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临安

三人赶了这么久路，好不容易能休息，没人说什么话，眼睛一闭，赵哲就睡着了。

第二天听到马叫声，他才睁开眼睛，跟马水灵灵的大眼睛来了个对视。

下一秒，他就措不及防的被马舌头给舔了。

赵哲：“。。。”

他脏了。

他爬起来走出去，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面上积攒了一层雪。

他捧起一堆雪搓了搓自己被马舔过脸，搓完就看到青年跟老梁回来，他们手里提着两只肥兔子。

“好久没吃肉了，今儿个开开荤。”青年说着，就坐在洞口给兔子扒皮，血淋淋一堆。

兔子烤熟了，赵哲尝了两口就停下，自己啃着干饼看他们吃肉。

“再吃一点填填肚子。”青年撕了只前腿递给赵哲。

赵哲摇摇头，他还想再递，老梁就道：“宋二，算了。小大夫比我们懂医，他不吃肯定有他的理由。”

宋二皱着眉头，“可只吃干饼怎么。。。”

赵哲点点自己的肚子，“我这个年纪的人，肠胃弱，这么久没吃过肉，突然吃一堆，肚子会出问题。”

老梁一顿，紧张道：“我们两个也很久没吃肉了。突然吃这么多，会不会也。。。”

赵哲没有自己不吃，就不让他们吃的想法，他道：“你们，看个人体质吧。也许你们肠胃比较好？”

老梁跟宋二两人点点头，最终还是舍不得荤腥，把两只兔子都烤了，吃了一只。剩下的一只装好，路上吃。

等雪化了一点之后他们就继续赶路。

第四天的时候，那只冷兔子肉吃完了。

老梁跟宋二脸色也白了，他们一天里跑着方便了好几回，最后干脆牵着缰绳走，感觉不对的时候就把缰绳递给坐在马上的赵哲，他们跑去方便。

这么几次下来，当天晚上他们就开始冒冷汗，在这种极冷且没有更换衣物的情况下，第二天，老梁跟宋二全都开始发热了。

不过没人说要休息。

老梁跟宋二是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送小大夫去临安，哪怕胳膊断了，他们也不会停下。

赵哲则是因为这里没有能够治疗老梁跟宋二的药物。

现在是冬天，不是随便都能看到草药的夏季，他们只能去有人的地方买药，所以不能停，如果停下，那老梁跟宋二才会真正的送命。

赵哲来到这个时代，见证了太多人的死亡，熟悉的，陌生的，他不想再这么无力的看着人死去了。

“快到临安了吗？”赵哲看周围渐渐有了人烟，心里松了口气，这是第六天，老梁跟宋二已经发热两天了。

“还差…一点…继续往东南走…”宋二摇了摇头，“再走一天…就到了…”

老梁趴在自己的马上，缰绳被宋二拉着。

就这么一路走过去，赵哲收获了不少人奇怪的视线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临安的界碑。

“到…临安了…”

像是卸下什么重任，完成了某样任务一样，宋二没有再强撑，放任自己陷入黑暗。

还是赵哲眼疾手快的反手用两只手分别抓住宋二的衣服，才没让他直接仰倒着从马上摔下去。

“…好重。”赵哲让宋二趴在自己并不宽阔的身板上，接过宋二手里的两条缰绳，小心的摆动缰绳驱使两匹马走。

索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两匹马对赵哲也熟悉了，并没有反抗他，很温顺的带着他往临安走。

下午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临安城外。

他不好翻下马，坐在马上艰难的找出宋二跟老梁的通关文牒。

守城士兵看了通关文牒之后本来不耐烦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他看着赵哲，“你们是从汴京逃出来的？”

赵哲点点头，“我跟父母走散，家仆被杀，后被一位校尉带去了汴京。跟一位老先生学医救人几个月之后…汴京城破，这两位军爷走的时候发善心带上了我。”

“那他们两个现在这是…受伤了？”守卫询问。

赵哲摇头，“汴京到临安一路过来路途遥远，他们发热了，我想带他们入城买药。”

他说着用力掐把自己大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守卫拿过来一本书，边写边道：“你们走的时候，汴京情况如何了？”

赵哲实话实说，“城门还没破，但看起来也快破了。金人从城墙上翻过来杀人，杀了很多人，杀完之后他们就把我们宋人的尸体推下城墙摔碎。。。我面前就摔下过一个人。金人想杀我，这两位军爷看见我了，就救了我，然后带我走山路出来。说起来，进山之前，我看到一长串特别豪华的马车。”

“哦？”守卫吹了吹墨迹，拿出一块儿红泥让赵哲的拇指沾了一点，然后按上去，他问：“小公子可知道那些马车是什么规制的？”

现代人赵哲茫然摇头，他道：“不知道，不过给那些人驾马车的人都穿的锦衣长袍。还有，他们走一辆车翻了，箱子砸在地上。”

守卫：“砸出了一堆金银珠宝？”

赵哲摇头，“箱子没坏，不过他们好像怕箱子坏了。就停下去检查箱子，还一个个打开看里头的东西，我远远瞥了一眼，只看到花花绿绿的。”

“是吗。”守卫道：“你没有通关文牒，我这里先给你记上，把你挂在了这两位通关文牒下，你等这两位清醒过来之后，尽量尽快让他们带你办好通关文牒，然后来我这里划掉登记，太迟的话，会有人来抓你，知道吗？”

“我记下了。”赵哲点头，“多谢您。”

被尊称了的守卫脸色更温和了，亲自送赵哲三人进了城门。

赵哲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不算特别破旧的庙，进去之后看到了很多人。

有乞丐，也有穿着整齐的人，大部分人都抱着包裹，看起来是从远处赶过来的。

赵哲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进去会不会不安全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脸上带着两道疤的青年走出来，他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打量着赵哲：“听说，你是从汴京城里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