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６章　惊悉真相

贺明杰，山东济宁人，其父贺永泽早年毕业于保定讲武堂，与戴笠既是战友又是挚友。二十年代末军阀混战，湖南省政f主x唐生智通电反蒋，作为誓死追随蒋介石的贺永泽和戴笠奉命刺杀唐生智。结果刺杀失败，贺永泽掩护戴笠时不幸中弹，戴笠将其送进长沙一所私立医院。贺永泽在弥留之际，拉着身边十八岁的贺明杰，并将他的手放到戴笠手上，气若游丝：“这辈子能有幸认识戴兄弟虽死无憾！兄追随先总l革命至今已有二十余年，虽阅人无数，但真正让我心生佩服的并不多见，弟便是其中一个。以弟的才干日后必将飞黄腾达，青史留名！犬子不才，我今天把他托付与弟，望弟视同己出，兄一旦撒手人寰，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戴笠含着眼泪郑重地点点头。接着，贺永泽倒了口气，大声命贺明杰跪下，给戴笠磕了几个响头。等戴笠扶起贺明杰再回过头来，贺永泽已含笑九泉。

贺永泽死后，力行社特务处处长戴笠背有托孤重任，遂收贺明杰为义子。戴笠一心想把贺明杰培养成党国的栋梁，先把他送进中y军校学习深造，而后又把他调入力行社历练。贺明杰精明强干，又对戴忠心耿耿，很快就成为戴笠的左膀右臂。

不久，贺明杰被戴笠秘密派往第１２师。虽然明里职务只是一名不起眼的连长，但实际上是戴笠安插在１２师的暗探。其任务是刺探１２师高级军官的思想动向，防止其离心离德及叛逃事件的发生。这是力行社奉蒋介石之令而采取的一项绝密措施，因为在这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个整师叛逃的事件，不但让蒋损兵折将，而且也让其剿灭红军的计划泡了汤。

赴任前，戴笠特别交待贺明杰，为了长期潜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但贺明杰只潜伏了两年，便因为赵芝兰而暴露了自己。

其实，自从贺明杰在淮阳看见赵芝兰的第一眼，就深深被这个绝代佳人吸引住了。自己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一听说是玉强的表妹，心想回到部队后一定把她追到手。但还没等对芝兰发起攻势，玉强却捷足先登，他便无奈地将那份感情埋藏于心底。贺明杰在默默祝福他们的同时，却总也放不下对赵芝兰的思念与暗恋。有时他对自己这种“小人”行径十分鄙夷与不屑，但说来也怪，却总也挥之不去。那怕是看上芝兰一眼，或与其说上一句话，总让他心跳加快好一阵子。玉强出国前，曾把赵芝兰郑重地托付于他。贺明杰心想，这是对自己极大的信任，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应以信义为本！一言许人，千金不易！决不能辜负朋友的重托！但说实话，他也有点私心，那就是也好趁此机会多亲近亲近芝兰。他明知道玉强和芝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取代玉强而赢得芝兰的芳心是十分渺茫和不现实的，但他还是像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仍固执地追求赵芝兰。

当芝兰被罗师长投入监狱时，贺明杰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相救的时候了。如果此时不出手，赵芝兰必死无疑，因为他得知罗师长的底牌就是要置她于死地。要想从虎口抢食必须要有一个一击必胜的杀招！他思来想去，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他清楚地知道，作为力行社的卧底，暴露身份就意味着自己政z生m的终结。上次和玉强一起被罗收监，他想即使到了军事法庭，除非万不得已，是绝不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没想到最后被陈雅琴所救。而这次竟要为一个女人铤而走险，贺明杰无奈地粲然一笑，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为了报答挚友玉强的知遇之恩，为了自己心中那份纯真、美好的爱恋，自己这样做是非常值得的。

主意一定，贺明杰在赵芝兰投入监狱的第二天便找到了罗鹏举摊牌。他先拿出罗师长和渡边合伙走私货物清单和合同的复印件。这些复印件是他从玉强拿给他的胶卷中洗印出来的。当初，玉强为扳倒罗，曾把胶卷拿给他看过。作为力行社的卧底，这份材料太重要了，他便找了个借口冲洗了一份。贺明杰威胁罗道，这些只是我手上的一小部分，不放芝兰，我将公布于社会。没承想罗胖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欲叫宪兵把他抓起来一块治罪。贺明杰被迫亮明了自己力行社会员身份，并拿出一蓝皮证件给罗看。罗胖子看罢，愣了半晌没有说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力行社直接对蒋委员长负责，坊间被封为“秘m警c”，对军队及地方的任何人都有权进行秘密监督和调查，得罪了这些人，就等于老鼠捋猫的胡须——找死！贺明杰深藏这么久而从不显山露水，说明这个年轻人道行了得。今天他为救赵芝兰而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说明赵芝兰在他心目中何等重要！今天要是不放赵芝兰，以这两年贺明杰对自己的调查和掌握的材料，自己头上的顶子，甚至项上人头搬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思前想后，罗胖子最终决定放了赵芝兰和小毛、抱犊，条件是让贺毁灭手上的证据，并写下保证书永不告发自己。

贺明杰暴露了身份，在12师也呆不住了，于是找个借口让他义父戴笠把自己调回了南京特务处。临行前，他怕罗胖子再拿赵芝兰的事反咬自己一口，对戴谎称赵芝兰是自己的对象，索性又恳求戴笠将赵芝兰送入湖南警校受训。事情如愿以偿，贺明杰正想向赵芝兰“讨好”挑明，不承想戴笠不知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把贺明杰狠狠地训了一顿，说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应当心肠如铁，忘不了儿女私情怎堪重任？在残酷的斗争中，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弱点都会被对手所乘，不但会葬送自己的性命，而且还会危及组织和国家！结果，贺明杰不久便被下放到上海力行社带过锻炼。由于贺是戴老板的义子，被贬仅半年，便被提拔为行动队队长，不久又升任为行动处处长。

期间，赵芝兰从中y警官学校毕业，在贺明杰的运作下，被分配到力行社上海分社行动处当上了一名行动队员，由于其业务能力强，精明强干，格外受到上司贺明杰的器重，一些重大行动都让她参加。一次，她在负责一位马姓中y委员的安保工作时，从其喝的红酒颜色细微变化便判断出酒中有毒，从而使马委军免于一难。马委y自然对赵芝兰感激不尽，回到南京后，在他的朋友戴笠面前，对赵芝兰赞不绝口，称赞她是党国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再加上顶头上司贺明杰的保荐，赵芝兰被破格提拔为行动队队长。

俗话说，树大招风，才高遭妒。赵芝兰发展太顺，便遭到一个女同事的妒忌。这女同事便是汪青莲。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她的母亲原是洛阳河南梆子剧团的当家花旦，由于其父早亡，汪青莲便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唱戏常带着她到处赶场，因此她的童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戏班度过，由于其心向梨园偷偷学戏，又耳濡目染，十岁那年竟能唱大段大段的戏，一招一式像模像样。母亲自知戏子苦，身份低下，不想让她吃这碗饭，多次劝告无效的情况下，一狠心便派人将她送到南京寄宿她干爹郑介山家中。当时，郑介山官至蒋介石的侍从副官，先安排汪青莲上学，而后又安排她上了中y警官学校。毕业后，又安排她进入上海军统站。汪青莲之所以得到郑介山如此照顾，那是因为其母亲曾救过郑的命。那是民国十九年，郑介山奉命在洛阳离间、拉拢冯玉祥手下的将领，没承想却遭到冯玉祥派人追杀，郑介山慌不择路，闯入一戏班的后台。汪青莲的母亲正好在后台休息，她迅速在郑的脸上涂上油彩，把他装扮成跑龙套之人才幸运地躲过一劫。以后二人经常来往，并发展为情人关系，汪青莲也被郑介山认作干闺女。后来，郑介山官至力行社特务处副处长，权势熏天，自然忘不了恩人汪青莲的母亲，对其女儿照顾有加也自然在情理之中。汪青莲有了这个干爹做后台，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她正在狂追贺明杰，见贺明杰对赵芝兰百般呵护和照顾，而对自己漠不关心，于是妒火中烧，矛头直指赵芝兰。

有一天，汪青莲逮个机会便对赵芝兰发难，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以为是你的能力强才得到重用啊？恐怕是抱了别人的大腿吧！”

赵芝兰一听话不对味，反击道：“你才抱了别人的大腿呢！你不把话说清楚咱俩没完！”

“哼！你没抱大腿，贺处长为啥甘愿冒风险为你做局啊？”

赵芝兰一惊：“做啥局了？你别血口喷人！”

“上次你看破马委员酒中有毒，其实是贺明杰精心做的局，是他将酒中参了一些色素，故意让你看破‘剪彩’，好让你立功，哈哈……”汪青莲不管不顾，直管嘴上痛快。

赵芝兰气得七窍生烟：“纯属胡说八道！”

汪青莲见芝兰花容失色，洋洋得意道：“哼！不信你就去问问贺明杰！”

赵芝兰气乎乎跑到贺明杰的办公室，质问贺明杰，汪青莲说的是不是真的。

贺明杰点了一支烟，闷头抽了几口，点点头道：“汪青莲说得没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赵芝兰迫切想知道答案。

贺明杰心想，是疖子总要出头的，索性把心一横，把这几年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就把如何暗中保护、营救赵芝兰，并送她去湖南受训，以及自己的遭遇一股脑全说一遍。最后说道：“此次‘观酒鉴毒’也是我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提携你！”

赵芝兰听罢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一直在苦苦寻觅的生命中的贵人就是贺明杰！贺明杰竟然为了自己还吃了那么多苦头，仕途还受到了影响，还煞费苦心地导演一场‘观酒鉴毒’的好戏。赵芝兰感动的同时百思不解，迫切想知道贺明杰这样做的动机，便说道：“你为我肯做这些，我十分感激，我会衔环报答你的恩情的。我本不应该对你的动机产生任何怀疑，但你对我好过了头，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贺明杰清清嗓子，道：“玉强出国前，曾把你托付于我。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应以信义为本，诚外无物！我就应该义无反顾地照顾好你，那怕牺牲自己的性命！”

一席话感动得芝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但她觉得贺明杰没把真心话说出来，索性追问道：“难道你就没有私心？”

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贺明杰索性也豁出去了，脸一红，心一横，道：“如果说有私心的话，那就是对你的爱恋吧！”

赵芝兰的脸“吱啦”一下又红又烫，错愕不已。想不到这个平静如水的汉子还蕴藏着一颗对自己火热之心！话既然已挑明，赵芝兰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问道，“你明知道我心里有玉强，为什么还有这些想法？”

“只是想想，仅此而已！今天要不是逼到这个份上，我是不会说的。”

“可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这个我懂。说实话，我对你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我配不上你，你和玉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芝兰，请原谅我这个小人心理，我试过多次，曾想把你从心里抛开，但我做不到。”贺明杰苦楚地说道。

芝兰内心矛盾极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当前的局面。想说些绝情的话，断了贺明杰念想，但一想，贺明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救过自己命，再说，他在言行上也从来没有冒犯过自己，那样做恐怕会伤了他的自尊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思考再三，她对贺平静地说道：“你是我最敬重的上级和恩人，在工作上，我会全力支持你的，在生活上，你的滴水之恩，我会涌泉相报的！至于其它的事情，明知没有结果，就不要太免为其难了！”说罢，她夺门而去。

“我会等的！”贺明杰神情痴呆，一屁股坐到地上，仰天长叹，“我本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自从那天谈话后，二人关系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见面相互之间都十分客气起来，话语间从不谈儿女私情，只谈工作。赵芝兰想把此事忘掉，一心扑在工作上，比以前更加卖力了。

淞沪会战爆发后，军统上海站的工作重点转为侦缉日特汉奸，一天晚上，军统上海站得到确切情报，说有一伙日奸在老港海滩登陆，准备从事间谍活动。于是赵芝兰率领行动队便在此布下包围圈。半夜时分，有十多个装扮成渔民的日奸乘坐一艘木船，在老港附近海滩一登陆，便在海滩活动起来。赵芝兰率领行动队立即出击。这伙“渔民”一看事情败露便出枪反抗。贺明杰处长虽然事先要求留活口，但在混战中很难做到，再加上这伙人玩命反抗，因此经过激烈的枪战，打死的只剩下一人。等行动队员冲到这家伙面前时，他已把匕首**腹中，匕首刺破了肝脏，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赵芝兰立即命人将其送到军q总医院进行抢救。因为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赵芝兰给他起个代号叫“大阪一号”。

上海军统站希望“大阪一号”早开尊口，因为弄清其意图，事关此次淞沪会战的成败。这伙日间以渔民身份作掩护，名义上是在沙滩捡拾、挖采海产品，但从他们带的测量工具和仪器来看，实际上是在采集沙样，考察海滩，测量水深、洋流等，以寻找合适的登陆地点。因为不同的水文、气象及海滩条件直接决定着登陆的成败。上海站判断，“大阪一号”的行动一定和日军下一次登陆作战有关。怎样尽快知道敌人在哪里登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快撬开“大阪一号”的嘴。好在“大阪一号”在战q总医院医生精心治疗下已脱离危险，开口说话指日可待，在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上海军统站把这个案子交给了行动处处长贺明杰，而贺明杰则把“大阪一号”的安保工作交给了行动队队长赵芝兰。

赵芝兰接受任务后，感到责任重大，做了缜密的安保方案。她将行动队及援助的宪兵队以“大阪一号”的病房为防卫中心，进行了严密布控。医院内外全由宪兵负责警卫；在“大阪一号”的病房门口由４名宪兵日夜严密看守；在走廊内设有行动队十几个便衣巡逻；规定出入“大阪一号”房间的医生及护士全部摘掉口罩接受检查；她和另外几名特工则化装成医生、护士混杂在医务人员当中，轮流看守“大阪一号”。为防止敌人从楼上偷袭，她还在病房大楼楼顶上安排了岗哨。俗话说，百密一疏。即使这样一个十分缜密的方案，还是露出了破绽，为敌所乘，差一点要了“大阪一号”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