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拼死一搏

第九章﹑拼死一搏

听着嘹亮的冲锋号，看着先锋营的士兵们成片的倒下，沈仕杰心如刀割，痛得喘不上气来，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碉堡上层的机枪在凶猛的射击。由于射击孔距离地面有五六米高，与沈仕杰躺倒的弹坑成死角，敌人发现不了他。

沈仕杰火冒三丈，走到碉堡前，把头伸进碉堡下层的射击孔，看见里面的敌人全部被炸死了。抬起头望望上面，碉堡上层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有的机枪都在猛烈的扫射，而且听声音，大部分都是重机枪。

他站在那里纳闷的上下打量着碉堡，实在不明白炸药包怎么对它不起作用。

他焦急的团团转，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手里没有炸药包，即使有炸药包，上层的射击孔那么高，他也没办法把炸药包塞进去。身上还有三颗手榴弹，但从下面的角度，根本无法把手榴弹扔进上层的射击孔里。

沈仕杰急得满头大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又把头伸进下层射击孔，看到了碉堡后面的大门被炸开了，就绕到了碉堡的后面。

绕到碉堡的后面才发现，碉堡的大门几乎是陷在地下的，要下七八个阶梯，才能到碉堡的门口。

站在碉堡的门口，沈仕杰惊呆了，圆形碉堡的壁厚超过了半米，混泥土光洁细腻，不像以前见过的粗糙和布满坑点。碉堡的直径有六米多，下层的高度竟然超过五米，整个碉堡深深的凹陷在小山包里。

他走进碉堡，看到里面的周边建有石板台阶，机枪手是站在台阶上射击的。

这么大的空间，爆炸形成不了聚合压力，再加上那么厚实﹑坚固的墙壁，别说一个炸药包，就是几个炸药包塞进来，恐怕也炸不开这个碉堡。

沈仕杰抬头看看五米多高的碉堡的顶上，更是惊愕不已——碉堡上层钢筋混凝土的层板下有一层厚厚的钢板，足以抵挡剧烈爆炸的冲击。

沈仕杰在碉堡里急得团团转，抬头望着上层，除了感慨、惊叹﹑错愕﹑愤怒以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敌人修建碉堡的时候，就做好了下层被袭击的准备，通往上层的楼梯是活动的，已经被抽了上去。上层的层板上有一个方正的口子，是通往上层的通道，已经用一块铁板封死了。

外面响起了无数的冲锋号声，沈仕杰慌忙站在台阶上往外看，总攻开始了，三里多宽的横面上，士兵们端着枪开始了冲锋。

上层碉堡里的轻重机枪响了，十几挺轻重机枪发狂的扫射，无数冲锋的士兵中枪倒下。

看着战友们成排的倒下，沈仕杰心急如焚，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流。他在碉堡里像困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样，愤怒的团团转，无计可施。

“冷静！冷静！一定有办法！”沈仕杰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

他在碉堡里到处寻找，除了二十几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外，就是一个个被炸烂的空弹药箱和一些破烂的桌椅板凳。

他在碉堡里转了一圈，猛然发现在周边用石板砌成的台阶下还藏有不少的弹药箱。拉出来一看，全部都是子弹箱。虽然有十几箱子弹，但靠三颗手榴弹是无法引爆的。

沈仕杰望着这些弹药箱，愣了一会。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把弹药箱一个个摞起来，全部搬完了，距离头顶上的封口铁板还有一段空间，他就抱起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往弹药箱上摞，四具尸体摞上去后，总算顶到了封口铁板。他把剩余的三颗手榴弹绑在一起，塞到了封口铁板和尸体之间，拉动手榴弹的导火绳之后，迅速滚到碉堡台阶下面的空挡里，抓起一具准备好的尸体挡在了侧面。

“轰”的一声巨响，上层封口的铁板被炸成像曲卷的麻花一样飞了起来，摞起的尸体被炸成残肢碎块散落一地，弹药箱也倒塌了。

上层碉堡里的敌人惊恐万状，端着两挺轻机枪伸出封口位，对着下层一阵狂扫，凡是倒在下层碉堡里的人体，不论是否完整，都连射几枪。

躲在台阶下的沈仕杰，听着身旁的尸体被机枪子弹打的“噗噗”作响。

敌人猛打一阵，看见下面没有任何反应，伸出头观望了一会，确定没有活着的了，赶忙回去继续射击，因为这时总攻开始，士兵们正排山倒海般的涌上来，敌人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沈仕杰把腰间驳壳枪取了下来，打开保险机头，听听外面没有动静了，悄悄推开挡在身旁的尸体，爬了出来。

没有了封口铁板，上层十几挺轻重机枪的“噗噗——哒哒”声，响彻震耳。

沈仕杰手里提着驳壳枪，抬头望着上面那个方正的口子，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多带些手榴弹了。这个时候，把几颗手榴弹仍上去，那些机枪肯定就全部哑巴了。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只能上去和他们拼命了。

沈仕杰咬咬牙，悄悄的爬到摞起来还没有倒的子弹箱上，把驳壳枪含在嘴里，慢慢向上伸出双手，刚好能抓到洞口的边沿。

他深呼一口气，双手用力慢慢向上拉，一个引体向上，头已经伸到了上层。

眼睛四处一看，上面有二十几个人，十几个抱着机枪正玩命的扫射；其他人有的在供应子弹，有的忙着搬子弹箱，没有人注意通道的口子。

他双手腕一翻，人已经上去了，单腿一跨，单膝着地，嘴里含着的驳壳枪落在了手里，对着那些机枪手的后背“啪啪啪……”连续长点射。

二十发子弹不到三秒就被沈仕杰全部打光了，枪枪命中目标，大部分都是射中后心。碉堡里的机枪声戛然而止。

遭到突如其来的攻击，碉堡里的敌人既没有准备，也没有想到，一个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有一大半人倒下了。

在碉堡后侧的一个中尉没有中枪，他反应比士兵快，伸手从腰间拔出手枪，打开枪的保险，对着沈仕杰就要射击。

沈仕杰眼明手快，挥手把打光子弹，来不及换弹匣的驳壳枪砸向了那个中尉军官。力量太猛了，驳壳枪击中了中尉的面颊，使他连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子弹箱上，鼻梁塌陷，满脸是血，一动不动了。

一个士兵跑向前，从碉堡的射击孔里抽出一挺捷克轻机枪，转身对着沈仕杰射击。

沈仕杰动作极快，连续的侧滚翻，向着射击的敌人靠近。子弹跟着他翻滚的身子打，就差那么一点点。

沈仕杰在快速翻滚的过程中，从绑腿上抽出匕首。滚到那个机枪手的跟前时，伸手将匕首从下插进了他的裤裆，匕首正中机枪手的睾丸，“噗嗤”一声刺了进去。

“嗷——”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个机枪手扔掉机枪，双手去捂裤裆。

机枪还没落地，躺在地上的沈仕杰已经双手接住，一个侧身，机枪“哒哒哒”的响起，对着碉堡里剩余的人扫射。半梭子子弹，不到一秒钟就打光了。

这时，两个躲在子弹箱后面的士兵，听见沈仕杰手里的机枪没有子弹了，拿起汉阳造步枪冲了出来。

沈仕杰看的真真切切，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挥手猛地把机枪砸了过去。那个士兵看见飞来的机枪，举起步枪横挡，结果砸来的力量太大，把他砸的后退两步向后倒去，顺带把他身后的那个士兵也撞倒了。

沈仕杰弓腰向前，如猛虎扑食般一跃而起，双脚临空，大吼一声，右脚直接踏中前面那个士兵的胸口。

只听“咔嚓——噗”，那个士兵的胸骨被踩断﹑踩塌，胸腔中的气体﹑血液从口中压逼而出，喷起两尺多高。

躺在后面的那个士兵，惊惧的瞪着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沈仕杰。

沈仕杰捡起地上的步枪，对着他的脑门打了一枪。接着拉动枪栓，对着被他用驳壳枪砸倒昏厥过去，此时刚刚睁开眼睛的中尉军官开了一枪。

连续绷紧的动作，让沈仕杰虚脱了，他瘫坐在子弹箱上喘着粗气，全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和溅上的血浆侵透。

等缓过了一口气，他趴在射击孔往外看——军号嘹亮﹑军旗飘扬，将士们端着枪呐喊着往前冲去……

沈仕杰掏出香烟，用颤抖的手抽出一支放在嘴上，可是怎么划火柴都点不着，因为双手抖动的太厉害。他苦笑着摇摇头，停了好一会才把烟点着。

他坐在子弹箱上，靠着碉堡壁，闭着眼睛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沈仕杰！沈仕杰！”碉堡下层里传来喊叫声。

“老戚！”沈仕杰嘴里嘟囔着，扔掉香烟，爬到通道口往下看，只见戚传功拎着驳壳枪和柳子桀在碉堡里急得乱转。

看着下面一脸泥土，满身尘灰，紧张的不得了的戚传功和柳子桀，沈仕杰得意的笑了。

“哎，老戚﹑子桀，在这哪！”沈仕杰伸出头，鬼马的嬉笑着。

戚传功和柳子桀抬起头，看见上面嬉皮笑脸的沈仕杰，知道他完好无损，两个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好你个孙**，躲在上面享清福呢？不知道大家担心你吗？哎，这么高，你是怎么上去的？”柳子桀嗔怒的喊道。

沈仕杰看见进来的五六个人中没有丁阐明，担心的问：“哎，老戚，丁阐明个兔崽子呢？”

“挂彩了！”

“什么？”沈仕杰惊愕的从五米多高的上层跳了下来。

戚传功看到沈仕杰的表情，连忙说：“没大事，就是大腿根被子弹打穿了，没有伤到骨头。”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沈仕杰摸着胸口说。

戚传功照着沈仕杰的胸口猛打了一拳，瞪着眼睛说：“行啊！小兔崽子，敢打师父了！”

“嘿嘿嘿，那不是事情紧急吗？再说，我打的也不重啊？”沈仕杰握着胸口嘻皮笑脸说。

“他娘的，还不重？要不是总功开始后，子桀浇了我一头凉水，说不定老子现在还躺在堑壕里呢？”

柳子桀有些激动，上前一把抱住了沈仕杰，音颤着说：“你救了我！你救了我！”

沈仕杰和戚传功瞪着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柳子桀松开拥抱的双手，举起来抖动着说：“我无法对着弟兄们扣动扳机啊！”

沈仕杰和戚传功明白了，三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