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在准备中的葬礼

夜空中的极西之处，偏落的月亮散发出最后的月华一片皎洁，从没有丝毫云彩的夜空中望下去，洛阳城一片寂静，只余那城楼上的火盆在燃烧，为值夜的士兵照亮巡视之处，还有那豪华宅邸的门前，还有宫门前，星点发光的灯笼随夜晚那清冷的风摇曳。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令人害怕的，尤其是前一天天下着小雨，即便是出了一天的太阳，地面还未彻底干透，在夜风的吹拂中，带起部分水汽。然后向着站在步辇前的李裹儿袭来。李裹儿打了一个寒颤，看着眼前的这个步辇，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周礼。春宫。巾车》有云：撵车，组輓，有翣，羽盖。而后世所描写为撵车不言饰，后居宫中容所乘，但漆之而已。为辁轮，人輓之亦行。

辇，观其字，双夫一车，实际上，以人力驱动的车具就是辇。隋唐时期的辇和以前大不相同，没有安装轮子，也没有使用牲畜拉之，皆以人力肩扛或抬，所以又称之肩舆或步辇。宋代以后，肩舆便发展成后世人们在影视中所见的轿子。

而出现在面前的和她在影视中所见的不能说是有所不同，只能说差别巨大。同样是抬人的，为什么她一来就变成了自行车与豪车的差别呢？想象中上百人所抬的凤辇不见了？那能使人坐在上面便能若影若现的华纱哪去了？至于高度嘛，不愧说只能盘坐，这根本就不用太监组**阶就能上去了。

没错，此刻出现在李裹儿面前的正后世步辇图上的步辇，没有顶盖，也没有遮挡物，就只是类似与两个两米长的红木棍穿过一张没有靠背的椅子，上面铺了一匹丝绸。

片刻之后，李裹儿就明白了，她不是皇后，也不是皇帝，她只是一个郡主，连公主都不是，硬要说的话，也能算是公主的。以她的身份不可能乘坐那种由上百人所抬的凤辇，身后也没有打着巨大的长柄孔雀羽扇。而这种规格也只是皇帝皇后出宫祭祀天地才能乘坐。

所以，有着平等思想的李裹儿没有上去乘坐，而是选择走路，她脸皮薄，不喜欢被人注视。在等级深严的皇宫中，李裹儿属于那种不可直视的权贵阶级中的存在。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宫，是巨大而装饰繁华的囚牢，皇族，高官，能知视她的存在太多了，她的脸有点挂不住。虽然唐高宗坐过很多次了，使其格调上高到了顶点，但李裹儿一次也不想坐，永远别想。

“殿下可是不喜，奴婢这就安排羊车过来！”

站在李裹儿身后的孟凡见李裹儿迟迟不上去，反而选择走路，小声问道。

李裹儿转过身来，颇为幽怨的看着孟凡，这让孟凡感到奇怪和害怕。

为什么殿下会这样看着她，那种眼神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

“不用了，本宫走过去即可。”

说完，李裹儿便踏步离去。

“殿下！”

孟凡叫住李裹儿。

“何事？”

李裹儿转身，面带怒容，难道硬要她坐这个步辇去，那还不如走路去。

孟凡的头更低了一些，诚惶诚恐道。

“殿下，奴婢只是想说你走错方向了。”孟凡停顿了一下，指着另一个方向，接着道。

“殿下走这个方向更近一些。”

李裹儿看着看着孟凡指着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抱歉！”

恕我刚才的脾气不好，还未从穿越后变身中走出来。

李裹儿在心底说出剩下的话。

孟凡抬头，惊讶的看着李裹儿。抱歉，上位者可是为了面子是不会道歉的，李裹儿不是君主，她也不是臣，只是她的奴，根本没必要这么说。她并不明白，也没有开口询问。

李裹儿朝着孟凡指的方向走去，在李裹儿身后的宫女也跟着在身后。孟凡抬着步辇的两个太监，开口道。

“都散去吧！”说完后，便快步追上李裹儿。

此时的天光可以看清前面青石铺成的路，视线远比灯笼照亮的远。时间总是漫长的，在到达目的地前，这种时光总是无聊的。

这对李裹儿来说不算什么，此时的她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宫廷建筑，虽然不远处被宫墙所阻挡，令这片天地狭小了一些，不过这对李裹儿没有多大的影响。

对她有影响的反而是这具身体，昏睡了三天的她滴水未进，走了没多久，她便感到喉咙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而虚弱的身体此刻也更加的虚弱了。在李裹儿面前领路的孟凡听到**声，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只见李裹儿面色苍白，大气出小气进，额头上出了许多汗珠，几乎走不了路了。

“殿下，你没事吧？”

孟凡担忧的问道。她略显一丝急切，竟然忘记了李裹儿可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没有饮过一滴水，没有进过一口食。要是李裹儿出了什么事，怕是要被太子责罚。

“无碍，接着走便是了。”

李裹儿摆了摆手，继续走着，按照记忆中的路程，她快走到了。

“可是你的身体……”

孟凡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李裹儿打断了。

“魏王府现在在做什么？”

孟凡思量了一下，担忧的看着李裹儿，知道此刻无论她说什么也没用。只好回答李裹儿的话。

“回殿下，魏王与永泰郡主的丧事现在由他的族弟主持，现在正在准备赙賵。”

孟凡的声音很轻，说话较快，她怕说得太多又会勾起李裹儿的思亲之念，从而使身体的损伤加大。

至于孟凡所说的赙賵则指生者为死者准备的一些衣帛、车马等财物，这些也是盗墓贼所盗窃的目标。而这些财物要准备很久，其规格也有相应的等级限制。另外，不同的财物也要在不同的时间准备，很是繁琐。

“兄长的丧事是何人所主持？”

这一次，李裹儿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的颤抖，那是一种被极力压下的悲伤。

嗯。这是身体的本能，不是李裹儿所能控制的，所以这不能怪她多愁善感。

孟凡走在前面，她放慢脚步，以不可见的动作轻微摇头，李裹儿被武则天封为安乐郡主后，她便被派来服侍李裹儿。在两年的服侍中，她清楚的知道李裹儿与李重润的兄妹关系极好。自然能感受到李重润突然被武则天赐死对李裹儿是多大的打击。加上连同被赐死的是永泰郡主的夫君魏王武延基，竟使永泰郡主也跟着离去了。

对于李裹儿来说，两位至亲接连离去犹如天塌了一般，瞬间就昏迷了过去。醒来后如同变了一个人，不复从前的天真。

“回殿下，是太子殿下在主持。”孟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