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美食不是美食

韦香儿诧异的看着李裹儿，用怀疑的口吻道。

“你吃得下那么多吗？”

李裹儿伸直身体，开口反驳道。

“阿娘，裹儿不喜欢吃这些，裹儿想吃口味重一些的。”

韦香儿看着李裹儿嘟着嘴，不禁觉得好笑。她好久没有见李裹儿撒娇了，细细算下来已经有五天了，心情大悦。

“好好好！都依裹儿的。”

韦香儿看着李裹儿这俏皮可爱的样子，开口道。

“凤仪，将这些都撤下去，让食官署的人做些平常吃的端来。”

韦香儿呼唤站在屏风外的凤仪，凤仪连忙走进来。在听到韦香儿的命令后，示意身份低的宫女过来将这些汤食撤换下去。

李裹儿看着这些普通的宫女不慌不忙的上来，再井然有序的退下去后，面对着空空如也的食案，一时间坐立不安，只能看着这座寝宫的布置。

韦香儿看着李裹儿脑袋乱转，目光不断打量着周边的家具，眼前的李裹儿突然变回的她十岁的模样。

那时，也是像这样不喜欢乖乖跪坐着吃饭，一不注意，人就不在原位。每次都能看见她跪坐在李重润身边，而李重润每到这时都会放下碗筷，端起李裹儿的碗筷，喂李裹儿吃饭。

想到这，韦香儿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扬。李裹儿恰巧看到这一幕，紧张感顿时就上来了。

看着韦香儿这令人发颤的笑容，李裹儿感觉周身气温一降，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身子。

必须得找点什么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不然就这氛围，难熬啊！

想到这，李裹儿眼珠一转，有了，嬉皮笑脸开口道。

“阿娘，你和父亲这般恩爱，不如讲一讲你们当年的故事？”

韦香儿瞪了李裹儿一眼，好笑道。

“你这妮子，罢了罢了，既然你那么好奇，我就说一些当年的事吧！”

李裹儿顿时摆正身体，吃瓜啊，最有意思了。尤其还是当事人亲口给出的瓜，味足。

“这还得从你皇爷爷那时说起。”

李裹儿眉头一皱，皇爷爷，谁？回想了一下，是唐高宗李治啊。便又接着听韦香儿说着她的故事。

“我是韦弘表将军的孙女儿，是家里的老大，十五岁就对你父亲一见倾心，当时父亲才刚刚被封为皇太子，便央求你皇祖母让我进宫，你皇祖母答应了，那时她还是皇后。”

韦香儿缓缓道，她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她突然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讽谁。

李裹儿疑惑，怎么不说在哪儿遇到的，又是经历了一个怎样的邂逅，彼此之间的映像又如何。看了正在回忆的韦香儿，正要开口询问的李裹儿闭上嘴，认真的听韦香儿继续讲到。

“初进宫时，我不是叫这个名字，别人都叫我丽娘，爷爷，爹爹私下都叫我莲儿。皇后见了我倍感亲切，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又因为我天生带有体香，便赐我名字‘香儿’。她把我放在宫中，考察了一年，这才成为太子妃。”

说到太子妃，又想到现在的身份，韦香儿落寞下来。李裹儿见不对劲，引开话题。

“阿娘，既然你都改名了，那裹儿也想改个名字，就叫离阳吧，阿娘你看如何？”

李裹儿嘿嘿笑着，她岂不知道在儒家思想占据主导的时代，人是不能随便改名的，那是父母赐予的，甚至连字都不能改，能改的只有自己取的号。

“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这般胡说，陛下赐给我名，是我的莫大荣幸，她是一国之主，能沾些国运，保佑家族兴盛。更何况你还改成一个太监的名字做甚。”

果然，韦香儿那落寞的身影不见了，反观李裹儿脸色一黑，居然说她是太监。行，忍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现在确实是太监。

“那阿娘你是怎么对父亲一见钟情的呢？是在宫外吗。”李裹儿讪讪问道，顺便将跪坐改成盘坐。

韦香儿看了李裹儿一眼，没有责令她将盘坐改成跪坐。

“前面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天生自带体香，当时你父亲到郊外狩猎归来，经过府邸时，当时我和丫鬟在院中嬉闹，你父亲闻见我的体香，叩门而入。我啊，没见过你父亲这么英俊的男人，害羞跑进屋内躲着，由你外公接待他。”

李裹儿有些傻眼，就这，就这么平常，没有什么丢失物品恰巧被他捡到的戏码，也没有什么遇到小混混调戏，路见不平舍身相救的老套路。顿时李裹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韦香儿见李裹儿一脸嫌弃，原本回忆的美好荡然无存，拍案而起。

“你这妮子是什么意思！”

李裹儿闭着一只眼睛吐了一下舌头，韦香儿笑了，跪坐在席上。恰好，宫女也将饭菜端上来。

“算了，吃饭，今天不吃完不准走啊。”

李裹儿看着鱼贯而入的宫女，依次摆在食案上的食物，目瞪口呆。看着这些菜肴，李裹儿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名字。

七返膏，圆形花朵状的蒸糕，乃用即软的面团层层抹上油膏，反复翻转七次做出来的。

与之摆放在一起的还有一面蒸饼，上面摊铺着像金色小米粒的东西，看着有点像鱼子酱。

还有什么升平炙，箸头春，玉露团，见风消，汉宫棋，白龙臛，御黄王母饭……

李裹儿看得头昏眼花，饥肠辘辘，每样菜她都想尝几口。还没待她反应过来，手已开动。先夹起一个似包子的面食，樱桃小嘴轻咬一小口。齿唇一动，新鲜的菌菇与黏牙的米饭混在一起，舌头搅动。

嗯，味道不对。只有咸甜，口味偏淡，似乎少放了点什么，虽然感觉很好吃。

李裹儿咽下去，拿起一块像是鱼子酱披萨的饼一咬，味道中正奇和，不好吃，也不难吃。只是觉得味道怪怪的，好像少放了许多调味品。

咬了一口放回原处，李裹儿拿起汤勺伸向白龙臛，细看去，是用鳜鱼做成的肉羹，还没有刺。一尝，果然有点甜有点咸，味道极淡，虽然身体感觉很美味。

韦香儿见李裹儿吃一口，眉头皱一下。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胃口不好？这些可是你平时爱吃的。”

李裹儿摇头，想说没有放味精。想到这年头想吃味精得等到一千多年后，只能顺着韦香儿的话道。

“阿娘说得没错，裹儿肠胃不适，这些美味实在难以咽下。”

李裹儿已经想明白了，她的味蕾已经被工业食品养叼了，都已经深入灵魂了，对于追求上千的鲜，在后世直接被味精取代。

后世吃的都是工业食品，添加了各种调味剂，灵魂已经被这些调味剂给腌入味了。现在突然变成纯天然无公害的美食，身体虽然觉得很好吃，却对她而言，口味平淡。

韦香儿眉头一挑，看着李裹儿这瘦成皮包骨的样子，看着她行礼都那么有气无力，心中一痛，斥责道。

“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才吃了两口就不吃了，阿娘就在看着你，不吃饱了不准走，我可是知道你的食量的，休想骗我。”

“裹儿遵命。”这一瞬间，李裹儿感到噩梦来袭，苦着脸跪坐下，拿起筷子。

行，不能让你老人家把身体气坏了，我以后还得依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