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话，何党

一晃这么长时间，公冶徵在楚王府待了这么久，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早上，他刚醒来，走出房间在门口抻着懒腰，便看到了新来的王府尹慌慌张张地走进楚王的屋内，随后听到了里面扔东西的声音。

公冶徵急忙走进楚王的房间，看到公冶镍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憋的通红，面前跪着王府尹和一地的书籍。“这是怎么了？”公冶徵连忙关切地问。

“这个何志家，我前些天进了一批瓷器，被何志家的人给截了。”公冶镍压着怒气说道：“这个大邺知府何志光，居然让扬州市舶司的人截我的船！徵大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时，丰京礼部尚书尤琏也走了进来，见状也明白了，丰京那边有何党的人，自然会透露风声。

“尤大人，您听说了吧，何志家又对我动手了！”公冶镍求援似得说道。

“我听说了，丰京六部有不少何党的人，他们今天还议论纷纷。”尤琏说道：“这个何志家，如今统领六部以及内府，竟然还不知满足。”

“我怒了，尤琏，我要带兵去扬州。”

“干什么？”

“我要杀了你何志光！”

“你杀何志光干什么？”

“他截我的东西！”

“江南总督还在乾州呢，你想干什么？”尤琏制止道：“难不成，你要皇上给你扣一下谋反的帽子？那时候楚王您，我，这整个楚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就都得掉脑袋。”

听尤琏的话，公冶镍逐渐冷静下来，想到自己上位的过程，以及皇上的反应，逐渐没那么大火气。

“这江南总督孟宪祺是何志家一首提拔上来的，之前他还在防备司的时候，孟宪祺就在他的手下任职，后来调往江夏做了祈州的参知政事。这五月刚被提拔成江南总督。在这种环境，再加上锦鸾卫都指挥使吴钰隆也是何党的人，你觉得你轻举妄动，他们会不知道？你今天说好了起兵，明天他们就会准备好。唐儒继这次去兴彬郡搬救兵，他还没回来，你如果这就没了，他去哪？徵大人去哪？”

公冶镍彻底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着尤琏，问：“尤大人，那我该怎么办。”

尤琏顿了顿：“等待，何志光目光短浅，何志家说了他很多次，我们只要等待就可以了。”公冶镍虽然十分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江夏乾州，江南总督府衙门

士兵带来了一封信，走了进来，站在坐在桌前的孟宪祺面前，轻声道：“大人，武京那边来信了。”

孟宪祺听到声音，接了过来，仔细地阅读起来。过了几分钟，孟宪祺神色凝重地放下了信，并让士兵将江夏巡抚叫来。不一会，江夏巡抚邹智博便走了进来，站在孟宪祺面前恭恭敬敬道：“大人，您叫我。”

“何相来信了，说东南倭寇的问题，还需要我来，朝廷上有弹劾我的事，他都会努力地往下压，只求我做出成绩来，你与那泗水（前河流郡）巡抚李平是同科好友，不如就替我去一趟长野城。”

“是，大人。不过，倭寇主要横行地并不在泗水郡，而是在兴彬郡的沿海自己扬州郡的东南沿海。”

“我知道，但李平所在的泗水市舶司，是这几个市舶司中最大的，朝廷马上要开海路了，如果泗水郡的倭寇问题解决不了，你我就把脑袋摘下来吧。”孟宪祺无力地说着，邹智博急忙应下。

“还有，你立刻通知江夏锦鸾卫指挥使刘雨欣和青州知府孙茂盛以及青州参知政事赵益。何相点名楚王，要你们看着他，我在乾州没办法做到，所以你们要注意。”

“是，放心吧，大人。”

武京，养性殿

何志家正在为公冶博念这些天的奏折，这些天公冶博看的比较少，似乎是因为寒气还未完全驱散，头仍有些痛。

“这份，是丰京给事中罗仲谦的疏，他弹劾……江夏总督孟宪祺，说他贪用军饷、滥征赋税。”

公冶博闭着眼睛回道：“罢了，朕最讨厌这帮言官，孟宪祺是什么人，朕不知道吗？朕可记得孟宪祺是一个稳重肯干的人。下一个。”

“这一份，是泗水郡的长油县教谕王一欢的，弹劾楚王，不守律法，强启海事……”剩下的，何志家不敢念了下去，幸好公冶博也没有往下问，只是问何志家：“之前，朕记得你和朕说过一嘴，这个公冶镍重启海事，几个市舶司都是他的人在经营，是吧？”

何志家放下奏折，起身走到一边，跪下：“回陛下话，是的。”

“朕还听李洪说，最近阿克图博贺叶的船队来我晋国，他们用我们晋国没有的东西的东西，换了一些我们这的丝绸和茶叶。陛下，臣听说，他们还带来了一只大猫，凶极了，吓坏了不少人。”

听到这，公冶博乐了：“大猫？朕看看就得了，没什么兴趣。还有，朕听李洪说，那帮西人要买我们的丝绸，这价怎么算？”

“回陛下话，在武京一匹能卖六钱；在丰京，好一点的能卖九钱；在西国，能卖十五钱。”何志家答道。

“十五钱，真是不少啊。”公冶博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到时候十二钱交蓝青峰，三钱给你。”

“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公冶博长吁一气：“这朝廷还指望你和内府握着，朕还等着你呢。还有吗，接着念。”

“这是丰京给事中李轩弹劾……”往下看，竟愣住了。

“弹劾谁啊？弹劾朕？”公冶博睁开左眼看着他，右眼却还是闭上。

“不敢不敢，弹劾大邺知府何志光，滥征赋税，鱼肉百姓，不思勤恳，利欲熏心……”何志家念着，心里却已经不敢了。

“这个何志光，朕记得之前在武京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去扬州，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何志家，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何志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陛下，是臣的错，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是臣不该让他去大邺任职，是臣眼拙，请陛下责罚何志光，臣与他同罪！”说完，还不忘趴在地上叩首。

公冶博睁开眼睛看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何志家，说：“朕说什么了吗？朕不知道何志光的为人？圣人也有错的时候，更何况普通人了。你为朕写一份奏疏，要以你的名义，警告何志光，如果再有下次，自己进京跟朕解释。”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