团2营营长宋德万、8团2营专员金天熙和9团3营副营长李承豪四人在列车上把于英杰拉在他们一起坐，还劝了他一路，可这都抵达郑州了，于英杰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下车后，张教德和宋德万在前面走，于英杰在他俩身后就那么不紧不慢地跟着，先在站台上随意洗了一把脸，他们向车站人员询问了一下，随即找到车站的军运部，张教德问道：“同志，请问去**的人员到哪集结？”

对方客气地问道：“同志，请出示介绍信。”

张教德回手对跟在后面木讷的于英杰说道：“小于，介绍信。”

于英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背着的牛皮公文包中取出介绍信递给了军运部的人。

对方接过介绍信看了看说道：“哦，你们是北上赴朝的同志们呀，前两天才发了几趟军列，向北送走了好些人，不知道是否是你们要找的部队，这样，你们稍等一下，我打电话询问一下当地驻军。”

那里的同志拨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放下电话说道：“同志，请你们在站台原地等一下，马上就有人过去与你们联系。”

“同志，谢谢了！”

几人返回站台，就见金天熙和李承豪迎了上来，金天熙问道：“怎么样？”

张教德说道：“听军运部的同志说，前两天才发了几趟军列，向北送走了好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咱们一样的。”

宋德万补充道：“他们已经向当地驻军联系了，一会就会有消息，看来我们只有等了。”

见一时半会无事可做，于英杰直接靠在站台的一根柱子，又拿出那本带着李春柔气息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再次阅读起来。

这本书在这一路上他已经看过了两遍，可一但空闲，于英杰还是拿出来阅读，也只有在看书的时候，他的思绪才是平静的。

很快，一辆吉普开进了车站，一名解放军干部模样的人走进车站，在铁路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张教德他们面前，双方敬礼后，来人自报家门说道：“我姓范，是这里驻军作战科科长。”

张教德立刻上前敬礼道：“我是湘西来的9团3营营长张教德。”

金天熙、宋德万和李承豪也一同上前自我介绍道：“我是湘西来的8团2营教导员金天熙。”

“我是湘西来的8团2营营长宋德万。”

“我是湘西来的9团3营副营长李承豪。”

大家相互握手后，范科长说道：“你们来晚了两天，临时组建的独立师于4月8日已经赴朝，上级命令你们这次来的同志和其他单位后来的同志组成一个独立团，等军列调整出来就立刻通知你们，下面我将宣布上级对你们的任命。”

随即范科长从牛皮公文包中取出命令宣读道：“命令，你们这些赴朝归国人员临时组建为独立团，任命张教德同志担任独立团团长，任命金天熙同志担任独立团政委，任命宋德万同志担任独立团副团长，任命李承豪同志担任独立团参谋长。张团长，这是给你们的命令，上级命令独立团在郑州休整两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