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茶喝四杯便是饮驴

门市部门外，站着李子豪。

刘文明出来时，正好和李子豪碰了个正面。

李子豪脸色严峻，令人生畏。

刘文明心里也是一阵颤栗。

李子豪看了刘文明一眼，说道：“刘文明，要买货你就进去；要是不买货，就不要来干扰我们供销社正常工作秩序。”

刘文明不满地说道：“你们供销社不是人进的？我到你们供销社转转就干扰你们的工作次序了？这是个啥话嘛！我是来找王婷的。”

李子豪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来找王婷的。我郑重告诉你，你来找王婷，不是不可以，但要等下班以后再来找；单位上有单位上的规矩，不是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上班的时候，不准办私事。”

刘文明比李子豪高出一头。刘文明低头看了李子豪一眼，不屑地“哼”了声，走了。

刘文明心想，装什么装？！我要是和王婷没有任何关系，你还巴不得商店里多进去几个人呢！嗷，我进去就成扰乱供销社正常的工作秩序了？心眼太小了吧！

看着走远了的刘文明的背影，李子豪也“哼”了一声，嘟囔地骂了声：“什么东西！”然后走进门市部。

柜台里的王婷，见李子豪进来，冲李子豪笑着点了点头，问道：“李主任，你来了？”

李子豪道：“嗯，我来了，随便转转，也没啥事，你忙你的。”

说毕，李子豪进到柜台里，无所事事地站了一会儿，又转身出去了。

李子豪出去后，王婷就在心里想，刘文明刚出去，李子豪就进来了，两人一定碰到门口了。王婷心里琢磨着，这两个人是情敌，面对面地碰到一起，肯定不愉快，不知两人说话没？王婷心里还琢磨着，要是两个人说了话了，会说些啥？

王婷为两个男人如何应付尴尬局面为难起来。

王婷心想，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两个男人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可能谁和谁过不去；现在他们两人为了我而争斗，彼此的心灵都受到了伤害。

这样一想，王婷的心里不好受起来，情绪也低落了下来，显得心事重重起来。

十一点五十，白雪莲来接班，对王婷说道：“小王，我来接班了，你下班吧。”

王婷嘴里说道：“好”，伸手从货架上拿了条大前门香烟，对白雪莲笑了笑，说道：“雪莲，你给我记上账，等发工资的时候扣。”

白雪莲笑了笑，拿起放在柜台里面的账本子，在上面写了：1991年7月2日，王婷拿大前门香烟一条。

“走了！”王婷和白雪莲打了招呼，出了柜台，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大前门香烟装在包包里，把包包往肩上一背，出了宿舍门，往甘泉公园门口走去。

甘泉公园位于沿山县城北面，始建于一九八四年，占地面积二百九十九亩，系仿照古代园林风格建筑的封闭式公园，南北中轴线上，各开一门。

甘泉公园南门是正门，紧接着县府街。甘泉公园门楼高大巍峨，突出部分全是松木雕刻，飞阁流丹，气势恢宏。门楼正中上方，一块红底木牌，上书四个斗大的隶书字：甘泉公园。

甘泉公园乃沿河县一大名胜，闲暇时，市民都在甘泉公园水池边、柳树下纳凉。

王婷赶到甘泉公园门口时，刘文明正一个人在甘泉公园门楼前来回地踱着步，等着王婷。

远远地，刘文明见王婷急匆匆走来，赶忙抬起手来，高声喊道：“王婷！王婷！在这呢！”

王婷快步来到刘文明跟前，嗔怪地说刘文明道：“你吼啥呢？！长得骆驼一样，大吼大叫地，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看不见？这是在山里呢？！哦？”

刘文明笑笑，说道：“没办法，见了你我就不由自主。”

“去你的吧！”王婷推了刘文明一把，说道：“走，进公园谝走。”

两个人相跟着进了甘泉公园。

甘泉公园以水为主，山水相间，曲径通幽为风格，追求自然、恬静、幽雅的意境。因该园利用天然芦苇湖建成，借沿山名胜“甘泉湖”而得名，故此叫做“甘泉公园”

刘文明、王婷两人走进甘泉公园，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派山光湖色，凉风扑面而来，立马使人感到心旷神怡。

紧依甘泉湖的的是一排柳树，柳树下是弯曲的石板路。柳枝柔软地摇摆着，像是袅袅升腾的轻烟。甘泉湖另一边是长满绿草和鲜花的草坪，草坪中间堆着一座假山，假山顶上有喷泉从上流下。在柳树的林荫下，摆着茶桌和躺椅，卖着一种名叫“三泡台”的茶水，售价五角钱。

刘文明走到茶摊跟前，对王婷说道：“婷婷，我们就在这喝茶吧？”

王婷道：“好呀！就在这喝茶。”

两个人便在茶摊上坐了下来。

刘文明往躺椅上一趟，把身子伸展了，然后坐起身，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架势，冲经营茶摊的中年妇女喊道：“阿姨！来两个三泡台！多加点冰糖。”

看着刘文明得意洋洋的样子，王婷骂道：“瞧你那熊样！”

刘文明笑了笑说：“咱也装一回嘛！找找城里人的感觉。”

王婷闻言抿着嘴笑了。

摆茶摊的中年妇女拿来了两个三泡台和一壶水，放在刘文明和王婷坐着的桌子旁，说了声“你们慢慢喝”，转身忙别的事去了。

刘文明给王婷的三泡台碗里，添上了开水，放在王婷面前。

王婷客气地说道：“谢谢！”

刘文明道：“不用谢，举手之劳。”

说毕，刘文明又给自己的三泡台碗里添上了开水，将茶碗的盖盖上。

两个人就坐在茶摊上。

刘文明怔怔地去看王婷，见王婷脸皮白皙，眼睫毛长长的，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柔情，心里更加喜爱。

王婷被刘文明看得不好意思了，说道：“二蛋，看景，不要看我。”

“你就是最美的景呀！”刘文明笑着说道：“没有比你更美的景了。”

“那是你见得少了。”王婷道：“将来，等你工作了，接触的人多了，你就不觉得我是最美的景了。”

“怎么可能？！”刘文明着急地说道：“婷婷，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永远。”

“永远？”王婷斜眼看着刘文明，问道：“永远是多远啊？”

刘文明深情地看着王婷，答道：“永远就是远到永恒。”

王婷的心里一股暖流袭过，脸红了起来。

闲谝着，刘文明端起三泡台盖碗茶来，冲王婷说道：“婷婷，喝茶。”

王婷端起放在面前的三泡台盖碗茶，揭开盖碗茶的盖，吹着吹着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喝了几口，又往茶碗里添了开水。

刘文明将盖碗茶的盖揭开，将碗里的茶水小心翼翼地都在地上，也往碗里添上了开水。

王婷看了刘文明一眼，没理睬刘文明，端起三泡台碗来，又喝了几口，又往茶碗里添开水。

刘文明看着笑了笑，也喝了几口茶，说道：“好味道！”说毕，往碗里添了开水，将三泡台盖碗放在桌子上。

王婷扭过头，看着刘文明说道：“二蛋，看你这架势，还是喝茶的行家，常来这里喝吧？”

刘文明答道：“你开玩笑哩！就我那个家庭条件，还能常到这里喝茶？门票两毛钱，茶水五毛钱，我一天的伙食费没了，我来这里喝茶？我是傻子，我来糟蹋钱哩！这不是约你来了吗？！”

王婷笑了笑说：“瞧你说的可怜的！今天的茶钱算我的，毕竟我是挣工资的人，你还是个学生。”

刘文明闻言急了，说道：“婷婷，你羞辱我呢，我们俩喝茶，我让你掏茶钱，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王婷也觉得伤了刘文明的面子，赶忙道歉道：“对不起，二蛋，我没别的意思。”

刘文明不再吭声，端起茶杯，喝了第三碗，说道：“过瘾！”然后往碗里添开水。

王婷也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说道：“好像甜味还没喝出来。”

刘文明就说：“那你就赶紧喝，多喝几碗，甜味就出来了。”

王婷果然又喝了几碗。

刘文明就哈哈大笑。

王婷转过脸，好奇地看着刘文明说道：“神经病，你笑啥呢？有啥可笑的？”

刘文明就笑着问道：“你喝几碗了？”

王婷想了想，答道：“五六碗了吧。”

刘文明一本正经地说道：“婷婷我给你说，喝三泡台盖碗茶是有讲究的，第一碗去土，第二碗品味，第三碗解渴，第四碗嘛……”

王婷追问道：“第四碗咋地个说法？”

“饮驴呗！”刘文明答道。

王婷闻言，跳了起来，一把拧住刘文明的耳朵，说道：“怪道里你让我一碗一碗地多喝点，说多喝几碗就喝出甜味了，原来是拿我开涮呀！”

刘文明被拧得吱哇乱叫，喊着说道：“婷婷，婷婷，快松手，和你开玩笑哩。”

王婷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