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突破西城门

攻占永丰城

三十九章突破西城门

十一月的渭北塬上，凌晨时分，冷风吹拂，寒气逼人。大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天空，布满了千千万万个星星，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现在看看野战军某部的炮兵营阵地上。

营长严树人站在一排大炮的后边，双眼盯着左手腕子上的手表的秒针，抬头望了一下天空，看着总攻的信号弹如一颗耀眼的明星冉冉升起了，他把手中的指挥小旗往下一挥，狮吼般地发出命令：“各就各位，瞄准目标，放！”紧接着一排排炮弹，从炮筒里一齐发出，呼啸飞去，“轰”“轰”“轰”的声音，响彻天空，“嗖”“嗖”“嗖”的亮光，象利剑一样穿过沉寂的夜幕，飞向城墙。一霎时，炮声轰鸣，飞弹穿空，万道金光，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接着传来了“轰轰隆隆”的爆炸声，永丰城笼罩在烟云火海之中。

在营长的指挥旗子一挥的瞬间，解放战士郝庚午右手向下一按，副炮手杨小青放出一颗炮弹，又一按，第二颗出了膛，再一按，第三发穿出炮膛，弹弹命中永丰城门西城门门楼。一霎时砖瓦纷飞，尘土滚滚。“轰隆”一声，永丰城墙西门楼在三发爆弹的轰炸声中倒塌了。

当副炮手杨小青正要射出第四颗炮弹的时候，却被炮长郝庚午伸出的右手挡住了，并且威严地发出了命令：“停！”略一停顿然后慢悠悠地说道：“休息一会儿。”

“这正打着，刚来上劲，为啥让停下？”杨小青不解地问，还没等郝庚午回答他发牢骚说：“你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副炮手不明白停发的原因，着急地瞪着眼睛望着炮长郝庚午疑惑地询问着。

“咋啦！你小子的耳朵叫驴毛塞住了，你没有听见吗？西门已经垮啦，步兵杀声震天，冲进去了，再放不就正好炸着自己人了吗。”郝庚午教训着杨小青。

“原来还有这样子猫腻!”杨小青听了说了一句，不再言语了。虽然认理了，心里却不服地蹲在了一旁，头一低，嘴里喃喃着。

郝庚午也不理会他，时间过了大约不到半钟头，只见郝庚午右手臂一伸，大拇指向上一翘，闭着左眼，睁着右眼，远眺着前方，校定着距离。郝庚午手里的第四颗炮弹飞出去了。

杨小青看着飞出去的炮弹，立即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问郝庚午道：“何炮长，刚才不叫放，可现在你自己却又放，又是啥子门道？”

“啥子门道？你小子，猪脑子，你不算算账！西门离街心只有三百来米。冲进去的人打打杀杀快要攻到街心了。不给街心地堡来个三点一端窝，他们还在放枪呢？”接着又是两炮，嘴里念叨着：“叫龟孙子儿抵抗个屌！”

“哎呀，何师傅，你这炮真的是打精了！打神了！佩服！佩服！徒弟一百个佩服！”副炮手这下子才真的服了。

“奶奶的，小子！你不学点子门道，当俺的副炮手，还不够格哩！”

炮声轰隆，全城开花。

西城门独六旅阵地上，一连长杨称赞，手握盒子枪，目注着西城门。

郝庚午的三发炮弹，弹弹命中，连连爆炸，火花四溅，浓烟滚滚，西城门楼垮了个缺口。杨称赞眼疾手快，盒子枪一挥大声吼道：“三排的勇士们！冲啊！”战士们飞也似地跳出掩体，端着冲锋枪，腰揣手榴弹，呼喊着“冲啊！”“冲啊！”顺着缺口直冲进去。有两名战士迅速地爬上左侧城墙，居高临下，用机枪向抵抗的敌人展开扫射。

缺口右边碉堡的敌人，没有受到炮弹轰击，火力还在。敌人指挥官大声喊：“弟兄们，共军人少，把他们轰出去。”敌人开始反扑了，冲进去的战士又被逼得退回缺口。

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情况，连长杨称赞眉头一皱，思忖着，他心里清楚，若果他们被逼出缺口，敌人重新垒了工事，那就麻烦了。时间紧迫，分秒必争，突击进去，站稳脚跟，就是胜利。他双手端着冲锋枪，又一次大喊：“突击班！跟我上！”他带头发起冲锋，一鼓作气冲了四十多米，冲进去的勇士，借着炮弹坑的掩护，不歇气投出了几十颗手雷，炸死了挡路的十多个敌人，没死的敌人也都躲躲闪闪地往后退缩。当他们又一次发起冲锋的时侯，却遭到敌人预备队的司登式手提机枪的密集扫射。子弹挡住了去路。杨称赞马上命令：“机枪手，堵住敌人，快！”两侧的机枪手向反冲上来的敌人猛烈地开火，突击班的手榴弹冰雹似的飞向敌群，敌人再一次被砸了回去。

他们冲了进去，继续向纵深发展。

一个躲藏在暗堡的敌人狙击手向杨称赞射来一梭子子弹，杨称赞身体晃了几下，栽倒在一农户大门前。

这时，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敌人军官大喊：“全营出动，誓死把八路轰出西门去!”敌兵又一次一窝蜂反扑上来了。

杨称赞双手扒着大门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蜂拥的敌人，又着急地看着自己不多的弹药，鼓着勇气喊道，“同志们！坚决顶住，绝不能后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排长白重九带领全排冲上来了。他看见杨连长负了伤，立即命令身边的两名战士：“快，把连长扶到隐蔽的地方。”

白重九自觉地接替杨称赞的指挥职务，回过头对紧跟身后的勇士们大喊：“同志们！杀向前去！就是胜利！”这时不管是三排还是一排，全都在白重九的号令下，奋勇冲杀上去了。白重九看准了敌群里的指挥官络腮胡子举手挥动着盒子枪呼喊着，嚎叫着。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只见他迅速地掏出一颗手榴弹，左手揭开盖，右手使劲地抛向络腮大胡子，一声巨响，络腮胡子倒在地上，仰面朝天，脑袋开花了。

接着听见敌群里有人喊：“妈呀！营长死啦！”另一个声音传来“快跑呀！”此话一出，敌群里立刻乱糟糟地，他们有的提着枪，有的抛掉枪，急急忙忙向后退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腿，跑得慢了挨枪子。

副主任刘英冒着呼啸的枪弹声，率领着担架队、卫生队紧紧地跟着突击连队进城了。正在指挥冲锋的白重九，扭头一看，见他来了，急忙说：“刘主任，你怎么来了？”“我不能来吗？”“这里危险，你赶快下去。”“赶快指挥杀敌去！”说罢，刘英毅然紧随突击队往前进。

他看见杨称赞和几个受重伤的战士，有的被战士搀扶着，有的倚着墙靠着，有的躺在地上。他急忙对担架队队长说：“快，快把他们抬下去。”

牛老汉与儿子提着自己制作的担架来到杨称赞身边，立即放下担架，与参扶着杨称赞的战士把他放到担架上，父子二人把绳带往脖子一挂，抬着就往回跑。其他担架队员抬着几个受重伤的战士往回跑去。

往前走了十几步，刘英看见一门迫击炮，对身边的战士说：“这是敌人扔下的，你们几个快把它运到炮营去!”几个战士听了。立即走向迫击炮，推着朝炮营走去。刘英与几个警卫员，继续向前，在一块矮墙处围住了一群散兵，他大喊一声：“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其他战士把枪拉的哗哗响，喊着“缴枪不杀！”“缴枪不杀！”散兵们听到喊声，面对持枪的解放军，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乖乖举起了双手。刘英对两个战士说：“把他们押到一所空院子，看守起来。”当他安置好俘虏，向前再去搜索时。暗藏在民房中的敌人，发现他是指挥官，射出几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胸部、头部，他栽倒了，鲜血冒了出来。跟在他后边的卫生员看见了，立即上去，快速地给他头部进行包扎。

“不用了！”刘英是从喉咙里呛出几个字。

“要包扎！不然还会继续流的。”卫生员强调说。

“不——用——包——”最后他张大眼睛说：“注——意——暗——枪——”刘英断断续续地说着，头一歪，倒在了卫生员身边。

卫生员急忙喊道“担架队！快！快把首长抬下去！”来自孙镇游击队的两名担架队员，立即放下担架，抬着刘英就往卫生队跑走。当担架抬着他来到后边卫生队，担架放下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白重九带队快要冲到中街，猛不防身后的学校杀出一股敌人，向他们扑来。面对此情，白重九立即做出决定，对战士们喊：“回头，杀个回马枪!”他喊了之后，才发现敌人全是端着冲锋枪，乱哄哄的，从学校门里正往外挤，火力还没展开。他立即大喊：“卧倒，手榴弹，砸!”听到命令，战士们立即卧倒，纷纷掏出手榴弹，抛向敌群。手榴弹在校门内外开了花，炸得敌人东倒西歪，血肉四溅。其中有个中等个儿的敌人军官，大腿挨了一枪，在混乱中向一家饭店爬去。

一个敌兵看见了喊：“快看呀！团长挂花了，快进了饭馆了！”

白重九听了大声问道：“哪一个团长？”

“六十团。”

“是杨奉春吗？”

“是，那个爬行的就是的。”一个敌兵答道。

“快抓住他，送俘虏队去！”他向两个战士交代后，又投入了战斗，向东杀去了。此刻，战斗进入巷战了，全城到处是喊“杀”声，枪炮声。

“军座！西门失守了！”赵亚忠急匆匆跑进土洞报告说。

李日基听了，转身对身边的吉娜娜发令道：“急电胡长官，飞机轰炸西门，快！”

吉娜娜还没做出反应呢，李日基又对参谋长高献岗讲，“命令二十四师戴克北团，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西门！把共军打出去！”

“报告军座！共军来的神速，火力太猛，守军抵挡不住，已经快要攻到街心了！”一个小参谋满脸汗水夹杂着灰尘，急急忙忙跑进来报告说。

“军座，戴团长他们守街心，他们一接上火就抽不出来了。”

“那就命令二十师调过去两个营去。西门要紧，一定要——”

“报告军长，东北城墙又被共军突破了！已经向城内进攻了。”

“这——”尽管一个接一个扫兴的报告，不断地冲击着李日基混混肿胀的头脑，但他还是忘不掉他的主子，像将要落水的人为了活命企图抓到一根稻草那样迫切，在绝望中他仍命令待在身边随时候命的参谋李匡道：“李参谋，再发长官电，飞机轰炸！向混战的人群轰炸！不管是国军还是共军，只要是激战的地方就轰。记住，每三分钟发一次，发，快发！”李日基破罐子破摔了。

白重九指挥三挺机枪向街心西边的地堡扫射。可敌人只有步枪子弹射出来，没有轻重机枪的声音。为了防止敌人的机枪交叉扫射，还是先投一阵手榴弹，炸他个稀巴烂，再往上冲。可是投弹后冲了上去，一看敌人的核心地堡早已变成了三点型的大坑。原来正是炮兵郝庚午的三点式功劳，配合的真是时候！占领街心之后，看到从东北方向进攻的战士了。除留少数战士守住阵地，并清剿敌人，他又指挥部队向巷道左右纵深搜索前进了。

“报告军长！街心阵地失守，共军正在搜索。”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说。李日基没有理睬这个侍卫而是抓起耳机急喊道：“厚之！厚之！”

“喂！军座！我是于厚之。”

“厚之！我手头空空了。军部特务营正在西北城头厮杀。这有利于我们夺回西门！快将你的预备队投上去！”

“军座！仅有师特务连了，只要有用，我就甩出去！”

电话线断了。李日没有了招儿，垂头丧气地对高献岗说道：“参谋长，就这等残局了。你我都是党国的忠臣，为了党国，走，到北城缺口督战去。”李日基看了看腰间的佩刀，一只手抓住了刀把一抽，“成功成仁”几个字露了出来。

“外面不安全，军座、还是我去吧!”高献岗自表白忠心地说。

李日基听了，感慨颇深地说，“顾不了这些了，报效党国，不折不挠，勇士赴难、万死不辞！还是亲临刀枪剑影吧！”李日基的心头不再是惊慌失措了，而是阴影重重、硬着头皮，孤注一掷了。

欲知后事如何，继续往下看《攻占永丰城》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