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金丝法王

“金丝丹尼尔帮！买疙瘩！这名字听起来太酷了。”

李伯斯高兴地从扶手椅上跳起来，

“具体该怎么做呢？爹地，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老丹尼尔也显得很兴奋，抽着雪茄烟在亭子里转磨似的转个不停。口中吐出一个个烟圈，浑似一个大蜘蛛吐出烟圈结网。片刻，一张烟雾蜘蛛网罩住了整个亭子。

“小李子，我给你讲，我们金丝丹尼尔帮屎壳郎拉屎独一份，要做出我们自己的特色来。我们虽然是盗墓贼，但我们自己不去盗墓。等别的盗墓贼帮盗墓的时候，我们去抢劫！你明白了么？我刚才说的把盗墓贼和抢劫犯合为一体，就是这个意思。

具体操作呢，我首先要找个残疾盗墓贼做眼线。你懂我的意思？就是那种因为越界盗墓而被挖眼断腿的盗墓贼。这些家伙丧失了盗墓的能力，不能再干这一行了，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

我们用他们去打探盗墓消息。比如哪个盗墓贼帮找到了什么朝代的古墓，在什么地方，价值如何，等等。情况摸清楚之后，我们带着人马赶过去，把他们从墓里盗出来的宝物抢走。

因此呢，我们还要找几个亡命徒干抢劫的勾当。武功超群、心黑手辣的那种，就像你祖父那样的冒险家。你懂我的意思？”

李伯斯跟在老丹尼尔屁股后面转啊转，一边竖着耳朵听他的计划。直听得小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自己脑门中的智慧分泌物越来越浓稠，头皮阵阵发痒，伸手一摸却抓掉了一缕头发。

买疙瘩！就像哲学家李奶奶常说的那样，听君一席话瞬间掉头发。

感觉脑门咯智慧的分泌速度太快了。比细菌繁殖还快。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年八年，自己就能变成秃头。

“是的。我明白。”

李伯斯将手中的一缕黄头发给老丹尼尔看，

“爹地，你看，在你的言传身教下，我已经变得聪明有智慧，开始掉头发了！”

“弯的佛！”

老丹尼尔惊喜地说道，

“上帝保佑！真是奇迹。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是我竟然通过说话把丹尼尔家族的秃头基因传给了你。”

他接过李伯斯手中的那一缕头发，似乎发现上帝显灵一般，

“猛地油！太神奇了。我们刚说成立金丝丹尼尔帮，你就开始掉头发。而且是金黄的头发！这就是金丝！你明白吗？上帝的启示。”

“啥启示？”李伯斯不解地问道。

“你是上帝派来的金丝法王。我亲爱的儿子。难道不是吗？”老丹尼尔一本正经地回答。

买疙瘩！李伯斯脑袋嗡地一声，仿佛被上帝踹了一脚似的，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我？金丝法王？我才十岁啊！爹地。”

“十岁怎么啦？你忘了哲学家李奶奶怎么说的？有志不在年高。前清朝顺治六岁登基，康熙八岁登基，后来同治五岁登基，光绪四岁登基，宣统三岁登基。与他们相比，你都十岁了才当上金丝法王，早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等于大器晚成。你明白了吧？”

“是。爹地。我听你的，做金丝法王。”李伯斯绷着小脸回答。

如此这般，在这个月高风黑之夜，湖边小亭子里，一张老丹尼尔用烟圈结成的蜘蛛网中，金丝丹尼尔帮宣告成立。李伯斯成为第一任金丝法王。

父子俩回去各自的卧室，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老丹尼尔带着李伯斯，先去霞飞路金路易洋装店，给他买了身小西装穿上，当然还有皮鞋、**、蝴蝶结，全套装扮停当。

老丹尼尔解释道：“小李子，我们金丝丹尼尔帮虽然是盗墓贼和抢劫犯，然而我们必须穿戴得体，以文明世界的绅士形象出现。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这是我们成功的秘诀。你懂我的意思？”

“是的。爹地。我明白。”李伯斯使劲点点头。

他感觉头皮又是一阵发热，痒痒。伸手一抓，又抓下一缕头发来。买疙瘩！肯定脑门里的智慧分泌物又增加了。昨天还说十年八年变秃头呢，现在看起来，恐怕一年半载就能把头发全掉光。太神奇了。欧耶！

“走。小李子，我们现在去日不落酒吧，找文明世界的绅士们聊一聊。”老丹尼尔对焕然一新的李伯斯笑呵呵地说道。

二人坐上贵族马车，不多时来到日不落酒吧。

像老丹尼尔这样的人物大驾光临，酒吧老板史蒂文是要亲自迎接的。

“布费乌先生，”史蒂文眨巴着眼睛，一脸谄媚地说道，“现在是下午时间，康康舞表演还没开始呢。不过，我当然可以打电话把妮娜叫来。为你找个专属唯爱屁包厢，让她跳大腿舞为你单独表演。”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客气。”

老丹尼尔摇了摇智慧脂溢性秃脑门，拍着李伯斯的小肩膀说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李伯斯小丹尼尔。我们今天不是来看跳舞的。而是来认识一下文明世界的绅士。顺便坐着聊聊天。”

“你的儿子？买疙瘩！”

史蒂文惊呼一声，心说这老家伙不是秃尾巴鹌鹑吗？怎么冷不丁冒出这么大的儿子来？难道是跟妮娜搞出来的私生子？

“布费乌先生，我印象里妮娜从没有怀孕啊，怎么你们的儿子一下子这么大了？”

“怎么可能是妮娜给我生的儿子？她除了会跳大腿舞之外，脑子里面的智慧全加在一起也装不满一个小勺子。让她给我生儿子？亏你想得出来！”

老丹尼尔哈哈大笑，指了指李伯斯宽大的脑门，

“你没看见我儿子的智慧脂溢性秃脑门基因吗？他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让我们老丹尼尔古董行再次伟大。”

“噢！买疙瘩！我看出来了！”史蒂文盯着李伯斯的脑门称赞道，“他的智慧像喷泉，一个酒桶也装不下。”

“嗯哼！你太小瞧我们丹尼尔家族的智慧了。应该说多少个酒桶也装不下。呵呵。”

“噢啦啦！你说的太对了。多少个酒桶也装不下。是的。瞧我这笨猪样子。”史蒂文自嘲道。他可不敢得罪像老丹尼尔这样财大气粗的主顾。

老丹尼尔不再与他纠缠酒桶装智慧的问题，转而问道：

“亲爱的史蒂文，请问海盗查理在不在里面？我要带儿子见见他。”

“噢买疙瘩！这还用问吗？当然在了。”史蒂文立即答道，“海盗查理不在日不落酒吧，就在去日不落酒吧的路上。呵呵。请随我来。”

史蒂文带着老丹尼尔和李伯斯走进酒吧，绕过吧台，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有三个人围坐在桌旁无精打采地打牌。

中间一个，穿一身洋装，脖领子上的蝴蝶结拧成一条毛毛虫，瞎了一只眼，斜戴着一个眼罩，正是海盗查理。旁边两个和他一样装扮，只是没有眼罩。人高马大，太阳穴青筋暴突，身上都有功夫的。正是他的两个随从。一个是快枪亨利。另一个是炸雷乔治。

“海盗查理！看看谁来找你。”史蒂文大声招呼道。

海盗查理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将一只眼睛翻起来，看到竟然是租界大名鼎鼎老丹尼尔，连忙站起身来，惊喜道：

“买疙瘩！布费乌先生！怎么你老人家也知道我的名号？找我有何吩咐？”

“我来请你们喝杯酒。聊一聊。”老丹尼尔微笑着回答。

史蒂文请大家落座。叫侍应生给他们每人倒杯二两威士忌。

海盗查理对两个随从说道：“亨利，乔治，早上我说啥来？喜鹊喳喳叫，说明贵人到。我们额头碰着天花板，运气来了。布费乌先生是租界的大富豪，有名的金手指，可以点石成金。我跟你们讲，你们随便找个夜壶来，只要请布费乌先生鉴定，说是乾隆皇帝撒过尿的，你们转手就可以卖一万英镑。”

“噢买疙瘩！”快枪亨利和炸雷乔治立刻将眼睛瞪成牛蛋大小，崇拜地望着老丹尼尔，“那我们要是找个痰盂来呢？”

“痰盂也行啊，”老丹尼尔微微一笑，“我们可以说是慈禧老佛爷漱口用过的，一样能卖一万英镑。”

“噢买疙瘩！发财了！”两个家伙立刻站起来，“巧了。我们床底下正好有夜壶和痰盂。现在马上去拿。请布费乌先生鉴定一下。”

海盗查理连忙伸手拉住他们，按到椅子上坐下，呵斥道：

“你们俩什么智商？我那是打个比方懂不懂？坐好了听我们说话。别插嘴。”

“是。头儿。”两个家伙应诺一声。耷拉下脑袋，不敢再言语了。

海盗查理问老丹尼尔：

“布费乌先生，你老人家有什么仇人要处理的？敬请吩咐。我们洋枪队还是老价格。明码实价。童叟无欺。暴打一顿收费五百大洋。打残废收费一千大洋。杀人灭口收费两千五百大洋。”

“呵呵。你的格局太小了。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能发财么？”老丹尼尔摇了摇秃脑门，“海盗查理，我有大事业要你干！”

“大事业？”海盗查理不由得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起来，“什么大事业？”

老丹尼尔慢悠悠地回答：

“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