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１章　一鸣惊人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到了１９３７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国民党政府知道大战不可避免，遂决定利用上海这个大都市的便利条件，既有外国租界（在这开战极有可能引起大国势力的干涉），又有便利的交通，且能避开机动力占优势的日军，举全国之力歼灭驻上海的日军h军陆战队。于是一时间，全国的部队纷纷集结至上海。

中日战争爆发后，希特勒发表亲日演说，不但停止向皇冠体育投注：出售武器，承认伪满洲国，而且还召回在华军事顾问团，并对正在德国陆大学习的皇冠体育投注：籍学员发出最后通牒，限时离境。刘玉强等三个年级不到１００名学员被迫中断学业回国。

由于淞沪前线伤亡巨大，陆军部当即决定将刘玉强这批归国学员，全部晋升一级，直接补充到一线作战部队。因此，刘玉强他们在南京刚一落地，旋即就被运往南京火车站，准备乘火车直赴淞沪前线。

八月中旬的一天，南京火车站人头攒动，锣鼓喧天。南京各界群众争相欢送官兵去沪参战。广大青年学生高声齐唱抗日救亡歌曲，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玉强他们倍受鼓舞，血脉偾张，恨不得立即投入杀敌的战场。

由于日机袭扰，玉强他们所乘火车昼伏夜出，３００公里的路程竟走了两天！一到江湾火车站，远处城区炮声隆隆，硝烟滚滚，火光冲天，玉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感觉到一场生死大战渐渐迫近。当晚，他们一下火车，旋即被第９集团军的接待人员接走，玉强等二十人被分配到第８８师。师参谋长赵同在师作战指挥部——曹家渡附近一座废弃的坚固建筑物内，下达了任职命令。刘玉强被任命为第88师第２６２旅第５２４团第２营少校营长。为尽快让这些归国学员熟悉战场情况，给他们一次锻炼的机会，赵同参谋长安排他们参加了师作战会议，但要求他们只能旁听，不能参与讨论。

与会者齐齐地坐在标准的４×３推演沙盘的四周。除师里长官外，还有师属各部门的首长，以及２个旅长４个团长。玉强他们就坐于长官的后方。师长孙元良先让赵同介绍我情、敌情、前期战况、双方态势及本师的任务。

赵同参谋长个子不高，但十分干练。他手执教鞭结合沙盘朗声介绍起来：“我第9集团军下辖第８７师、第８８师和第３６师三个德械师及独立第２０旅。我第８８师位于集团军的右翼，集结于持志大学、八字桥及苏州河南北弧形一线。我师左翼为第３６师，集结于江湾附近。集团军的左翼为第８７师，集结于杨树浦租界北侧一线。

“与我第9集团军对峙的日军h军陆战队大约有５０００余人，约３０００余人龟缩于其h军陆战队司令部内，其余２０００人部署于公大纱厂、江湾路虹口公园内。停泊在黄浦江上的敌第３舰队舰载火力及空中火力对我构成巨大威胁。

“经过数日苦战，我师夺回了八字桥、持志大学等要点。由于我缺少重武器助战，又没有抵近爆破技术，敌h军陆战队司令部及公大纱厂始终不能攻克。双方伤亡很大，战局陷入僵持状态，日军龟缩据点内负隅顽抗待援。

“集团军判断，如长期对峙下去，敌一旦大量增兵，我必将陷入被动。因此决定乘敌军大批增援部队还没到来之前，再次发起猛攻。集团军赋予我师的任务是，一举攻占敌h军司令部，消灭负隅顽抗之敌。”

赵同参谋长介绍毕，孙元良师长鼓励道：“各级长官畅所欲言，群策群力，商讨一下我们如何打好这一仗。”

只见一浓眉大眼、脸膛黝黑的上校“霍”地一下站起，朗声说道：“攻占敌h军司令部说得轻巧，谈何容易？上级加强我团的４门７５毫米步兵炮在前期作战中只剩下１门，８２迫击炮损失也很大，原因是敌空中和舰炮火力异常凶猛，只要我打上一炮，就会立马被敌‘天眼’（日军炮兵部队装备的留空氢气球，下有吊篮，内盛炮兵观察员，专为其k军、h军和炮兵指示目标）盯上，瞬间便招来数十倍火力的压制。我冲锋的战士还没接近敌核心阵地就死伤过半，这仗还咋打？恕我直言，如果不加强攻坚火力，不打掉敌‘天眼’和解决在敌优势火力下如何生存的问题，攻占敌h军司令部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玉强后来才知道，说话的正是他的顶头上司第２６２旅第５２４团团长韩郑洪，由于其打仗玩命，心直口快，从而赢得“泼命三郎”的浑号。他的发言，引起一阵骚动，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孙师长摆摆手，让大家安静，而后说道：“７５毫米步兵炮我积极争取，眼下全军都缺少火炮不能太乐观了。另外，我会请求上级炮兵团重点加强对我师的支援。至于敌‘天眼’和舰炮、空中火力，我们今天就是要找出一个对付它的办法来。”

接着，韩团长又说道：“敌‘天眼’就像幽灵一样飘浮于我前沿或纵深，由于其目标小，有一千多米高，我各种武器对其只能望洋兴叹。你就是侥幸能打掉一只，鬼子还有备用的，用不了几分钟，又可升空观察。我们想破了脑袋，始终也想不出对付它的有效办法来。”

一身材高大的少将旅长发言道：“敌‘天眼’不好打，那我们就避开它，晚上发起进攻如何？”玉强后来才知道，发言的正是他们第262旅旅长彭巩英。

参谋长赵同道：“晚上敌也升起一只‘天眼’值班。晚上进攻对防御一方不利，但对进攻一方更为不利，由于协调困难，容易造成误伤；打p有火光，更易暴露配置位置。因此，晚上进攻方案师司令部还要进一步研究。”其实，他是委婉地否定了该方案。

韩团长复又站起，道：“如果这次攻坚作战，没有解决敌‘天眼’，没有重炮支援的话，就算我团官兵全打完，恐怕也难以完成任务！”

“活人怎叫尿憋死？！”孙师长面有愠色，大声训斥道：“在咱们师里，谁都知道你‘泼命三郎’能打硬仗，作战勇敢，多次立下赫赫战功，这次怎么就认怂了呢？”

“不是认怂，战场情况的确如此！”

孙师长哀叹一声，道：“我师号称天下第一师，在国军部队里战斗力那是数一数二的，骁勇善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胸藏奇谋、腹有良策之士那也是比比皆是，难道就被眼前的困难吓倒了不成？”

大家都三缄其口，会场上一时间出现了冷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玉强经过德军陆大学习，性格上已成熟稳重了许多，他知道作为旁听者，此时他是不能发言的，但使命感在招唤，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说道：“师座，我叫刘玉强，刚被任命为第２６２旅第５２４团第２营营长，我想说两句可以吗？”

孙师长见出现冷场，只好点头同意。

玉强谦虚地说道：“我初来乍到，对战场情况不甚了解，又缺少实战经验，我的想法可能很幼稚，就班门弄斧一回，还望各位长官多多指教。”

韩团长一听火了：“吞吞吐吐像个娘们，咋带兵？有屁快放！”

玉强脸一红，说道：“我们攻占敌h军司令部要解决两大难题，一是如何挖掉敌‘天眼’，这也是我攻占敌h军司令部的前提。二是在缺少重炮的情况下如何攻坚。我想，既然火力不如人，就在战术上胜敌一筹！以我之长克敌之短，并达成战术上的突然性！”

有一个团长嘴一撇，道：“这谁都知道，你等于没说。”

孙师长鼓励道：“刘营长能不能说得具体些？”

玉强鼓起勇气说道：“挖掉敌‘天眼’并非什么难事。可派出数个精干小分队，在夜暗的掩护下，利用城市复杂的地形，如下水道或废墟秘密潜入敌纵深隐蔽待机，当天亮敌人升起气球时，突然发起攻击，歼灭其掩护分队，或将其牵引绳索割断，敌观察员不被摔死，也会成为‘太空人’。但问题就像韩团长说的，你挖掉一个‘天眼’，敌人用不了多久，还会升起备用的来。因此，我们不能单纯地为挖‘天眼’而挖‘天眼’，那样得不偿失，最好是利用挖掉‘天眼’形成的火力空白，一举捣毁其h军司令部。换句话说，就是挖掉敌‘天眼’的同时攻占敌h军司令部。”

一席话说得众长官频频颔首。

孙师长急急地问道：“那如何攻占敌h军司令部呢？”

玉强更自信了，激动地说道：“谢谢诸位长官的鼓励！刚才通过赵同参谋长的介绍及现地沙盘，我发现日军的部署呈一字长蛇阵，h军司令部为蛇头，迄江湾路、北四川路、吴淞路为其身，汇山码头为其尾，其部署分散，头重脚轻，这就为我突击提供了条件。趁挖掉‘天眼’达成的火力空白，我师可集中兵力突击其腰部，并将其拦腰切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尔后南北进行卷击，围攻其头部——h军司令部，进而瓦解敌整个防御。具体战术上，可选择精干兵力组成敢死队，黎明时分突然发起进攻，利用复杂的地形地物作掩护，一举突入敌阵，后续部队随后跟进。一旦我突入敌阵，与敌贴身缠斗，敌炮兵、空中火力害怕误伤，只能望洋兴叹！利用这种战法可斩断蛇腰。遇敌坚固工事，在各种火力掩护下，编组的爆破队可抵近爆破摧毁。利用这种战法可一举夺取敌h军司令部！”

玉强发言毕，孙元良师长带头鼓起掌来。孙师长激动地说道：“真不愧是德国陆军大学培养出来的高才生！我确信你提的战法切实可行。刘营长上任后，马上把你的想法形成作战方案上报到师里！赵同参谋长，以刘玉强上报的作战方案为蓝本，迅速组织力量制定出具体作战方案来！”

玉强之所以有如此过人、独到的见解，是因为他对日军进行过相当深入的研究。在德国上军校期间，玉强意识到皇冠体育投注：最大的敌人就是皇冠体育直播：，未来中日必有一战。因此，他除了学好必修课外，一有时间就钻图书馆，埋头研究日军的作战理论和战役战术，他还曾设想、并推演过拔掉日军驻上海h军司令部的作战方案。德军陆军大学图书馆藏有六十多万册世界军事图书，收藏的日军资料相当全，玉强日语功底深厚，需要的东西都能找到。再加上玉强勤奋刻苦，其研究成果不乏真知灼见，因此此次作战会议，他能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