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杨宏达决定按照自己所做的推断、就此结案了。

杨宏达在掌握的现有证据基础上，对投毒案做了如下报告：

逃走的“郑佑禄”被杨宏达定为主犯，郑佑禄通过荷花色诱王跃龙、同时用巨额法币收买他，把王跃龙成功策反，王跃龙利用同寝室的机会、窃得克难城地下暗道分布图，实施了暗杀“南洋华侨慰问团”的行动，虽然暗杀并没有成功，但政卫处对晋省建设厅规划设计室的调查，让郑佑禄担心王跃龙会暴露。

于是，郑佑禄让王跃龙把贾全林骗到那个暗道里，两人将其杀害后、伪造了自杀现场。

杨春达误打误撞的去军务处搞调查，发现了王跃龙的一些蛛丝马迹，于是他给杨春达留下一张作为“诱饵”的字条，杨春达上当后，郑佑禄拿着狙击枪通过地下暗道出城暗杀杨春达，而王跃龙则在城内故意现身、以为不在现场之证明。

由于第三方的义士偶然出现在现场、保护了杨春达，林安泰又带着士兵快速赶到，郑佑禄不得已被迫从暗道返回城内，义士发现了暗道口、并放火吸引林安泰的注意，由于林安泰不熟悉暗道内的布局，没敢带兵冒险深入，郑佑禄才顺利逃脱。

杨春达经抢救并没有死，这个消息让郑佑禄知道、王跃龙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了，于是郑佑禄去画了那个“@”符号，通知王跃龙准备出逃。

荷花知道王跃龙要逃走后，忍不住偷偷给王跃龙打了一个电话，也许是荷花经不住王跃龙的苦求、答应跟他一起走，这让王跃龙心中大喜。

但荷花告诉郑佑禄想跟着一起逃走后，被郑佑禄言辞拒绝了，这时的郑佑禄已经认定王跃龙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他还想让荷花继续帮他拉拢、诱惑别的目标呢，所以郑佑禄才会利用刘成刚来杀王跃龙，这样他跟荷花还能继续潜伏在克难城内。

郑佑禄把王跃龙带到清水河畔后，又留下他阻击刘成刚他们，郑佑禄逃走、让王跃龙陷入绝境，当他准备投降时，被利欲熏心、一心要私吞那笔巨款的刘成刚他们当场击毙。

郑佑禄之所以肯拿出10万元巨款的伪钞，是因为他知道贾全林的事情出来后，伪钞已经被发现了，今后再用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性，算是废物利用了。

最是痴情薄命女，荷花对王跃龙是真心的，而王跃龙已死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加以保密，出门买菜或做其他事的荷花、听说了王跃龙的死讯，伤心之余的荷花决定随王跃龙一起走，于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杨宏达的这个推断、没人提出反对意见，肖玉兰虽然觉得里面还有一些疑点，但作为外人、她没有当面提出自己的看法，算是默认了杨宏达的推断。

至此，阎公馆投毒案，在政卫处算是正式结案了，各方反应不尽相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晋省决定结案、这对秦毅来说是一种解脱，否则他就得一直困在克难城，针对政卫处对军统的指控，秦毅发现了很好的破绽，得到了晋省方面认可，算是帮军统解脱了嫌疑。

首先军统不可能使用巨额的伪钞，这个版本的、日寇伪造的伪钞，在晋原、北平、沪海、重庆都曾经发现过，运往重庆的伪钞正是军统侦破、查获的，**银行也通报过晋省银行。

其次，委任状上有一个军统不可能犯的错误，委任状上的签发人、赫然写着“戴笠”二字，虽然戴笠在军统局确实可谓是一手遮天，但他其实只是副局长，真正的“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长”是贺耀祖，戴笠脸皮再厚、也不会争这个虚名，也不敢不给对方这种薄面，他哪儿敢为了这种虚荣、得罪这个挂着“军统局长”名义的国军上将。

晋省方面认可了秦毅的解释，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就在秦毅等晋省正式公函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封信，这封信让秦毅的好心情彻底丧尽了，已经忘却的危急再次袭来。

这封信上并没有一个字，但秦毅却知道它所要表达的含义，秦毅再次对当初一时贪欢感到无比懊悔。

这封信还被杨春达看到了，并偷偷绘制了一份，让柳彩伶帮他投进了医院门外的邮箱里了。

杨春达之所以这么积极的给“青梅”传递情报，是因为他这次算是歪打正着，政卫处没有贪墨他的功劳，文件稽督处也在这个案子里漏了脸，处长正式提拔杨春达为邮件审查股的股长了。

不仅如此，由于此案按照杨宏达的意思结案，那么贾全林的日谍嫌疑就算彻底洗清了，贾贵当然不会亏待杨春达，其他承诺先不说，五条小黄鱼的奖励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柳彩伶从侦查连长手中“接”过五根金条，对杨春达更是死心塌地了。

这天负责检查邮件的人，见到寄给军统调查组长秦毅的信件，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奇怪的画、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跟别的可疑信件一同送到医院来请示他的意见了。

这封信笺的上面画着一把带流苏的刀或剑，只是上面还画了九个小圆点，这个比较费解，一般不都是七星宝刀、七星剑么？

刀剑的下面画的是一个羊头，虽然画画的人、谈不上有什么绘画技巧，但任谁都能看出是一个长着两个犄角的山羊头。

肖玉兰看着这个奇怪的画，实在看不出它代表的含义，但寄给秦毅的信，又是用这么奇怪的画，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肖玉兰、杨春达不知道画的含义，秦毅却一眼就知道它代表的是，一支化作刀剑的青笛、斩下了一个羊头，虽然没有落款，秦毅也知道信是王香芩寄来的！

原来，当初八路军记者写的那篇报道《克难城命案的启示》、登载在晋察冀军区的《抗战周报》第三版上了，作为防特的宣传材料之一，组织上安排各级宣传部门对群众进行防特教育，王香芩也参加了这项工作，看到文章中提到军统调查组长秦毅，她就又想起杨春达来了，既然秦毅已经到了克难坡，那就逼他赶快除掉杨春达。

王香芩画了这幅画后，找借口去了一趟测鱼镇，把信偷偷发了出去。

唐搏虎他们才来了两天，就不得不跟着谢正勋、付锦芳他们一起回芮城了，算是起了个大早、都没能赶上集。

高雅俪是铁了心不回危险的泉阳了，她给张崇武发电、说明了自己的一些怀疑，比如救杨春达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何身份，怎么会那么巧的出现在暗杀现场等，最重要的借口就是要挖出逃走的“郑佑禄”，张崇武哪里管的了她，只是如实上报了事儿，戴笠也不想得罪她爷爷，再说军统在晋省的力量也确实薄弱，他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儿。

最大的受益人是毛细妹，只有她派到克难城的“青梅”小组对破案立了功，毛细妹因功又升了一级，这让她更想念给她出这个主意的任道远了。

亲侄女痴情、老特工张崇武力求，毛人凤于是跟戴笠提出把任道远调回总部，把他培养为王牌特工的建议，但是，这次戴笠却没给他这个面子，只是给任道远晋升了一级，让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少校，跟他一起参加青浦培训班的学员，绝大部分还是少尉，只有一小部分升为中尉的。

戴笠之所以把任道远留在真正的敌后前线，其实是为了将来考虑的。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的都是给当权者做暗事儿的人，聪明如戴笠、怎么不会替自己的未来考虑呢，特务，普通人眼里的魔鬼，当权者心中的暗刺。

随着抗日战争进入僵持阶段，日寇后继乏力、终将失败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戴笠把任道远留在武宁县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就是下了一个先手棋。

任道远的忠义救国军独立二支队，总人数只有区区两百来人，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一直强大的军事力量，但独立二支队是军统唯一成建制活动在日占区的军队。

目前武宁县的伪军团长已经偷偷跟任道远建立起了联络，暗中表示“心向党国”，戴笠已经给任道远做了指示，同意在合适的时机允许阎云鹏带队反正，并许给阎云鹏一个“忠义救国军独立四旅”旅长的高位。

武宁县周边还有好些个日军占领的县，尤其是西北面的那几个县，任道远已经受命暗中跟这些地方的伪军接触了，目的就是防止新四军将来控制或消灭这些伪军。

脚踏两条船、甚至多条船是这些伪军的本性，有奶便是娘，况且军统开出来的条件也确实诱人，只要暗中接受军统的委任，就算是“曲线救国军”了，将来打跑鬼子后，不仅不算是汉奸、还成了“党国功臣”，这些伪军头头自然口头表达了“效忠党国”的意愿。

现在初步计算、挤掉水份，已经有十三支部队、7000多的伪军暗中投靠了军统，作为唯一一个联络人，戴笠当然不会把任道远调走了。

因为这些暗中投靠军统的伪军中，就有驻扎在安徽省芜溪县的一支部队，这里距离南京的直线距离只有110公里，一旦日寇投降，把这7000多伪军集合起来，最多三天就能赶到南京。

假如忠义救国军所部“光复”了首都南京，戴笠就将成为党国大功臣，戴笠的如意算盘是借此转型、成为一个带兵的将领，这也是他疯狂扩充中忠义救国军的根本原因，忠义救国军最多的时候有近30万部队。

把军统交给亲信毛人凤、戴笠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戴笠自己却不仅可以摆脱特务的骂名，还将成为手握几十万大军的一方诸侯，只有真到了那个时候，戴笠才能真正睡个踏实觉。

戴笠的决定，彻底断了毛细妹的念想，后来还是接受了毛人凤给她安排的政治婚姻。

秦毅离开克难坡时，他把白玉莲留了下来、继续秘密暗杀杨春达，因为现在的杨春达、真不是随便就能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