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八仙过海

张崇武虽然是受命协调各个调查组，但他怎么可能闲得住？得知秦毅举步维艰之后，张崇武秘密启动他之前在晋省收买的高官，拿到了政卫处提交的一份投毒案的结案报告。

张崇武当然能看出这份报告中的问题，他的问题是怎么调查其中的问题。

思虑再三，张崇武还是放弃了自己调查、那么做会被认为是跟年轻人争功的暗中调查，而是把这份结案报告、以及自己对它的分析、判断，一并复制了三份，让封六奇和王强秘密转交给秦毅、高雅俪、谢正勋小组，算是协助他们的调查。

之所以没有给肖玉兰，一是那份结案报告她应该能看到，二是作为阎慧卿指派的调查组副组长、她知道的应该比这个还多，三是张崇武想看看，这个任道远安排到阎司令身边的特工、到底有没有什么过人的能力。

谢正勋一直也没闲着，他把调查方向定在查找跟贾全林有**关系的那个女人身上了，克难城就这么大，女人占得比例还特别少，谢正勋认为贾全林跟那个女人的关系、不可能真的没人知道，只是还没有暴露而已。

现在贾全林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个女人和知情人自然会三缄其口，谢正勋认为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能查明贾全林的死因，进而寻找幕后真凶。

所以谢正勋除了利用攀老乡关系、结识形形色色的人，还让付锦芳和跟来的另一个女特工，用小恩小惠结识了很多官太太，借着喝茶、打麻将的机会，间接打听贾全林的事情。

高雅俪更绝，她带来的钱、建两三座土坯的《清风观》都绰绰有余，但她却在《清风观》奠基法事做完之后，留下林凯申负责监工，自己带着手下进克难城去了。

高雅俪是要借着找善信、建功德，拉拢一批信众，只要《清风观》的信众足够多，高雅俪有把握从中找到自己可以利用的人，在克难城内建立一个自己的“情报网”，只有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才能拨丝抽茧、找到调查的方向和目标。

这是一种耗费时间、精力的“笨”办法，可高雅俪现在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彭耀宗的同学肖玉兰，不论是跟军统决裂了、或是军统密派到晋省的暗桩，都不可能给高雅俪太多相关信息，原本她还有利用彭耀宗施个“美男计”的想法，谁知道这个彭耀宗还玩起“失踪”来了。

也许是因为战乱让人们更希望找到一点儿心灵的寄托、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克难城内很多人都愿意为《清风观》出一些力，有捐砖献瓦的，也有家境困难愿意“身布施”、到《清风观》做义工的……

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克难城都知道了清水河畔将建一座道家的丛林庙，不仅如此，道观的主持元善道长还宣称，《清风观》竣工后、将举办盛大的“斋醮科仪”、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道场”。

这个消息让克难城里的人好奇心大起，纷纷打听什么是“清醮”、什么是“幽醮”，这早在元善道长高雅俪的预料之中，所以手下的特工都把这套说辞背熟了：

“无量天尊！

蕞尔小邦、东瀛恶鬼，借助邪法、淫逞魔道，犯我华夏、荼毒生灵。

华夏豪杰除魔卫道、保家卫国，多有牺牲在抗倭战场者，《清风观》将为这些英灵举办三天幽醮法会，济幽度亡，超度为国捐躯者之英灵，祈愿亡灵得道升仙。

隔一日，《清风观》将再举办三天的太平清醮祈福法会，祝国迎祥，解厄禳灾，祈请上仙显灵，助我华夏早日斩尽东瀛小鬼，祈福华夏百姓早日克难安居、福寿万年！”

让高雅俪她们这么一宣传，克难城里的人更加期待《清风观》早日建成了。

有经济宽裕者愿意多“财布施”，但《清风观》的道人却坚决不肯多收，声称《清风观》每块砖瓦都会记刻“财布施”者及其家人姓名，以证其“欲求无上大道，舍弃居财不散之心，使外物不扰心中清静”的道心。

高雅俪还宣称“财布施”者、不若“身布施”者，绝大部分人不懂什么叫“身布施”，这个也早就在高雅俪的预料之中，她和手下的特工同样把这套解说辞都背熟了：

“无量天尊！

以慈悲、感恩之心在各种场合做义工，譬如到《清风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道之弘扬做出自己的贡献，护持三宝，普利群生，献出自身的时间、精力、智慧，以身为法、去践行“善利万物”之道，是为身布施。”

这样一来，报名要去《清风观》做“身布施”的人异常踊跃，高雅俪顺利完成了给工地“招工”的工作，这要是在21世纪的今天，妥妥的最佳人力资源部经理。

高雅俪不是应该低调的暗中调查吗？这么高调的在克难城内搞宣传，还都穿着一身道袍，今后怎么在克难城内不引人瞩目的搞秘密调查？

这就是高雅俪的独到之处，就算她们低调的暗中调查，可能掌握的线索、可用的资源都极其有限，而利用《清风观》培养一批忠实信众，这些人对神明的信仰、使他们轻易不敢对高雅俪她们撒谎，这样就等于有了一支地下情报队伍。

当汇集到高雅俪这里的情报足够多的时候，她认为是可以找出自己需要的线索的。

为了让克难城内的人们相信《清风观》是真正的“法布施”，高雅俪她们把道家不接受施舍，身体力行、道法自然，《清风观》已经拥有四十几亩薄田、观里也不会有功德箱，她们会自食其力的，因为道人再未得大道之前、也是凡身肉胎，劳动也是修道的一门功课。

晚上回到临时栖身的那几孔废弃的窑洞后，林凯申带着两位设计师，拿着设计图来找高雅俪，请她核准这份设计图，高雅俪其实并不懂这些，之所以留下林凯申，是因为他曾经受到高雅俪打压，派他明去去五台山《白云观》出家，暗中侦查晋察冀边区的发展和军事情报。

当时的林凯申心灰意懒，还真就在《白云观》潜心修道了小半年，后来是高雅俪紧急召唤，林凯申才恋恋不舍的回到泉阳，帮高雅俪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高雅俪的元善道长全靠演，林凯申这个《清风观》高功、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否则高雅俪才不会带他来呢。

“元善道长！虽然我孤陋寡闻，但也去几个道教宫观、观摩过那里的历代古建筑，《清风观》其他房舍因陋就简、建设土坯房，形制也还大体跟其他宫观差别不大，可元清道长对大殿的要求、我是实在搞不懂了，那个大殿里不要说神龛、神像，大殿北面的山墙也整个不要，这岂不是什么都没有，站在大殿里就能看到清水河、葫芦山？”一位设计师十分不解的问道。

“师兄！你来给这位居士解说一下吧，我这一天、嗓子都快说哑了。”高雅俪看着林凯申说道。

“两位居士，请往窑洞外面看，我们现在就像从正门踏入《清风观》大殿后一样，日月星三光普照、却无法直视神明，这是道家对神明以及日月星神的不直视、不冒犯，其实也是敬畏天地的一种表现。

至于您说的神像、我们一时真不知道去哪里请，并非对神明不敬。

道可道、非常道，道家修道、最重心修，所以观主决定上供奉天地、下供奉山水，这也是遵循道家‘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我们供奉的就是您看到的自然！”林凯申傲然的说道，这个办法是他想出来的，因为高雅俪打听到，克难城及附近几个县，都没有会塑神像的工匠，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但《清风观》的大殿里、总不能只供奉几尊一尺来高的神像吧？

虽然那能买的到，但作为一家道观的大殿、似乎太不庄严了，所以高雅俪把这个难题丢给了林凯申，林凯申根据古籍记载的、先贤在山中修道，宿山洞、饮露水、山顶坐禅悟道，最后升仙的典故，提出了干脆供奉天地、山水的建议。

林凯申的一番话把两个工程师说的都想跟他们一起修道了，林凯申又给他们讲了一番“身布施”之道，两人答应明天一早就把施工图送来。

肖玉兰又给杨春达提供了一些情报，虽然不足以让他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应付贾贵却是足够了，肖玉兰也认为自己不应该过多卷入这个案子的调查了。

即便拿到了张崇武提供的情报和线索，秦毅这组人依然没能取得任何进展，看到高雅俪在大张旗鼓的折腾，秦毅真后悔接下公开调查这个小组了。

秦毅在苦苦思索破解之策，但他却没找到任何突破口，唯一让秦毅欣慰的是，白玉莲秘密报告，杨春达似乎得到了什么线索，这两天带着贾贵的人忙忙碌碌的，秦毅命令白玉莲暗中盯紧杨春达，一旦他拿到什么重要线索，就立刻下手夺过来、顺手杀了杨春达更好！

都知道贾全林案幕后有真凶，但真凶不再采取行动、那是很难发现他的……